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5 小說:小巷內,小道士偶遇乞丐,一壺花雕換桃木劍

小說:小巷內,小道士偶遇乞丐,一壺花雕換桃木劍

景朝九州之地,多有修真名門,百姓仰慕仙姿,多有將子女送入門派,以求光耀門楣,但能被收入門者往往百裡挑一,特別看重根脈天賦悟性。而在這九州中,唯有北界州和禹州,卻無響噹噹的修真門派,北界州因其先前為魔宗所在,修真人士大多不願踏足,以免玷汙了自己名聲。

而禹州雖是《河圖》現世之地,有著一些修真的小門小派,但此州百姓卻是以讀聖賢書,學入世經緯,揚名朝廷為平生志願。而這文豐城又是禹州學脈所在,一座昌文書院名震天下,景朝以及邊陲屬國眾多學子,只要有齊家治國平天下之志者,紛紛慕名求學。書院每年招收一百零八人,但來應試者往往萬人有餘,世人都雲“昌文書院那扇鐫有麒麟迎聖人的十二尺高大門,便是通往景朝朝廷的龍門。”。多少景朝文臣出自這昌文書院,以至於文豐方言一時竟成了朝廷官員交流的國語,上行下效流行於都城,直到元德皇帝嚴令禁止,才遏止了這股勢頭,由此可見一斑。

小道士悻悻然從妙言閣出來,本以為佔了便宜,沒想到好不容易省下來得一文錢竟只聽了這些文字,關鍵還吊足胃口。摸摸口袋裡僅剩的七文錢,當下肉疼起來。

“算了,算了,還是先給師父買酒去。”小道士嘴裡嘀咕道,已向著經常光顧的酒壚走去。

路經聞名禹州的天香樓,小道士不由得用餘光撇去,一位位姿態婀娜,塗脂施粉的妙齡少女,穿著輕煙薄紗,那或紅或粉,或紫或藍,做工精細的肚兜,有繡著鴛鴦戲水,也有雙蝶比翼,以及牡丹吐蕊,這一招手,一彎腰,便將那一對對雪白風景半隱半顯,看呆路人。怪不得有位不得志的詩人,夜宿天香樓後,留下一首無名詩“薄紗依稀最銷魂,一抹白玉紅綃帳。醉眼朦朧點紅唇,十分幽徑歡愉場。”

小道士不由得放慢了腳步,一股似是而非,濃淡靜宜的脂粉香飄如鼻內,頓時一顆心亂顫起來。十六七歲正是該風流的年紀。

“喲,好個俊俏的小道爺,裡面可是瑤臺仙境,進來看看呀。”一名攬客青樓女子,瞧見小道士的異樣,揮擺著手中粉色絹帕,訕笑道。

青樓女子的姐妹聞言,一雙雙春水盈盈的眼睛,不約而同地看了過來,齊聲道:“小道爺,進來看看呀。”緊接著,相互笑了起來,當真花枝亂顫,勾人心魄。

才慢下的腳步,即刻快步走了過去,白淨的臉上羞紅已漫至耳根,胸前更是跳動得厲害。“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也,有命,萬物之母也、、、、、、”嘴中不斷背誦起《道德經》來,面孔上的紅色也漸漸消退。

“那裡面到底是個什麼樣子?”剛平靜下來,小道士腦中不由得想象起來,轉頭朝後面一望。

剛才那幾名青樓女子仍在調笑望著他,六七隻倩手一道朝其招手到。

“故恆無慾也,以觀其眇,恆有欲也,以觀其徼。兩者同出,異名同謂、、、、、、”再次背誦起《道德經》,小道士加快腳步。

轉過一個街口,又走了一炷香的時間,終於來到了酒壚。

“掌櫃,來一壺花雕。”

“江寧,又給你師父打酒來啦。”一個月少則四五次,多則多八九次,身為酒壚常客,掌櫃當然記得這名元通觀的小道士。

點點頭,江寧在心中盤算著。

“給。老樣子五文錢。”掌櫃笑著遞給他。

江寧露出堅定地眼神,繼而又微笑著說道:“掌櫃,這次三文行不,都是老主顧了,偶爾也優惠下嘍。”

已伸出大半手臂的掌櫃,立馬收了回來:“我這可是小本買賣,三文還不夠本錢。”

“那就四文,現今道觀中的香火確實慘淡,這四文還是從牙縫裡省出來的,誰要我那個酒鬼師父就好這口呢。唉!”

掌櫃瞅了瞅江寧,猶豫之下,把酒壺遞了過去:“看在你大老遠過來的份上,就四文吧,也算我日行一善。”

“謝謝掌櫃,我一定在三清像前替你好好祈福,長命百歲,客似雲來。”江寧接過酒壺,彎腰作揖嬉笑道。

“那我就先謝過小道長了。”掌櫃被逗得笑了起來,“不過還是勸你師父少喝點,下次可還是五文錢。”

拿著酒壺,江寧瞬間心情大好,手指在口袋裡捏了捏,聽書用去的一文錢就這麼又回來了。

行至先前路過的街口,江寧停下了腳步,再往前就是天香樓,想起不久前的尷尬情景,心中著實餘驚未消。自顧自無奈地搖了搖頭,他擇了一條稍遠的巷道。沒了街道旁喧鬧的吆喝聲,江寧走在清靜的小路上,偶爾有一兩個路人迎面走過,投來好奇的目光,畢竟拿著酒壺的小道士還是少見的。

“喂,小道士。”

耳邊突然傳來叫喚聲,“小道士”三個字顯然是在叫他,江寧疑惑地側過頭去,眼前盤腿坐著一個衣服襤褸,頭髮散亂,鬍渣稀疏的乞丐,面前擺著一隻缺口破碗,年紀約莫四十出頭樣子,正打量著自己。

“不去熱鬧的街市,卻在這冷清的弄堂行乞,不知這乞丐怎麼想得,叫我又幹什麼?”江寧不解所以,在腦中想著。

不等對方開口,中年乞丐從背後拿出一把三尺來長的桃木劍,紅中泛黑,只是劍身處有兩道缺口:“小道士,我用這把上等的桃木劍換你手中酒壺可好?”

自幼在道觀中張大,江寧對這鎮宅、納福、辟邪的桃木劍再熟悉不過,細細瞧去,憑他的閱歷,亦看得出這把確是桃木劍中的上品,奈何有兩道缺口,甚是遺憾。

看對方不作聲,中年乞丐在亂如鳥巢般的頭頂上拔下一根頭髮,輕輕劃過劍身,斷做兩段。看向江寧,微微一笑。

親眼看到這一幕,江寧瞪大了眼睛,都說極品刀劍吹髮可斷,但那些都是玄鐵精鋼所制,這把殘缺的桃木劍竟也能做到如此,當真是一個寶貝。可這壺花雕是要給師父的,還記得上次因為跑得太快,摔破了酒壺,餓著肚子被足足罰跪了一個晚上,想想就背涼,而自己口袋裡也只剩下三文錢,不夠再買一壺花雕,心中徘徊。

“你這個小道士真不識相,我這把桃木將放在哪兒不值個百八十兩銀子,無奈腹中酒蟲作祟,恰好瞧見你手中有壺酒,這才將桃木劍作賤跟你換。你倒好,身在福中不知福,還這般磨磨唧唧。算了,算了,我還是忍忍酒癮,當了桃木劍,好好去酒壚暢飲一番。”中年乞丐顯是不耐煩,囉囉嗦嗦講了一大推,站起身來。

咬了咬牙,江寧伸出拿著酒壺的右手:“我跟你換。”

半蹲起的身子又坐了下來,中年乞丐臉上浮起得意的笑容:“拿好了,這把桃木劍可世間難得。就算是你那個道士師父看見,也得吃驚的合不上嘴。”說著,手掌托起那把桃木劍,上下抖了抖,遞了過去。

江寧一把抓住劍柄,兩隻眼睛睜得比看到地上掉落的銀票還大,翻過來轉過去,伸出左手來回撫摸著劍身,又對著空氣胡亂劈刺好幾下。欣喜之情流露得乾乾淨淨。

“嗯,好酒。趙平羽劍法馬馬虎虎,對酒倒有一套。”中年乞丐嘴中發出“嘖嘖”的爽快聲,灰不溜秋的手背擦去嘴角的酒漬,感嘆道。

突然聽聞對方諷刺起他師父來,江寧大聲道:“你這破乞丐,胡亂說些什麼,也用得著你對我師父指手畫腳的。”但說完,心中卻疑惑對方怎麼知道這酒是買給師父的,並且曉得師父的名字。

淡淡一笑,對江寧的話語不加理睬,中年乞丐提著酒壺咕嚕咕嚕連著喝到,不一會晃了晃酒壺已是空空如也,隨手向後一扔,酒足之後甚是安逸,他略微調整了下坐姿,背靠在牆壁上:“魔宗聖地北舊山,連綿八百里何其雄哉,宗門所在追雲峰,高聳萬仞何其壯哉。所謂名門正道,不過是一群井底之蛙而已,生怕有人蓋過了他們風頭,多少骯髒的勾當,只是不為人知而已。不帶面具的或許是鬼,但鬼帶著面具也成不了神。”

本想一走了之,懶得跟這個破乞丐爭執的江寧,剛轉身邁出一步,耳中傳來“魔宗”“北舊山”,這些剛從張鐵嘴那裡聽到過的詞。他停住了身子,對這個乞丐更加好奇起來,可對方後面的話語,明顯是在貶斥那些正道門派,心中狐疑,又轉過身來,正色問道:“你究竟是誰?滿口的胡言亂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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