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8 武舉人除惡記(民間傳奇)

武舉人除惡記(民間傳奇)​明朝中期,涼州出了個武舉人,姓陳名大光。此人文才武略,胸懷殺敵報國之志,無奈出身寒微,朝中無人,自己也無意向上打點,所以待職三年,才因吏部通令安置閒散舉人,終於授了個涼州巡檢司職務。

巡檢司聽起來高大上,然而只相當於如今檢查站,職責為盤查過往商旅、打擊走私販私、緝捕逃犯流寇。

陳大光恪盡職守,嚴明執法,嫉惡如仇,為涼州及周邊治安頗有功績。然而正因如此,他與當地父母官涼州衛將軍生出嫌隙。

明朝實行軍政合一,涼州衛將軍相當於縣令兼守軍將領,其權勢之大可想而知,然而陳大光非但不知巴結,反倒得罪於他。

事因涼州衛將軍有個兒子,名叫劉通文,依靠父親權勢,在涼州城經商斂財,欺男霸女,無惡不作。陳大光多次盤查和扣押他的走私商貨,竟然不給面子,劉通文對此耿耿於懷,多次向其父添油加醋。

劉將軍心中自然不爽,只是礙於巡檢司雖然只是從九品,卻歸上機巡檢府管轄,加之考慮到兒子的確從事非法生意,所以暫且忍了。兒子之所以取名劉通文,原指望他考取功名,誰知他不學無術, 只好讓他經商,還望他以後不要搞出什麼亂子。

誰知陳大光蹬鼻子上臉,非但不給劉家一點面子,而且把劉家的家丁給打了!

一次是劉將軍有個老家的親外甥,因殺人被當地官府通緝,只好前來投奔劉將軍。不料在涼州關卡,未逃過巡檢司的火眼金睛,被當場緝拿,要押送原籍懲辦。劉將軍打發人帶了金銀禮品前去通融,希望陳大光給外甥一條生路,誰知他竟然絲毫不給面子,終究把外甥送上死路。

一次是有個老瓜農,把賣瓜的推車停在兒子劉通文的商號附近,劉家兩個家丁前去驅趕,瓜農爭辯了幾句,那兩個家丁兇相畢露,非但把推車和一車好瓜砸了個稀爛,而且把老頭踹翻在地。

其時恰逢陳大光因公務路過,見此情形氣憤難當,下令隨從將那兩個家丁一通軍棍,並責令他們賠了老頭的瓜錢車錢,否則要帶去問罪。兩個家丁只好賠了錢,哭哭啼啼去找主子告狀,劉通文哪裡忍得,立刻去找老爹奏本。

武舉人除惡記(民間傳奇)


如此兩件事出,陳大光被百姓紛紛稱頌,然而將軍大人卻顏面無光,在同僚面前都抬不起頭來。

小小一個從九品,竟然欺負到堂堂涼州衛將軍頭上,是可忍孰不可忍?劉將軍痛定思痛,決定行使自己手中的權力。雖然他不能直接免了巡檢,然而身為地方官,可以參奏。

於是衛將軍一紙奏本,很快送進了陝西巡檢府。當時的涼州屬於陝西管轄。

衛將軍的參奏理由有三個:一是陳大光失職瀆職,放走了一個江洋大盜;一個是他擅越職權,插手地方事務;一個是他妄自尊大,不能與地方軍政通力協作。

其實這三個理由,都是衛將軍搜腸刮肚想出來的。所謂放走“江洋大盜”,其實就是一個偷了幾十兩銀子的小偷矇混過關,當時巡檢司並沒有接到官府通告。所謂插手地方事務,就是打了那兩個家丁,此事就算正義路人也會見義勇為,何況陳大光好賴也是管理治安的官員;至於第三條,無非就是陳大光不與他同流合汙。

應說上級巡檢府理當調查核實,然而巡檢府不會為一個從九品得罪地方大員,因而不久之後,巡檢府一紙公文便將陳大光免了。

舊時官場哪有申訴之路,下級全憑上司安排,陳大光心中義憤,卻也無可奈何。心想也罷,看來我陳大光不適合做官,不如就此死心,娶個妻室,安穩做個草民百姓吧。陳大光原來有過妻室,後來妻子因難產離世,之後自己忙於公務,便把婚事耽擱了,現在無官一身輕,是該考慮終身大事了。

好在他畢竟是舉人,有幾個依附於他的小地主和小商人,自然有些供奉銀子,這是朝廷給舉人默認的特權,所以他的家境還算殷實。雖然官職被免,但舉人身份還在,再加他相貌堂堂,找個妻妾頗為輕鬆。

很快相中一個小家碧玉,那女子名叫小晴,端莊秀麗,舉止可人,而且略通詩書,陳大光十分滿意。於是下了聘禮,就準備找個好日子娶進門來。

武舉人除惡記(民間傳奇)


誰知半路殺出個不講理的,橫刀奪愛,強行下聘,威逼利誘,非要娶小晴做妾。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那無惡不作的劉大公子劉通文。

劉通文不僅貪戀小晴姿色,更為羞辱陳大光。陳大光曾經使他顏面盡失,如今他要讓陳大光在涼州城無法抬頭,諒他一個小老百姓能奈我何?

小晴的父母自然不願女兒嫁給劉通文做妾,而是要嫁給陳大光做正室,何況一女兩聘是丟臉的事,劉通文名聲也臭。小晴更是傾心於陳大光,不願嫁給劉通文做妾,為此差點尋死,她曾託人給陳大光送來書信,苦訴衷腸。然而迫於劉家權勢,一家人往後還要在涼州活命,考慮再三,只好向陳大光退了聘禮並深表歉意,小晴終歸被劉家強娶了。

陳大光羞憤難當,差一點動了殺機。應說以陳大光武藝,莫說殺他劉通文了,就是殺他老爹劉大將軍也在一夜之間。可惜人都有牽掛,陳大光家有父母弟妹,不可連累。況且殺人放火也非陳大光願意為之。

然而這口氣難以下嚥!殺父之仇奪妻之恨,陳大光熱血男兒,豈能受此奇恥大辱?他痛定思痛,決意報仇雪恨、為民除害,也不枉此一生!

陳大光主意已定,便整日思謀,無奈遲遲想不出萬全之策。後來他去拜訪一位頗有學識的老舉人,此人對劉家父子不滿已久,對陳大光頗為欣賞,當時給陳大光做了些點撥,令他腦洞頓開。

而後又去拜訪了一個範姓的商人。此人原本開明豁達,熱心慈善,經營兩個商號,一個賣絲綢布帛 ,一個賣古玩字畫,生意頗好。誰知兩個商號被劉通文嫉妒,執意低價購買,範掌櫃不答應,他便三天兩頭打發地痞無賴前去騷擾滋事,範掌櫃迫於無奈,只好把一個商號低價轉讓給他,另一個關門大吉,以待時日。生意無法做得,範掌櫃對劉通文恨之入骨。聽到陳大光謀劃之,兩人一拍即合。

陳大光此後又去拜訪了相熟的一名涼州鎮守司低階軍官,通過他的引薦,結識了鎮守司副將。涼州是“通一線於廣漠,控五郡之咽喉”之軍事重地,除涼州衛劉將軍的地方武裝,還有重兵鎮守,正是鎮守司。

鎮守司副將乃是中高級將領,然而此人也是個橫行霸道、欺男霸女、魚肉百姓的貨色。正將軍雖然看不慣,然而礙於他舅舅在朝裡做官,只好睜一眼閉一眼,只要他不與自己爭權抗衡,隨他去吧。

陳大光奉上見面禮,副將自然十分愜意,又得知陳大光是個武舉人,值得結交。又過數日,陳大光邀約副將出來吃酒消遣,副將自然開心赴約,一來二去,兩人稱兄道弟,頗為親密。

陳大光通過飯局,又將範掌櫃引薦給副將。範掌櫃出手闊綽,經常做東請副將出入茶樓酒肆,深得副將歡心。

時隔不久,範掌櫃便將副將請進涼州城最負盛名的的花樓藏春閣,此處是涼州士人、騷客、富商、財主、浪蕩公子出入之所,普通百姓難得消費。

藏春樓新晉頭牌名叫小翠,最低出場費十兩銀子,那還得看誰的臉面大。範掌櫃事先給鴇子和小翠使了銀子,告知她們此人身份不一般,要她們好好伺候。因此只要副將光顧,她們都精心侍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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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掌櫃隔三差五就請副將去藏春閣,並非銀子多了燒得慌,而是等待一個人:劉通文。

這一天他果然來了。劉公子來了,那氣勢可是非同一般,起碼得有四個轎伕,三五個隨從。進個花樓也如此張狂,怕也是隻有劉公子這等人做得出。

當時副將正在小翠陪侍下吃酒,已是酒至半酣。範掌櫃聽說劉公子來了,便對一起陪侍副將的夥計耳語幾句,自己悄然脫身出去。夥計心領神會,又偷偷給小翠塞了銀子,要她好好陪將軍喝酒,讓將軍喝暢快了。

夥計是範掌櫃夥計,因範掌櫃商號被劉通文霸佔,夥計無事可做,對劉通文也是恨之入骨。此人聰明伶俐,能說會道,勸人喝酒是拿手好戲。在他與小翠的兩面夾擊之下,副將很快飄飄然不知所終了。

劉公子來了,自然要點頭牌。鴇子雖然為難,然而不敢得罪劉公子,只好親自來找小翠,要她過去陪待劉公子。

副將正喝得暢快,而且還想等會兒和小翠鴛鴦成對,哪能讓她走,於是勃然大怒道:管他什麼劉公子劉孫子,莫來騷擾!

鴇子無奈,只好去給劉公子回話,說是那個客人惹不起,佩劍都拔出來了。

劉公子一聽更是大怒,哪個不長眼的如此不知深淺,竟敢跟我劉通文耍橫!於是帶了隨從直衝副將雅間,拉起小翠就要走人。

副將怒不可遏,拔劍就要刺來,兩個侍從也拔刀相向。劉通文早有防備,一聲令下,七八個爪牙蜂擁而上,一通亂刀砍來。副將畢竟寡不敵眾,又因酒醉無力,頃刻間中了幾刀,血流如注,蠕動了一陣子,漸漸沒了氣息。

劉通文一看出了人命,趕忙找他爹惡人先告狀去了。殺人也不是沒有過的事,最終不也都擺平了嘛,有什麼大不了的。

然而劉大公子沒有想到,他殺的是戍邊將領,朝廷命官,這是他老爹擺不平的!

此刻,武舉人陳大光和開明商人範掌櫃正在另一家茶樓吃茶,聽得夥計帶來的消息,大呼痛快!只是對副將死於非命,有些略略的愧意。好在他們選中的就是這樣一個不善之輩,也算他死得其所。

五軍都督府得到鎮守司上報,立刻責令陝西都督府追查。劉通文因滋事行兇,刺殺戍邊將領,被判秋後問斬。涼州衛將軍因教子不嚴,縱子行兇,並牽扯貪墨軍餉之事,報吏部革職查辦。

陳大光與範掌櫃設計除掉兩個惡人,並扳倒一任地方大員,竟與此案毫無瓜葛。

天下沒有密不透風之牆,數年之後,武舉人陳大光計除惡霸之事,終究在民間流傳開來。

然而此時的武舉人陳大光,已然被任命為涼州衛衙門捕頭。十年後,因其維護地方治安政績卓著,被提拔為涼州衛副將,終於成為從七品的朝廷命官。
武舉人除惡記(民間傳奇)

(本故事並無歷史記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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