12.10 華人移民爸爸:對不起,我無法“融入”澳洲,但是我不焦慮

移民對於澳洲人來說,就相當於招來一個幫忙的幹活的保姆,沒什麼區別,他也不想跟你融合。"

對澳洲生活感受的真切程度是否能夠以時間長短來論,我且不說。我想說的是“融合”二字。

大多數移民來到澳洲,最終也就是幫西人老闆打個工,自己糊個口,從此老婆孩子熱BBQ,過上吃不飽餓不死的小日子,並不會與本地人產生多大的交集。

即便是自己創業做生意,也是在華人圈裡搗騰的居多。有開咖吧、烤肉店招攬澳洲人客戶的,基本上也就是業務上的How are you,真正能夠傾心結交的少之又少。

更有人提出,自己的移二代兒女,小時候可能還會跟金髮碧眼的娃兒們打鬧嬉戲形影不離,但慢慢長大之後卻還是禁不住種族向心力的牽引,朋友圈裡黑頭髮的越來越多。

移民和本地人之間似乎有一堵無形的牆,就算你裝上了穿透力再強的VPN,練就了再嫻熟的多語種技能,下定了再毅然決然破釜沉舟的決心,也不能從容不迫地而今邁步從頭越。

所以好多華人時不時都會產生這樣的疑惑和焦慮:

如果不能融入澳洲,那移民的意義到底何在呢?

“是否融入“”是否後悔“一樣,都是海外華人對最初那個決定的審視和反問,這些問題可能需要一代、兩代、三代才能找到答案,也有可能在肯定和否定中永恆糾結下去。


但是,那些費盡心機拼盡全力想要融入西方社會的人,很有可能對“融入”這兩個字存在深深的誤解。

他們一般講的所謂“融入”,其實就是融入白人圈子,最好是融入上流白人圈子。

怎麼樣算融入呢?就是把大部分朋友都換成白人,把大部分時間都花在跟白人社交。

怎麼樣才能做到呢?簡單來說就是要跟白人有共同語言。

這裡的“語言”當然不是僅僅指字面意義上的語言,而是包括生活方式、興趣愛好、人生態度等等,否則就算是雅思口語9分,也極有可能雞同鴨講。

你早上不能掐準時間起床準備早飯送娃上學,而是要提前一兩個小時奔赴健身房。

你的午餐不能是三菜一湯葷素搭配吃到飽脹,而是隨意啃幾口用Vegemite塗抹的切片面包。

你的狐朋狗友相聚不會是在飯店雅座歌廳麻將館,而是會在昏暗酒吧或者某家後院喝酒聊天一整晚。

你的週末不能是陪孩子做作業送孩子上興趣班,而是山中徒步海灘衝浪或者驅車幾百公里野外露營垂釣。

你不能為了購房置業把一塊錢掰成兩半花,而是要有一塊錢花掉兩塊,心安理得看著銀行存款負數增長。

你不能僅僅看世界盃足球賽,還要看AFL、NRL 、Cricket 、Melbourne Cup等連規則都不甚了了的體育賽事。

你不能光追《權力的遊戲》,還要搞清楚Married at First Sight、My Kitchen Rules、The Block的來龍去脈。

這些跟申請簽證不一樣,因為申請簽證只需要為你過去二三十年的人生經歷提供證據;這些跟找工作也不一樣,因為找工作只需要為你在萬里重洋之外生根立足展示決心。

而這些,需要的是把自己變成另外一個人。而且染髮漂膚隆鼻都沒用,只能求助賀教授去編輯那經過數百年沉澱的心理和文化基因。

登陸澳洲以來,我也選擇性地改變了一些生活習慣,在“西化”的河流中摸著石頭走了那麼幾步。但是我很清楚,我是不可能成為以上描述的那種貨真價實如假包換的澳洲人的,既沒有能力,也沒有意願。

而且,我也並不覺得“融入澳洲社會”就等於是要“活成跟澳洲人一樣的人”。

我所理解的“融入”,就是要認同這個社會的主流價值觀。而不管我的圈子是中是西、是大是小、是左是右,都能夠不卑不亢有尊嚴地活下去。

從歐洲人文主義思潮興起開始,西方主流價值觀中最關鍵的一條,就是自由——自由地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生活。

在澳洲這個移民國家,能否做到這一條顯得尤其重要。因為在這裡不僅有最早的西歐移民,還有東歐移民、中國移民、韓國移民、印度移民、越南移民、中東移民、非洲移民、南美移民、太平洋島國移民、原住民等等,文化的隔閡不僅有空間上的千里萬里,還有時間上的千年萬年。

在這樣一個時空交錯的多元社會里,儘管大多數人都可以用英語進行交流,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各自還是會冥頑不化地按照心中原本朝奉的那個上帝的樣子來實現價值。

所謂的白人主流文化再強大,也不可能勸導原住民歸化基督,不可能去強求穆斯林吃豬肉,不可能去阻止中印學生上補習班。

19世紀末的時候,一度想不開的澳洲政府就曾經從土著人那裡“偷走”了10萬兒童,讓他們強制接受西方文明洗禮。100年後,政府卻對此進行了人道主義反思,特意設立了“國家道歉日”向“偷走的一代”致歉。

因此,當一個國家的主流價值觀支持每個人都自由遵從自身的文化習性和生活習慣的時候,再要強調

“化身為本國人”、“走進本國人圈子裡”的那種“融入”,是不是反而呈現出一種“反融入”的意味了?

好多華人移民之所以會產生”融入焦慮“,其實還是骨子裡根深蒂固的等級思維在作怪。

他們來到澳洲,是抬起頭來看白人的,認為白人是主流,其他種族都是支流;白人是本地人,其他種族都是外地人;白人是核心群體,其他種族都是邊緣群體。

因此,成為主流、本地人、核心群體,進而成為支流、外地人、邊緣群體仰視的對象,就成為了他們的”澳洲夢“,成為了衡量移民是否成功的標誌。

不可否認,這個國家是白人創立的,這個國家的人數以白人居多,這個國家的規則也是白人在定義。

但是當平等已經成為一個國家種族之間最基本的規則,

“平視”已經成為不同人群之間交往最常見的姿態,

“俯視”反而會成為人所共斥的歧視,

“仰視”反而會成為人所不屑的諂媚。

當一個人從“不俯視就只能仰視”的叢林社會走出來,自然而然無法理解”平視“是怎樣一種狀態。所謂的“二等公民感”也是出於同樣的自輕自賤之心。

只要對自己的人格自尊自重、對自己的文化自信自愛、對自己的生活自得其樂,我就已經成為了主流社會的平等公民,還需要融入到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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