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有故事 · 文裡有智慧
格格說
幫助心愛的姑娘追求夢想，是男人的責任。
文 | 一麻袋老麵包 圖 | 花瓣網
01
中世紀的巴格達，繁榮昌盛，政治、經濟、文化、宗教、貿易高速發展，是世界著名的“和平之城”。
安德爾倒沒覺得這座城市有多特別，他走過浮橋，踏著粉色磚塊砌成的遼闊大道，目標明確的進入市場。
母親著急用胡椒粉，讓他順便再購些中國的絲綢，說過些日子要去拜訪數日不見的娜達姑媽，感謝她讓自己最寵愛的女兒認識並嫁給了一個富裕的穆斯林商人。
集市裡永遠都熱鬧無比，這裡店鋪林立，道路四通八達，你能想到的東西全部都有。從印度運來的麝香、桂皮等各種調味品，中國運來的絲綢、瓷器等貴族喜愛的高檔貨，北非運來的黃金寶石，大量地區捉來的奴隸……形形色色的貨物讓人眼花繚亂，商人叫賣聲不絕於耳。
安德爾討厭吵鬧的環境，他買好東西，迅速轉身想離開這裡，不料撞進一個人的懷裡。
鼻尖一陣清爽的氣息，他連忙抬頭道歉，卻被眼前的人兒吸引。
一頭棕色秀髮被髮帶捆綁，她的皮膚白皙，一雙藍色眸子裡宛若有星辰大海，深邃動人。簡單的罩袍裹住身軀，但也可以看出，她有一副曼妙的身段。
可她的眼裡卻充滿怒氣。
安德爾低頭一看，原來她籃子裡的鵝蛋被他撞落，汁液濺落一地。
“對不起。”安德爾臉頰染了血，他不敢正視女孩的眼睛，尷尬地撓撓頭，“我賠給你吧。”
02
蘇拉斐很苦惱，身後的少年已跟了她許久。這種拙劣的跟蹤，一眼就可以看穿。
她故意放慢腳步，待到人少的地方忽然轉身，看向那個來不及躲避，臉色通紅的少年。
“這個你已經賠給我了。”她揚了揚手中的籃子，挑眉道，“還跟著我做什麼？”
“我……”安德爾紅著臉，“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蘇拉斐愣住了，認真打量少年。他的眼睛黑白分明，褐色的瞳孔像塊寓意著真誠的寶石，被這樣的眼睛盯著，她突然不好意思起來:“為什麼？”
“因為我想認識你。”男孩彷彿下定決心開口。
蘇拉斐心底一顫，剛欲開口，就被突如其來撫摸她臉頰的手打斷。她驚恐回頭，只見一個絡腮鬍男人目光曖昧地看著她:“斯拉夫人？”
蘇拉斐腦中轟鳴，她害怕地後退。
男人步步逼近，口中是卑劣下流的話:“斯拉夫女人可是床上極品，瞧這身段，跟我睡一覺吧，我可不會虧待你。”
安德爾突然擋到男人面前，伸手護住蘇拉斐:“如果你不想惹麻煩的話，我勸你最好滾遠點。”
男人罵罵咧咧想打人，少年毫無畏懼。
男人打量他兩眼，擺手離開:“你家的奴隸？好吧，真可惜。”
安德爾鬆了一口氣，耳畔傳來溫熱的呼吸:“蘇拉斐。”
“什麼？”安德爾詫異回頭。
“我叫蘇拉斐。”女孩眼底還有淚水，卻對他揚起了笑臉。
03
安德爾知道自己陷入了愛河，河裡是濃濃的愛戀，濃縮成一顆又一顆璀璨的星，最後化為蘇拉斐的臉龐。
他透過窗戶，著迷地看著蒼穹的星辰。他從未對女孩有過這樣炙熱的情感，更何況是隻見過一次面的女孩。
安德爾並不相信一見鍾情，可是真主就是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了。既然發生了，就一定有它的道理。反正他堅信，蘇拉斐就是能伴他一生的女人。
斯拉夫人……安德爾心中一沉。
在巴格達，斯拉夫就代表了奴隸。
“我們可以買一個奴隸回來嗎？”他衝樓下喊。
“不可以！”母親乾脆利落拒絕了他，絮絮叨叨道，“你還是想想跟你父親外出經商的事情吧！”
安德爾苦惱地回了屋，如果他可以救贖蘇拉斐就好了。很快他又高興起來，因為蘇拉斐答應明天與他見面。
次日天剛亮安德爾就醒了，他興奮地起身翻找一套能襯托出他高大帥氣的衣服，洗漱後又往嘴裡扔了幾片薄荷葉，他要確保這次與蘇拉斐見面萬無一失。
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頭，安德爾滿心期待著看到蘇拉斐的身影。可是從清晨等到夕陽餘暉遍佈整個巴格達，蘇拉斐都沒有出現。
安德爾有些擔心，他尋到蘇拉斐常去購物的店鋪詢問。商人想了想:“那個斯拉夫女人啊，她是瑞蒙夫人家的奴隸，經常被命令來我這裡採購的……”
沒空聽商人碎碎念，安德爾望向河對岸的貴族府邸聚集區。
瑞蒙夫人……那個有許多奴隸的貴族。
他要去找蘇拉斐。
04
蘇拉斐原本是要出門的。
她換上一身泛白乾淨的衣物，挽起好看的髮髻，挎起籃子準備出門。剛打開門，一道影子就將她籠罩。
蘇拉斐不動聲色地心裡抖了抖，畢恭畢敬道:“夫人……”
瑞蒙夫人年紀四十左右，穿著華麗，盛氣凌人。她瞥了眼蘇拉斐年輕的臉龐，輕哼道:“聽說你昨天回來有些遲？”
“對不起，路上耽擱了些時間。”蘇拉斐低頭。
“是耽擱了些時間，還是在會你的情郎？”
蘇拉斐猛然抬頭，看到瑞蒙夫人似笑非笑的臉。她抽出腰間別著的黑色皮鞭，靠近蘇拉斐。
“那麼現在，你還打算繼續撒謊嗎？”
瑞蒙夫人關住門，廊上站著的奴隸對視一眼，習以為常地聽著屋子裡傳來的皮鞭聲和女孩痛苦的嗚咽聲。
發洩完不滿，瑞蒙夫人看著滿身血跡的蘇拉斐，輕蔑地笑了:“你以為你的上帝能救得了你？”
聽著瑞蒙夫人漸行漸遠的腳步聲，蘇拉斐咬唇忍住眼淚。
為什麼她要遭受這樣無端的苦難？
腦中浮現遭遇維京人的那一刻，蘇拉斐的身體猛烈顫抖起來。
那些高大凶猛，沒有人性的惡魔做著人口販賣貿易，掠奪她家鄉無數的男女。她被迫離開家鄉，被關在滿是斯拉夫人的船隻上，被運往陌生的地帶。他們被賣到君士坦丁堡，又被轉賣到巴格達，她忘不了那些男人笑著將她們這些年輕的女孩拽到身旁，然後欺身壓上……
蘇拉斐不想再回想這些慘痛的記憶，她撩起窗簾的一角，長長吐出一口氣，望向天邊皎潔的月亮。
似是心靈感應，她順著月光向下望去，看到了站在外面，眼巴巴向樓上張望的安德爾。
蘇拉斐愣了好久，她顫抖著手放下窗簾，蜷縮在黑暗中，終於痛哭出聲。
05
蘇拉斐再也沒有與安德爾見過面。
倒是一天有個奴隸女孩遞給她一張紙，狡黠笑道:“是個男孩讓我給你的。”
蘇拉斐拆開紙張，是安德爾。他決定跟隨父親外出經商，等掙夠了錢，就回來贖她自由。
蘇拉斐心中感動，聽到樓梯上有聲響，她連忙將信撕碎。瑞蒙夫人下樓看到她，冷笑一聲出門去了。
蘇拉斐看著手中破碎的紙張，偷偷笑了。
自那天起，總會有人給蘇拉斐送來信件。安德爾慶幸地告訴她，還好自己從家裡帶去大量紙張，因為中國的造紙術很多地方還未學到。
他告訴蘇拉斐，巴格達外有個巨大的世界，他見識到了草原遊牧民族驚人的生活習俗，還聽說中國人入廁後不洗屁股，只拿中國紙擦擦完事。
他遊覽了波斯帝國殘留的古蹟，看到了同樣繁榮的君士坦丁堡，以及眾多知名的大型宗教城市，耶路撒冷、麥加，他們甚至到達了非洲北部，差點進入了埃及。
令人遺憾的是，奴隸貿易現象依然囂張不息。
蘇拉斐嘆息一聲。
她還知道了，這麼長的時間，他們數次遭遇險境，而安德爾的父親，也在一場針對穆斯林的迫害中喪生。
蘇拉斐在信件中跟著安德爾一起冒險，直到一天，他告訴她，他要回來了。
蘇拉斐滿心歡喜，她想親口告訴他，她也喜歡他。
與此同時，巴格達上層社會流傳著一個不可言傳的秘密，對於奴隸來說，如同瘟疫來臨一般可怕。
06
安德爾回來了。
他從稚嫩的小夥長成成熟的男人，人們都欣賞地稱讚，他跟他的父親一樣具有領導的才能，穩重睿智。
可這樣一個喜怒不形於色的男人，在回到家的第一時間，眼裡露出狂熱的光芒。他跟母親短暫相聚後，便興奮地衝向瑞蒙夫人的府邸。
心臟怦怦狂跳，安德爾有些緊張地叩響瑞蒙夫人的大門，一個瘦弱的女子打開門。
在聽聞安德爾的來意後，女子神色大變，她動著嘴唇說不出話。片刻，才小心回答:“她已經離開這裡，去別的地方了。”
安德爾怔住，他不相信蘇拉斐會不辭而別，他想起她寄給他的唯一一封信。
他相信她。
“她去哪了？”安德爾詢問，腦海裡浮現出蘇拉斐動人的眸子，愈發急切。
“什麼事？”屋裡傳出厲喝聲，女子瑟縮著退開。
瑞蒙夫人光彩照人地走出來，上下打量安德爾，他坦然回視:“我來找蘇拉斐。”
“蘇拉斐？”瑞蒙夫人神色也微微一變，很快又微笑起來，“很遺憾，她已經不在這了。”
看著安德爾失落的神色，瑞蒙夫人眼底閃過一絲嫉恨，轉身進屋去了。
一旁的女子關門瞬間意有所指:“也許，你可以在山上找到她。”
安德爾怔住，他的心中閃過慌亂，連忙向山上跑去。
女子確實沒有騙他，他尋了一夜，終於在一個陰暗的山洞裡找到了蘇拉斐。
他愣愣看著蘇拉斐。她僵硬著身體，躺在一塊巨石後面，四肢上的傷口刺痛安德爾的眼睛。她仰頭看著上空，膚色慘白灰暗，眼眸灰藍，神情呆滯絕望，儼然剛死亡沒幾日。
安德爾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他大腦一片空白，顫抖著手解下衣服，蓋到他日思夜想的女孩身上。
安德爾木訥地站立許久，終於哭了出來。
07
母親看著安德爾一身灰土回來，驚叫著為他拍打。安德爾攔住母親的手，她抬頭看著安德爾無神的眼，一時害怕不解:“我的寶貝，你發生了什麼事？”
“母親， 請派人去山上，找到最深處的那個洞穴。”安德爾抿抿唇，“幫我埋葬蘇拉斐。”
說罷，沒有理睬母親的愕然，他轉身離開，眼裡帶著決絕。
敲開瑞蒙夫人的大門，瑞蒙夫人看著安德爾怨恨的眼，明白他知曉了一切。
她摸摸自己的臉頰，嗤笑道:“別忘了，我們有權利處理自己的奴隸。再說了，整個巴格達用奴隸的血來護膚的貴族有很多，你能拿我怎麼樣呢？”
看著安德爾仇視的目光，瑞蒙夫人勾唇關了門。
天空陰沉起來，雷聲隱隱作響。
安德爾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穿梭在各大商鋪中。他回想起與蘇拉斐見面的那天，他從未見過那麼美如星空的眼眸。
一人拽住他的衣袖，將他拖到隱匿的地方。安德爾抬頭，才發現是在瑞蒙夫人的府邸見過的乾瘦的女子。
女子一頭褐發，眼睛狹長。她盯著安德爾:“你想為蘇拉斐報仇嗎？”
“當然。”安德爾眼神微微回覆光亮。
“我們需要人來幫忙推翻奴隸制度，而你剛從海外歸來，帶回了大量商品財富，許多人都崇敬你。若有你的支持，對我們來說將是無比強大的助力。”女子快速說完，“我們已經掌握大量瑞蒙夫人違反帝國規定的罪證，可以先拿她開刀，為蘇拉斐報仇。”
安德爾內心亢奮起來，他知道以自己商人的力量，是無法對抗貴族階層的，也許藉助奴隸的怒火，結局會不一樣。
女子見他答應，鬆了口氣，留下一句我們還會聯繫你的，就慌張離開了。
安德爾怔忪地轉身看著身後熱鬧的集市，他狠狠攥住拳頭，直到鮮血滴落大地。
他終於意識到，這是一個光明繁榮的時代，也是一個黑暗絕望的時代。想要真正解救蘇拉斐的靈魂，他必須要做些什麼了。
也許，他的機會來了。
08
後來，巴格達經歷了一場慘烈的暴亂。
貴族們死也想不到奴隸們會串通一氣，在某個夜晚手持利器衝進府邸奪走他們的生命。
到處都是哭喊聲，貴族區火光滔天。奴隸們隱忍積壓多年的怨恨與怨恨在這個夜晚傾湧而出，宛若淬了毒的蛇信子，誓要將多年來隨意虐待，不拿他們當人看的貴族們打入地獄。
最終國家出動了軍隊，才平息了這場戰亂，卻依然無法掩飾貴族死亡慘重的事實。
奴隸們視死如歸的勇氣是令巴格達動盪的主要原因，國家迫於無奈，在處死造反的奴隸頭目後，修改了部分法律，其中就包括不得隨意處死奴隸，並賦予奴隸部分人權。
貴族們灰頭土臉，奴隸們興高采烈，雖然付出慘痛的代價，但迎來了黎明升起的光芒。
奴隸們的武器來源是個謎。
後來有人秘密告知帝國的君主，待軍隊包圍安德爾的家時，才發現這裡早已人去樓空。
無人知曉安德爾去了哪裡，只聽說他又帶著母親和父親的手下們，踏上了新的冒險之旅。
此刻遠在西亞的安德爾登上了高樓，看著璀璨的星河，他情不自禁地想起蘇拉斐宛若星辰閃爍的眸子，暗想她的靈魂一定就在天上望著他呢。
安德爾的懷裡放著蘇拉斐曾寄給他的信——
我會等你回來。
懷念的淚水從緊閉的眼裡流出，安德爾彎起唇角，笑了。
法律顧問 | 浙江文曜律師事務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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