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5 聞風喪膽的中國式親戚:過年我們不敢回家

近年來,中國式丈母孃、中國式父母、中國式相親、中國式過馬路等等,都被打上了中國式特有的烙印。隨著一年一度新年的臨近,網絡上掀起一股“中國式親戚猛於虎”的言論,不想這一觀點竟讓許多網友拍手點贊,覺得此描述形象且生動。究竟是什麼原因讓時下的年輕人紛紛成了“恐親族”呢?

聞風喪膽的中國式親戚:過年我們不敢回家

親戚多了煩惱多,青年才俊被催婚

溫爾文來自一個普通家庭,法律專業研究生畢業後留在深圳一家律師事務工作,兩年後順利通過司法考試,拿到了律師證。見兒子如此優秀,溫爾文的父母很是欣慰。那兩年,溫爾文一心撲在工作上,難得的兩個春節長假,都沒有回老家,而是和朋友們約著出國旅遊了。

2016年春節,溫爾文30歲了,父母早就下達了聖旨,讓務必春節回老家過年。溫爾文無奈,只好放棄旅行,遵旨回老家。只是他萬萬沒想到,這次回老家竟成了他噩夢的開始。

除夕夜的團年飯,因為溫爾文的迴歸,令所有親戚歡聚一堂。席間,大家還推杯換盞,聊得很是高興。不一會酒過三巡後,小姑就首先忍不住問溫爾文:“你都三十了,怎麼連個女朋友都沒有?你看我們家小麗(小姑的獨生女兒,比溫爾文小3歲。),孩子都2歲了。”一瞬間,桌上所有的目光集中在溫爾文身上。

溫爾文只好尷尬的笑著解釋,說律師行業競爭很激烈、自己壓力很大,根本沒有精力去談戀愛。可三伯一聽,當即用懷疑的口吻道:“是真忙得沒時間,還是不願意談戀愛啊?你看我家明明(三伯獨生子,比溫爾文大一歲。),生意做得那麼大,還不是結婚生孩子兩不誤。你們這些年輕人啊,一天到晚藉口忙,不願意結婚不願意生子,我看就是自私、不孝。”說完,還狠狠地剜了溫爾文一眼。

溫爾文望下自己的父母,見他們也是瞪著自己,忙舉杯一邊給三伯敬酒,一邊表示,自己回到深圳後,一定努力找女朋友。聽到溫爾文的表態,全家人似乎都鬆了一口氣。可沒想到,大表姐敏敏突然冒出一句酸溜溜的話:“這麼好的條件都沒找到女朋友,別是身體出了什麼問題吧?”說完,輕鬆的氣憤瞬間又緊張起來,全家人的眼光再次集中在溫爾文身上。

敏敏是大姑的女兒,比溫爾文大6歲,此時正在鬧離婚。聽到大家只關心溫爾文的婚事,心情愈發不好,故意想讓這個在家族裡風光無限的表弟出點洋相。果不其然,溫爾文滿臉通紅,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咬牙道:“誰說我有毛病,我明年就結婚。”聽見兒子肯定說要結婚,溫爾文的父母頓時喜笑顏開。一大桌子親戚隨即又其樂融融地喝起來,吃起來。只有溫爾文心裡鬱悶不已,覺得自己赴了場鴻門宴。

應酬完了父親這邊的七大姑八大姨後,母親那邊的親戚也拉開了序幕。大姨二姨加兩個舅舅,輪番上陣,對溫爾文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說得溫爾文頻頻點頭,表示自己再不結婚,就是全家的罪人。特別是溫爾文了八十多歲的外婆,拉著外孫的手一個勁兒的抹眼淚,只說自己年事已高,唯一的心願就是想看到他成家。溫爾文聽聞更加自責,恨不得立刻上大街上找個女的去登記。

此後整個春節,溫爾文無論走到哪裡,都是各種要給他介紹女朋友的話題,弄得他煩不勝煩,彷彿每天有三百隻鴨子在自己身邊聒噪。但當著親戚的面,又不好發作,只好默默忍受。好不容易熬到上班,溫爾文背起行囊如離弦的箭般離開了老家。

回深圳後,溫爾文立即四處託了人給自己介紹女朋友。不久之後,在同事的介紹下認識了來自湖南的女孩邵曉璇。

邵曉璇畢業於深圳大學,畢業後在深圳一大型企業找到了一份行政專員的工作。邵曉璇性格靦腆內向,相親了好幾次,但最終都沒成功。眼看二十七了,家裡人也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她同溫爾文情況相同,前不久回老家過年,被親戚一個勁兒催婚,正急得到處找男朋友。

也許同命相憐的原因,兩人相處一段時間後,覺各方面都特別適合,於是決定用一場婚禮來堵住親戚朋友的悠悠眾口。

趁著國慶長假期間,兩人分別在各自老家舉行了婚禮。溫爾文和邵曉璇的親戚都很給力,從婚禮策劃到現場佈置,再到婚宴、酒水等諸多雜事,都沒讓小兩口操心,將整個婚禮辦得熱熱鬧鬧。


聞風喪膽的中國式親戚:過年我們不敢回家

窮親戚富親戚,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

婚禮後,溫爾文和邵曉璇返回深圳,投入到緊張的工作中。一個月後,溫爾文就接到三舅打來的電話,說兒子要結婚,特請溫爾文夫婦回老家參加婚禮。溫爾文一算日子,既不過年也不過節的,也不好請假,於是只在電話裡恭喜了三舅。

接下來工作一忙,溫爾文也就忘記了這件事。可是半個月後,溫爾文的母親卻打電話把溫爾文罵得狗血淋頭,什麼翅膀硬了人就變得薄情寡義有了媳婦忘了娘,越來越不懂事了等等。罵得溫爾文是雲裡霧裡摸不著頭腦,後來母親才簡明扼要地說出了中心思想,你現在結婚了也算單過了,以後親戚裡的婚喪嫁娶等大事,即使人不到禮金也要到。

溫爾文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自己的疏忽惹得父母和親戚不高興了。有了這次教訓後,以後不管哪邊的親戚打來電話,邀請他們夫妻出席什麼重要的活動,他們即使不能親身到場,也會委託父母把禮金帶到。

本以為一切風平浪靜,可沒想到正因為溫爾文和邵曉璇回老家辦了場風光的婚禮後,溫爾文這個“大律師”被熱情的丈母孃廣而告之了。邵曉璇的母親和邵曉璇的性格截然相反,為人古道熱腸。見女兒找了個律師女婿,很是滿意,不僅在親戚間,更是在鄰居間大肆渲染溫爾文的能耐,把溫爾文的手機號向英雄帖一樣廣撒到鄰里親戚間。因此,誰家有一點點涉及律法上的事都會不停地打電話向溫爾文諮詢。不僅如此,溫爾文那邊的親戚也把他當成了牛人,只要有涉及法律的事第一時間就會致電給他。

溫爾文的工作本來就忙,現在更忙了。每天都會接到好幾個親戚的諮詢電話,什麼三嬸的侄女要離婚,財產怎麼劃分;邵曉璇四姨的妹夫出門打工沒討到工錢,能不能起訴老闆,丈母孃鄰居家的狗咬了人,要承擔什麼法律責任等等。為此邵曉璇常常取笑溫爾文,就像一個民間的法律顧問,而溫爾文除了苦笑別無他法。

轉眼就是溫爾文和邵曉璇新婚後的第一個春節了,說什麼也要回老家過年的。夫妻倆商量,除夕在溫爾文家過,過了初三就去邵曉璇家。於是夫妻兩人提前半個月就開始採購回家的各種禮品和搶夠火車票了。

那年春節,小夫妻倆終於在大年三十前回到了溫家。本以為這次過年,他不再是大家關注的焦點,可再次令他失望的是,親戚們仍舊擊中火力圍攻他們。大年初一,按照慣例到溫爾文大伯家拜年,一屋子的親戚眼中就好像只有溫爾文和邵曉璇兩人。這個問:你們每個月收入多少啊?那個問:年終獎發了多少啊?這些涉及個人隱私的問題讓溫爾文和邵曉璇不願公開回答。可是親戚們卻窮追不捨,不問出個具體數字來決不罷休。沒辦法,溫爾文和邵曉璇只能如實作答。

可這樣一來,親戚們更加窮追猛打了,又會接著問道:收入那麼高怎麼不買房啊,是不是不想把父母接過去享福啊?溫爾文和邵曉璇很是窘迫,只好告訴他們深圳房價高,他們的收入只能算中等,買房子也不是容易的事。終於熬到大年初三,夫妻倆迅速轉移去了邵曉璇老家。不想,邵曉璇家的親戚更厲害,弄得溫爾文這個新女婿無所適從。

特別是邵曉璇的表姐們,像開記者會一樣,左一句又一句逼問邵曉璇:溫爾文每月交多少家用,他們家結婚出了多少錢等等。聽說邵曉璇和溫爾文在深圳還租房住時,那些表姐們更是唏噓嘆氣,替邵曉璇感到不值。同情完後,接下來就是拉家常炫幸福:大表姐結婚時男方家買房買車,二表姐結婚時婆家給了多少彩禮,小表妹的婆家更是豪,直接買的別墅……為此溫爾文很是生氣,終於知道了中國式親戚的“比較”功力,但也無能為力,只盼假期早早結束快點返回深圳。

這次回到深圳後,買房的事被提上了日程。經過一番比較,溫爾文和邵曉璇在兩邊父母的幫襯下在深圳龍崗區買了一套兩室一廳的二手房。半年後,小兩口終於搬進了屬於自己的房子。一時間,溫爾文和邵曉璇在深圳買房的事也被傳得家喻戶曉。

8月,溫爾文的二姨和二姨父都是普通的工人,倆人無兒無女。如今兩老退休,計劃去香港旅遊。溫爾文的媽媽聽說後,當即給兒子打電話,讓他全權安排好,一定要讓二姨和二姨父玩的盡興。母親發話了,溫爾文當然馬虎不得,何況小時候二姨和二姨父都對他照顧頗多。於是立刻請假,陪著二姨和二姨父去了一趟香港,又在深圳玩了幾天後,才把老倆口送上回去的火車。

這一折騰就是一個多星期,花了不少錢。邵曉璇心裡頗多抱怨,跟溫爾文直嘆“窮親戚”交不得。溫爾文嘴上雖說“皇帝還有草鞋親呢”,心裡也是感嘆這樣的多來幾個,自己可真吃不消。

可是好景不長,邵曉璇的堂姐一家三口來深圳過國慶,雖說堂姐和堂姐夫都是公務員,生活條件並不比他們夫妻差,可是來者即是客。整整一個星期,邵曉璇和溫爾文陪著堂姐一家深圳、廣州、香港的轉悠,最後算下來也是花了不少錢。更讓他們頭疼的是,堂姐家的兒子真是不省心,完完全全一“熊”孩子。不僅把邵曉璇的高檔化妝品毀得慘不忍睹,還把書桌上溫爾文上庭要用的重要資料折成紙飛機,扔到了樓下。

眼看溫爾文氣得渾身發抖,邵曉璇只好責備了侄兒幾句。沒想到堂姐是個把兒子寵上天的媽媽,不僅沒有訓斥兒子,反而不高興得對邵曉璇說:“養兒子就是這樣的,不比女孩子溫順。不過男孩子要是不調皮以後是不會有大作為的。”

邵曉璇徹底得罪了堂姐,為此,邵曉璇的母親還特地打電話給女兒,說大人不應該同小孩子計較,反而說她不懂事,讓她過年回來給侄兒帶個進口的玩具。面對這樣一群親戚,邵曉璇有理說不清。

去年春節,溫爾文和邵曉璇沒有回老家,特地趕在年前買了輛車,把兩邊的父母接到了深圳過年。那個新年很祥和,他們享受到了久違的平靜。

春節後,雙方父母回了老家,對各自的親戚又是一番猛誇,兒子、媳婦(女兒、女婿)如何孝順,日子過得如何好。這樣一來,更多親戚走馬燈似的來到深圳。

聞風喪膽的中國式親戚:過年我們不敢回家

中國式無奈,家族的榮光難倒小夫妻

最先來的是溫爾文的小堂妹,她從廣州大學畢業後來到深圳,拜託溫爾文憑藉自己的人脈,給她找個好工作。溫爾文很是為難,可拗不過父親的重託,只好使出渾身解數,又是花錢,又是託關係,終於將小堂妹弄到一家外企。得知丈夫為小堂妹找工作花了不少錢,邵曉璇氣得與之大吵一架。溫爾文只好安慰老婆,自己一定多努力賺錢。

可沒想到,這邊小堂妹的事剛圓滿解決,溫爾文的新婚二表妹就攜妹夫來深圳度蜜月。溫爾文和邵曉璇又急忙笑臉相迎地投入到新一輪的接待中。一個星期後,夫妻倆剛把二表妹和妹夫送上飛機,就接到了邵曉璇父親的電話。說她堂弟因一筆貨款遲遲沒有收回來,要來深圳收款。他自作主張讓其住女兒家,還讓女兒將其照顧好。邵曉璇無奈,只好點頭答應。

可令邵曉璇想不到的是,這個堂弟很不懂事,常常在家裡抽菸,上了廁所也不衝馬桶,洗完澡後更是穿著溼拖鞋滿屋亂跑,還把吃剩的方便麵桶隨意亂扔,也不收拾。溫爾文是個很講究細節的男人,很討厭邵曉璇堂弟這樣不講究,私下跟邵曉璇說了好幾次,讓她提醒堂弟。可面對邵曉璇的婉轉提醒,這個堂弟卻置若罔聞。

溫爾文很生氣,為此和邵曉璇吵了好幾架。令他們不可思議的是,每次問堂弟什麼時候回去時,堂弟都說自己還沒收到貨款。就這樣,堂弟在溫爾文家住了半個多月,溫爾文實在受不了,就離家出走,住進了賓館。

邵曉璇無奈,打電話向父母哭訴,說再這樣下去,溫爾文就要同她離婚了。邵曉璇的父親這才意識到問題的眼中,親自給邵曉璇的三伯打電話,讓他把兒子給叫了回去。堂弟是回去了,但三伯對邵曉璇和溫爾文可是一肚子怨氣。

短短半年,親戚們輪番來深圳,把小夫妻搞得疲憊不堪。不僅花費頗多,還影響了工作。溫爾文常常請假,為此不僅捱了領導的批評,還少接了不少案子。邵曉璇也好不到哪裡去,好幾次領導找她有事,都找不到人,因此還被扣了獎金。在單位受了氣的兩人回到家裡就開始互相埋怨對方的親戚,可雙方親戚半斤八兩,都不省心,到最後誰也說不過誰,但是積怨卻全都埋在了心裡。

2019年8,溫爾文的外婆去世,夫妻倆匆匆開車趕回了襄陽。料理完外婆的喪事後,七大姑八大姨們又聚在了一起。親戚在一起免不了又是一番互相打探,互相攀比,而這次他們又成了大家的中心,核心是:啥時候生孩子?

最令人難堪的是,溫爾文的小舅是個退休工人,兒子也沒讀什麼書,中專畢業後也就進了爸爸的工廠當工人,早早結婚生子了。溫爾文的舅舅本來一直覺得兒子沒有溫爾文爭氣,所以總覺得臉上無光,可如今自己都抱上孫子了,可是溫爾文卻連孩子的影子都沒有,就故意總是提孩子。終於,在飯桌上他“毫不嘴軟”地直接問道:“爾文啊,你們也老大不小了,怎麼還不要個孩子呢?”溫爾文只好回答道:“我們還年輕,工作也忙,等經濟條件好些了再要孩子。”

可是小舅卻不以為然道:“我看你們不是不想要吧,是不是身體有什麼問題啊,年輕人還是要早早治療的好啊!”一旁的表弟連忙附和地點頭,弄得溫爾文和邵曉璇很是尷尬。

晚上回到家裡,溫爾文的父母也是唉聲嘆氣的,甚至拉著小兩口旁敲側擊:“趁你們年輕,趁我們還有力氣,抓緊要個孩子吧!”溫爾文和邵曉璇只得再三保證,回到深圳就要孩子。

不止是溫爾文的小舅,其他親戚也是如此。溫爾文和邵曉璇萬分佩服他們可以逆天的邏輯思維。本來聊工作聊得好好的,沒幾下就拐到咋還不生孩子;聊明星八卦聊得好好的,沒幾下就拐到咋還不生孩子;聊股票聊得好好的,沒幾下又拐到咋還不生孩子……總之,不管聊啥,最後都能拐到咋還不生孩子。溫爾文和邵曉璇感慨萬千,前幾年是逼婚,現在又成了逼生。不僅如此,臨走時,溫爾文的父母還不忘塞了一堆保健品給他們。

回到深圳,溫爾文和邵曉璇開始積極造人,老家的親戚又忙活起來,三天兩頭給他們打電話,告知各種生兒子的秘方。2019年的春節,溫爾文和邵曉璇商量堅決不回去過年了,因為一想到回老家要面對那些猛於虎的親戚,他們就一個頭兩個大……

糨糊有話說:俗話說朋友多了路好走,親戚多了煩惱多,可是中國式親戚卻以它獨有的方式存活在每一箇中國家庭之中,其中有煩惱,也有歡笑。但無疑,對於現在許多打拼在外的年輕人,這種中國式獨有的家族血脈和家族榮光的壓迫,讓他們望而生畏。但人都是有感情的,相信我們只要用理智的方式處理關係,一定能夠使親情更親,生活更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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