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6 受益終身說抄書

受益終身說抄書

受益終身說抄書

買書不如借書,借書不如抄書。此話有一定的道理。以我的觀察,喜歡買書的人,不一定就是喜歡看書的人,他們所要的其實就是買書過程帶來的愉悅和滿足。就我而言,藏書也不算少,而且絕大多數是上了大學之後自己出錢買來的,但說實話,其中至少有一半上了書架連翻也沒翻過。借來的書就不一樣了,道理很簡單,因為有個期限必須把它看完。回想自己印象比較深刻的書,還真不是藏在自家的書架上的。比如蔡東藩的《歷朝通俗演義》,便是借來細讀過的。至於抄書的好處,我更有著切身體會。

我的同齡人都一樣,少年時代經歷了大饑荒,青年時代又遭遇了大書荒。開始時除了馬列經典,基本無書可讀。直到後來,“評法批儒”了,“批林批孔”了,才有機會接觸到了一些其他的書。當時印象最深的便是《柳文指要》和《李白與杜甫》。後者還是我在福州路古籍書店花了半天時間排隊搶來的,它也是我自己買來的書中唯一花大力氣精讀過的。

一次偶然的機緣,在一位不算太熟的朋友家看到了《古文觀止》,為其精美的裝幀所吸引,於是動了“借”的念頭;回家之後,看了第一篇《鄭伯克段於鄢》,又為其精彩的內容所吸引,於是動了“抄”的念頭。合計一下,借期20天,全書222篇,每天抄多少,心中就有數了。抄完一遍,如期還了書。又覺得為趕任務,抄得過於潦草。於是買了一本厚厚的硬麵抄,開始一天一篇的抄。當時年輕,兩遍抄下來,一部《古文觀止》在腦子裡已經印了一半。又因為借來的那本是有注的,抄的時候把注的部分打了括號。看起來不太清楚,於是又開始在正文上劃線,規定每天劃一篇。從抄《鄭伯克段於鄢》的第一句“初,鄭武公娶於申”開始,直到《五人墓碑記》的最後一句“賢士大夫者,冏卿因之吳公,太史文起文公、孟長姚公也”劃完線。足足一年半,一部《古文觀止》差可瞭然於胸。

或許有人會對此不屑,因為《古文觀止》只是一本古代的啟蒙讀物,除了三字經、弟子規,至多相當於小學高年級課本。值得如此費勁麼?這恰恰是我想說的一個問題。

限於當時的條件,我抄《古文觀止》純屬偶然和無奈。但抄後所得,卻是我始料不及的。說來慚愧,一部《古文觀止》,就是我的家底,但就是憑著這份家底,我以語文高分進了復旦中文系;在一年級,又以全系古漢語測試第三名的成績取得古漢語課程的免修資格;二年級開始,又當了古代文學史的課代表;直到畢業留在古典文學教研室。

現在有些年輕人好高騖遠,讀書要讀厚的、名家的、基本看不懂的,藉以體現自己的“檔次”。他們就是忽略了最根本的一點:讀書要讀適合自己的。所以我要對他們說:與其懵懵懂懂看十三經,不如踏踏實實讀三字經。

回想起來,其實我還抄過一本“手抄本”。當然不是那時流行的《第二次握手》、《一雙繡花鞋》之類,而是范文瀾的《中國通史簡編》1941年延安版。這個版本,與後來的修訂本相比,似乎更能客觀地敘述歷史的真實,較少形而上學的說教。這本上世紀六十年代末的“手抄本”,現在讀起來,還是很受教益。對我個人來說,也多了一份彌足珍貴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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