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幾千年的文化不只昭赫於先人超脫出世的心靈追求上,更體現在生活日用的審美趣味中。清居小齋,與雅友朋,談玄論道,摹拓碑帖,彈琴唱和……至若一幾一案,一草一木,在棲息遊賞之外,更投射著主人的審美情趣。文人為築就詩意生活追求奢雅之物,「遠實用,而近審美」,若以今人的藝術洞見來印證古人的閒情性靈,則清介孤高外更具生活的情味。
清人施清《芸窗雅事》列舉了古代文人的21種雅事:
溪下操琴。聽松濤鳥韻。法名人書片。調鶴。臨十七帖數行。磯頭把釣。水邊林下得佳句。與英雄評較古今人物。試泉茶。泛航梅竹嶼。臥聽鍾聲聲。注黃庭楞嚴參同解。焚香著書。栽蘭菊蒲芝數本。醉穿花月影。坐子午。嘯奕。載酒問奇字。放生。同佳客理管絃。試騎射劍術。
人之所樂,於歡場中享娛情,在清境中得睿智,而後者之樂尤深。古人常言:「閒居可以養志,詩書足以自娛」,覓一清居,內省自觀,恐怕才是人生最高的樂境!白居易作《廬山草堂記》、劉禹錫著《陋室銘》、歸有光書《項脊軒志》,清室中盡得性靈之安養。清居,是中國人最特別的行樂法。
董其昌《骨董十三說》以為玩物者未必喪志,反可以進德精藝:“玩禮樂之器可以進德,玩墨跡舊刻可以精藝。居今之世可與古人相見,在此也;助我進德成藝,垂之永久,動後人欣慕,在此也。舍是而矜重之則泛矣。然而較之耽於聲色者,又遠矣。然後知骨董,一句:為目前大用也。”
樹木合邊,終日規啼,看看疊山理水、曲徑通幽的園林,把玩移日,閒適漫臨,看看清新脫俗、曼妙恬靜的案頭文玩,便會知曉古時文人是如何在自己的小天地裡修身養性、物我兩忘的了。
如今人在繁華之世,若要尋一刻清靜,自當以素物為伴。一把渾樸的陶壺,裝滿遼遠的山野之心;一尊簡淡的泥爐,燃起幽幽的煮泉之趣;一件素淨的茶杯,邀來久違的會心之友……在素物的空境裡,我們尋回了對生活的熱忱之心。
黃庭、楞嚴、南華、周易,文人一旦無涉功名利祿、聲色犬馬,隨處可見細雨溼衣、閒花落地,品茗、仿帖、課子、默坐,墨客一旦擺脫稻粱之謀、餘財之誘,何愁缺少棋中之意、竹外之情。
於是,讀書便會成為養心的途徑,如此,養心也會成為讀書的一種,科舉時代然,現實社會亦然。立志栽培心上地,閒居涵養性中天,似閒居方蓄得涵養;懷素草書摩詰畫,賞心樂事得年多,惟賞心才會有樂事。
程羽文說“讀書勿聚談”,其實“玩嫻雅也勿聚談”,嫻不嫻,雅不雅,皆為自己的私底下事,若能做到這一點,人為浮名閒不得,吾從此地樂有蹤,便離真嫻雅不遠了。
風雅的種子,只有成長在生活的土壤裡,才會讓人收穫心性的踏實。迴歸生活,萬物詩情才會為你而生。尋閒是福,適情為真。正所謂:小院一座,幾度春風幾度雨!陋室三間,半藏柴米半藏書。洶湧於名利之域而不知退者,豈易得此。
雅室何須大,花香不在多。清居淨舍,不在寬庭廣宅,只以暢懷為真。蘇軾曾嘆:「清風一榻抵千金」,如此境界我輩雖不能至,但心可感之。坐臥之間,盡是詩情畫意;憑倚之際,皆乃幽雅餘閒,這便是中國人詩性的精神。一幾一榻間,滿是忘塵的自由、無為的浪漫、舒懷的天真……
書房 茶室 廳堂庭院 傢俱石雕 雅器擺件 有興趣可以留言或私信我!
@
閱讀更多 風韻雅室 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