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6 留住鄉愁:菖蒲青青

留住鄉愁:菖蒲青青

在鄉間,菖蒲是一種尋常可見的水生植物,群聚而生,擇水而居。

暖暖的春風吹過,在碧水盈盈的池塘邊、汩汩流淌的小河畔,甚至是窄如一線無花無柳的水域,隱忍執著的菖蒲也能從水底竄出,潛滋暗長,恣意勃發,鋪展出一片青翠的水中叢林;待到初夏,一叢叢嫩綠的菖蒲已經長得極為茂盛,修長挺秀的青葉密匝匝立於水面,一陣風起,直豎豎似劍一般的葉子隨風而動,紛紛“出鞘”,泛起凜然的光;等到秋風蕭瑟,菖蒲褪去了盛裝,它的莖幹上端就會長出粗壯的蒲棒,秋意越濃,蒲棒越發膨大,顏色也從淡黃變為棕黃,直至絳黃。

菖蒲的別稱很多,譬如香蒲、蒲葦、蒲柳、水燭、水劍。我一直很喜歡水燭這個別名,鄉土氣息濃郁,又充滿靈動詩意。在蒼茫水面上,菖蒲的綠很特別,生機盎然,鋪天蓋地,綠波翻滾,呈現出一種生命的蓬勃。哪怕是一片再寂寥的水域,只要一叢叢靈性十足的菖蒲搖曳之上,就如同一潭死水有了一雙明眸,表情立馬活泛許多。

菖蒲也是水中的隱士,行走在屬於自己的江湖,清涼不失熱鬧,簇擁卻不糾纏,有鄰里之間和睦相處的融洽,也有老朋友久未謀面的親熱。單株的菖蒲看上去纖弱孤獨,禁不住風吹雨打,但是一旦抱成團聚成堆,便有了無限的堅韌,沒有什麼力量能夠輕易征服它們。

留住鄉愁:菖蒲青青

農人們過日子講究實用,對花草的喜愛亦是如此。菖蒲一身都是寶,參與了農人們的尋常生活,關聯著衣食住行。在民間,菖蒲的蒲棒是一味止血的良藥,家家戶戶離不了。夏日割麥、割草,鋒利的鐮刀割傷了手指,只需將揉碎的蒲棒按在傷口處,血立馬止住。鄉間的諸多物件大都取材於草木,柔韌溫潤的菖蒲葉子散發出清香,自然成為農家編織器物的青睞之材。菖蒲的葉子曬乾後,經過匠人巧手的編織,或者成為結實耐用的蒲席,走上莊戶人家的簡陋床榻,供人棲身安居;或者成為承載身體的蒲團,在一個個昏黃的夜晚,伴隨老嫗繡花、書生夜讀;或者成為輕盈飄逸的蓑衣,披在莊稼人的身上,遮擋著歲月的悽風冷雨;或者成為溫潤精巧的草鞋,被農人穿在腳上,在阡陌田埂中行走穿梭。

我一直固執地認為,端午是諸多傳統節日中唯一充滿草木清氣的節日。在我的老家,菖蒲和艾草是端午之時必採的兩種植物,鄉人們會在門楣之上懸掛,代代相傳,沿襲至今。在古老的傳說中,因菖蒲“葉如劍刀”,儼然成了神話中鍾馗手中的利劍,故而“端午佳節,菖蒲作劍,懸以辟邪”。這一古老的習俗蘊含著深邃的民間智慧,讓與自然搏鬥的農人們得到了美好祥瑞的撫慰。

15歲那年,我離開故鄉出外求學,遠離了親人,也遠離了菖蒲,像一隻孤獨的鳥兒漂泊在異鄉的天空。生活在都市的我總是心生遐想:年年端午,今又端午,守候在故鄉水域裡的青青菖蒲,又該是一片鬱鬱蔥蔥了吧?夏日的薰風拂過,菖蒲那特有的馨香,氤氳著濃濃親情,摻雜著人生況味,越過村莊與房舍,穿過河塘和阡陌,傳遞著鄉愁的訊息和家的溫暖,讓我一次次在夢境裡懷想。(作者:梁永剛,系河南省平頂山市人大常委會研究室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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