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6 《珍物》:是用心活過的證明,李宗盛的筆,譚盾的指揮棒

《珍物》:是用心活過的證明,李宗盛的筆,譚盾的指揮棒

《珍物》:是用心活過的證明,李宗盛的筆,譚盾的指揮棒

先說一隻豆彩碗的故事。1950年,沈從文休息日回家,端詳著書架上的豆彩碗,聯想起自己的文學命運,生出萬千感慨。這個“稚弱中見健康”的豆彩碗,是沈從文生命中的珍物,手工藝者將受壓抑的痛苦,和柔情,和熱愛轉化為美,沈從文的文學創作也是如此;十五年,經歷了多少炮火和飢餓、恐怖與疲勞,多少人事都在摧毀與重建之中,而這個小碗始終陪伴左右,“由北而南,在昆明過了八年,由南而東,過蘇州住了三年,又由蘇州轉北京,擱倒這個雞翅木書架上,相對無言。”

讀《珍物》,再次體會人與人、人與物之間的“息息相關”。書裡有一篇,作家于堅講述他的珍物陶罐。這個普通的印度水罐,他在舊德里的一個垃圾堆旁拾得,經過三個海關捧回昆明。讀來不禁莞爾,于堅的陶罐與沈從文的豆彩碗,隔著時空遙遙呼應。物的背後,都有一位懂得識別故事的人:“我早就看見過這些水罐,紅陶的,表面刻著古代傳下來的波斯風格的花紋。需要多少時間,才做到這種形狀。在其最初泥巴被捏製之日,也許曾經是某位工匠心目中的最美。作者匿名。它已經超越了美,成為一個物件,敞開在生活中”。

許多精彩的篇章,引發讀者無盡感觸與聯想。藝術家們懷抱朴素之心敞開自己的生命,如賈樟柯的山西汾酒,黃育海的雪茄,丁武的吉他,張軍的海燕牌收音機,黃燦然的保溫杯……這些珍物故事不僅述說“我之為我”,也在講述“我們之為我們”。日語裡“聯繫”被稱為“羈絆”,似乎更貼切原意。許江的珍物是他畫中的群葵,它們象徵著擁有相似風骨、相似境遇的中國美院前輩們。“群必求同,求同必相叫,相叫必於荒天古木。”

《珍物》:是用心活過的證明,李宗盛的筆,譚盾的指揮棒

從林風眠、潘天壽、吳大雨,到朱金樓、金冶,他們的人生充滿坎坷,但從未沉淪,“我畫的葵總有一份苦味,一種滄桑,一類老葵面對荒茫大地時的命運輪替之感。我的葵都不是一枝葵,而是一片葵。因為我們一代人的命運本身就是相同的”。1969年,潘天壽被拉到家鄉批鬥,回來時在火車上用鉛筆在香菸殼上寫的五絕,有一句寫他念茲在茲的家鄉:“萬峰最深處,飲水有生涯。”他不認為他回去是被批鬥的,而是回去重訪家園。

林懷民的珍物是母親手寫的《心經》,母親在秋天安詳往生,兒子想起她時,總會想起春天。櫻花飄滿公園,窗前滿眼綠樹。當時的母親坐在書桌前,手懸在紙上良久,用盡心力完成一個字。《心經》未了,橫軸留白,卻更讓兒子刻骨懂得她一生的辛苦,奮鬥與堅持;董豫贛的珍物是父親的一本手稿,藍黑色墨水,一筆一畫,工工整整。“父親剛剛被診斷出癌症時,我給了父親一個本子,建議他寫點他自己年輕時的故事——一些我所不知道的他那部分生活”。在此之前,董豫贛一度認為自己是個沒有故鄉的人。“瞭解父親,才是瞭解故鄉的開始”。

譚盾的指揮棒是另一派由上而下的風貌。這支指揮棒的棒體用蘆葦杆製成,手柄部分是軟木,纖細輕巧,常人可能視其為毫無用處的細木棍,但譚盾正是拿著它開始指揮波士頓交響樂團、費城管弦樂團等世界一流樂團,而且是演繹自己譜寫的作品,開創出了屬於他自己的時代。

《珍物》:是用心活過的證明,李宗盛的筆,譚盾的指揮棒

還有一類珍物,很粗糲,也不特別具有日常性,然而其中寄予更廣闊的時空。物與人,相互陪伴,又各自放生。呂永中的珍物是漢瓦,“雨水沿瓦面緩緩傾瀉,挾帶著浮塵瓦礫,又迴歸土地”;葉放的珍物是一塊玉化石,“原本是一棵樹,遇到自然災害埋在地下,經千萬年後變成石頭,木頭的紋理仍清晰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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