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4 馮子豪小說《關振東隻身闖浦東》選自長篇小說《陰謀》

當天晚上,天陰了,並有絲絲細雨。關振東關振東穿上夜行衣,渾身上下扎得緊緊的,趁著夜深人靜,跨過黃浦江,趕到了浦東。按綁匪所說,到了浦東的一個半拉子工地。這裡到處都是鋼筋水泥,有的主體已起,門窗未安,有的蓋到二三層,有的剛挖地基,坑坑窪窪,加之天黑路滑,極難行走。關振東不愧是太極高手,只見他丹田運力,提氣而行,步伐輕盈,身體靈敏,“蹭蹭蹭”,從一個牆壁攀到另一個牆壁,猶如宋代的錦毛鼠一般。整個工地漆黑一片,加之細雨路滑,很難辨明東西。關振東凝神屏氣,四處張望,看看前面有兩間瓦房,裡面射出微弱的燈光。關振東斷定裡面有人,緊走幾步,貼著牆面,一運氣扒住了窗欞,隔著玻璃看見屋的一頭亮著燈光,屋的中間沒有隔欄,另一頭放一個爐子及一些吃飯的用具。燈光下,鋪一張簡易的雙人床,像是一個木板兩頭用石頭墊起的那種,床上,睡著一個老頭,傍邊坐著一個同老頭差不多歲數的老嫗,在慢慢地縫補著衣服,估計是老頭的妻子。

兩間小屋,看得清清楚楚,關振東估計,裡面那對夫婦是黑包工頭為了省錢,從農村請來看工地的,不是親戚就是朋友。再看看屋裡,除了老公倆及一些炊具外,什麼都沒有,也不可能藏住人,便摸了過去,繼續前行。約莫走了五百米,有棟簡易小樓,裡面同樣有燈光射出。他想:“這裡面肯定有人,莫非懷史被關在裡面?”這樣想著,他緊了緊身子,貼緊牆壁,一個蠍子倒爬牆躍上樓頂,他聽見裡面有人說話。

“楊大哥,這小子不願吃飯,一個勁嚷著要見郭總,怎麼辦?”

“不要緊,明天他們就來人了,不吃飯餓不死他,千萬要看好了,他可值三千萬哪!”

“放心吧,就咱們藏的那個地方,他們不會找到的。”

聽到對話,關振東心裡有數,他敢肯定古懷史就在這座小樓裡。他從樓頂攀到二樓的窗口,運足力氣,把窗上的鋼筋棍拉開,再用刀撥開玻璃窗,雙手緊抓窗上的過樑,一個倒轉,雙腿從上面飄下來,伸進窗內,風擺楊柳般地進了房間。

“好功夫,我沒聽見任何動靜,你是怎麼進來的?”一個瘦個子,面容特別精神的人驚叫起來,他身後兩個彪形大漢圍了過來。

“人哪?”關振東扎住腳步,沉穩住身子問。

“什麼人?你找誰?”瘦個子問。

“我要先見一見古懷史。”關振東環顧左右說。

“你要見古懷史,可以,錢哪?”瘦個子一手掐腰,一手伸在前面說。

“我沒帶錢,只想見古懷史。”關振東語速很慢,幾乎是一字一句地崩。

“噢,我明白了,你想偷偷把人搶走?”瘦個子很鎮靜地說,“我佩服你,隻身敢闖浦東,只不過看你可有這個本事。”

瘦個子說完,打了個手勢,兩個彪形大漢已從兩個方面逼近關振東。關振東面帶笑容,兩腳平行叉開,身子微微下沉,像一隻待勢的雄鷹。一個大漢估摸著距關振東很近了,伸手去鎖他的喉嚨。關振東不慌不忙,不躲不閃,一手輕輕壓住對方手腕,胸微微一含,另隻手輕輕拖住對方的肘關節,猛地一合,只聽對方慘叫一聲,癱倒在地。同時關振東覺得後面有風聲,知道有拳打來,他微微一偏頭,對方拳頭從肩上擦耳而過。說時遲,那時快,關振東身子往下一沉,一個背折靠迎了上去。對方喊都沒喊出來,已從地上掀起三米多遠,而後重重地摔在地上。關振東的這幾招,全是陳式太極拳架裡的動作,第一招是金剛搗碓,第二招是撇身錘,動作乾淨利索,柔中帶剛,打倒兩個彪形大漢,只在一分鐘之內。瘦個子一看,大叫一聲:“哎喲!有兩下子,看我的!”

話沒落音,一個餓虎撲食衝了過來。關振東扎住兩腳,剛要迎戰,只聽門外有人喊:“楊春,慢著!”

關振東定神一看,見一人從門外趕來,身材非常魁梧,生得濃眉大眼,鼻直口方。這人說話間輕盈盈地來到關振東面前,雙手輕輕一合,一個童子拜佛,由下向上一抱拳說:

“看老兄的招數,如果我沒說錯的話,老兄是陳式太極門人,但拳架的用法與傳統的陳式太極又有區別,像是改進了許多,請問老兄叫什麼名字?”

關振東看出來,來著是個太極高手,就憑他那輕盈盈的貓步,合手時,肩不架腋不夾的動作,絕非等閒之人。於是學著對方的樣子回了一禮說:

“老兄眼力不差,恩師是陳照奎的嫡傳弟子,我練得是陳式新架一路,師父繼承和發展了陳式太極拳,新創了稍節領勁,兩頭捲曲的原理。”

“名門出高徒,老兄的太極真是出神入化。”

“承蒙老兄誇獎,我練過幾年,與恩師的教導相差甚遠,哪能稱得上出神入化?”

“老兄不必謙虛,我也是練陳式太極的,是個太極迷,只不過我沒老兄幸運,沒入師門,目前只是個學生。請問老兄叫什麼名字?來到這裡幹什麼?”

“我叫關振東,子虛市人,有位兄弟被綁架至此,特來探一下虛實。”

“噢,你說的就是那位白面書生?”

“是的,你見過他?”

“見過,你知道他為什麼被綁架?”

“因為欠上海證券的錢。”

“他個人嗎?”

“不,是子虛市信託投資公司。”

“信託投資公司?為什麼綁架個人?”

“因為他是經理。”

“噢,我明白了,是楊春騙了我。”那人向關振東歉意地笑了笑說,“我叫陳達,人送外號‘跳間虎’,剛才那個瘦個子是楊春,人都喊他‘白花蛇’。因為都重了梁山泊好漢的名字,因此來往比較密切。前幾天,他說有人欠他錢,要了多次不給,想耍賴,讓我幫忙,說只要錢到就放人。我當初真以為欠他錢,現在三角債多,公司經營不易,就幫了他,原來是這麼回事。你等著,我馬上放人。”

陳達說罷,讓人拿開山牆上的那幅畫,露出個門洞,有人爬上梯子,開了鐵門,把古懷史從裡面背了出來。

“是這個人吧?”陳達把古懷史放在地上,很抱歉地說。

“是的,謝謝你,陳兄!”關振東上前握住陳達的手說。

古懷史被嚇昏了,關振東掏出塞在他嘴裡的毛巾,呼喚了半天他才清醒。突然古懷史發現關振東站在面前,激動地不能自抑,他上前抓住關振東,幾乎是雙膝扎跪,鼻涕一把淚兩行地說:

“關大哥,你可來了!我的關大哥呀!哦…….哼哼……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陳大哥!你?……”楊春帶人闖了過來。

“楊春,你要幹什麼?”陳達怒目而視。“都退下!我的為人你們是知道的,你們要是敢近前,我讓你們都躺下!”

“陳大哥,這樣我們不就白費勁了嗎?”楊春跺著腳說。

“我陳達在任何時候都是‘義’字當先,從不做不義之事。你們瞞著我做這些,已經違背了我的原則,念你們初犯,我們平時都是好弟兄,我不再追究,但人必許放,否則,咱們的情義就此了斷。”陳達義正嚴詞。

“大哥,別生氣,我聽你的就是了。”楊春軟了下來。

這時外面傳來汽笛聲,關振東知道是楊輝他們來了,他急忙從提包裡掏出兩萬元人民幣,塞給陳達說:

“陳兄,你們快走吧,我們已經報警了,你們綁架古懷史是犯法的呀!”

陳達一聽彷彿是從夢中驚醒,他一把推開關振東說:

“關兄,你是個豪爽人,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我在上海市雖沒有正式工作,但在這個地面上,大家還都給點面子,往後能用得著兄弟的,儘管找我。錢,我不能要!你把電話留給我,咱們後會有期。”

關振東給陳達一個名片,陳達雙手接過,對關振東鞠了一躬,同時也給關振東一個名片,同楊春一道進入了暗道。等楊輝趕到,他們已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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