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年前的這個月, 2008年的金融危機正在加速。關於描寫這場危機的書中，我最喜歡的兩本是Bethany McLean的《所有的惡魔都在這裡》和Andrew Ross Sorkin的《大而不倒》。前一本書敘述了相關公司的大量歷史，後一本書描述了導致雷曼兄弟破產的高層會議和戲劇化的事件。我最近看了一個採訪是作者跟巴菲特談論其中一次高層會議的，這讓我想到了投資中最大的風險之一:那就是讓別人間接的為你的投資做決策。
劉易斯和巴菲特
2008年9月，劉易斯僱傭了兩家不同的銀行為他提供第三方的意見以便他能夠收購美林。劉易斯非常想收購美林，他僱傭的兩家銀行也知道這一點。這兩家銀行盡職盡責地履行了自己的職責，為劉易斯給出了專業意見，提供了他所需要的收購價格。所以，在著名的“雷曼週末”的那個週日，美國銀行決定以500億美金的價格收購一家在兩三天後很可能將一文不值的公司。
相反，那年夏天的早些時候，巴菲特在一個週五的晚上接到了Dick Fuld（迪克·富爾德）的電話。Fuld想讓巴菲特向雷曼注資。那是在危機全面爆發之前，但是那時候雷曼現金流快枯竭了，很明顯已經垂死掙扎了。巴菲特告訴Fuld他會在週末考慮一下。還是那天晚上，巴菲特拿出了雷曼的年報閱讀，在年報的空白處做了些標註。幾個小時以後，他放下了文件，然後打電話給Fuld告訴他不感興趣。很簡單，雷曼的財報裡有太多的東西他不理解和弄不明白，風險很大，所以他很快的就拒絕了。他讀完了一份公開文件後自己得出了這樣的結論。他沒有打電話給伯克希爾內部金融行業的CEO，他沒有讓分析師和華爾街的銀行家聯繫，他當然也沒有讀過任何第三方的研究報告。他只是拿出一份我們任何人都能夠找到的文件，然後決定去看一看這家公司是不是值得投資。
一個是將自己的投資決策外包，一個是自己做研究決策。
劉易斯本來是可以花週五一個晚上來研究美林的財報，然後對於公司的估值和風險形成自己的判斷，但是我敢打賭的是他肯定沒有在週末打開這些文件。他打了很多電話，向他信任的聰明人尋求意見，但是我的懷疑是他完全將自己的決策外包了，而巴菲特是自己做決策。結果就是劉易斯花了500億買了一個對其風險知之甚少的生意，結局就是災難，以至於當他們發現公司內部問題的時候，他們考慮要通過法律手段中止收購。如果劉易斯能夠自己做點功課的話，美國銀行的股東們的損失可能會小一點。
Theranos 和投資決策外包的結果
我最近讀了一本書叫《壞血》，這是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關於Theranos公司多年來進行欺詐的故事。Theranos是一個血液檢測公司，聲稱只需要戳破手指獲得一滴血而不需要傳統的方式就可以進行全面的血液檢測。
Theranos幾乎從公司成立的一開始就進行欺詐，這樣的欺詐延續了很多年：實驗作弊，謊報實驗結果，向投資人，員工和客戶撒謊。公司融資10億，最後全部無影無蹤。這個故事最讓人難以置信的是這個公司不止是一個是一個典型的騙局，它是一家備受矚目、廣受尊敬的硅谷公司。它的董事會成員裡包括兩位前國務卿，一位四星上將的國防部長，一位傳奇的風險投資家，一位前醫生出身的美國參議員。投資者包括Carlos Slim, Robert Kraft, Larry Ellison, Rupert Murdoch, 和Walton Family。還有灣區一些最受尊敬的投資者、斯坦福大學人脈最廣的教授，以及眾多知名對沖基金也投資了。怎麼這麼多的聰明的，成功的，人脈甚廣的人都會在這起欺詐上栽跟頭呢？
1950年代有個著名的社會學實驗，75%的參與者否認了他們眼前的事實，只是因為他們被告之其他人選擇了另外（錯誤的）一個答案。Theranos災難的發生有很多原因，但我認為騙局能夠變那麼大，持續那麼長時間的主要原因之一是：投資者依靠別人來做投資決策。其他太多聰明的人對於這家公司給與了認可,這導致了大量的獨立思考的消失。這些最好的投資者們沒有做真正的盡職調查。如果他們做了，他們會發現大量的危險信號（有一些人表示了懷疑，一些投資者做了調查然後放棄了投資）。
我的觀察是獨立思考是非常罕見的，這使得它非常有價值。另一方面，投資決策外包在投資領域很普遍，由於我們的溝通連接方式，這樣的情況不可能會改變。無論事實多麼的讓人信服，如果我們的觀點和別人的一致的話，這會讓我們覺得更舒服。別人恐懼我如何能夠貪婪，這是多麼難得一件事兒。
理解這一事實並意識到我們自己人性的弱點，是長期投資成功的必要條件。
John Huber
本文不構成投資建議，也不代表透鏡社的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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