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1 安徽的根,我卻看不見我們

安徽的根,我卻看不見我們

k

安徽的根,我卻看不見我們

我不大喜歡古玩,自省起來,恐怕源於內心的虛弱,對金錢的過敏。

能夠標明價格的東西,無論多珍貴,我都是惶恐的;即便我們去想它是“無價之寶”,其實心裡定格的並非無價,只是高出你的想象。

一切可愛物,倘以貴賤區分,便消減了喜歡和熱愛的手溫親切,滿是兇咧咧的與優雅對著幹的慾望。就如人以財富多寡分類,有大錢的好多以為自己真是個神,包括那個巴菲特。那真的會異化、扭曲人生來的本相,造成種種不平等與自大、自賤。

我喜歡古城、古鎮,你真的無法標價,也買不走;我們就可以安安靜靜的去想見歷史的情境,穿越著賞玩。

現在說中國四大古城,既非其大,也不是斷定它多古,無非是它們逃脫了改朝換代、戰火、文化劫難一層層、一次次的蹂躪,僥倖存活了下來。

你說那平遙古城,原就是個鎮子,要不是康熙西巡路過,大城門樓子都不會有,早就蔫了。

我們安徽的歙縣列為四大古城(平遙、閬中、麗江)之首,確屬當之無愧。

不說徽墨之都、歙硯之鄉、徽商故里、京劇發源地之一,那些都太輝煌、太宏大,單表教育一項,明清時期,四十多萬人口的小地方,居然有進士623人、狀元6人,全國名列前茅;這些人中,有13人的著述收入《四庫全書》。

厲害不?

所以走進這座皖南山裡的古城,一想到那麼多的狀元、進士在這樣的小縣被培養出來,不由得心生敬意。

歙縣名人多,陶行知生於斯,培養出汪士慎、黃賓虹那樣的書畫大師,還站出來個農民起義領袖方臘。

安徽的根,我卻看不見我們
安徽的根,我卻看不見我們

現歙縣的縣城就是原來的徽州城。

安徽是安慶與徽州的合稱,安慶是老省會,掛名自不用說,徽州能列名其中,靠的就是經濟文化實力。

作為一輩子生老於“安徽”名下的一家人,古徽州也當是我們的驕傲吧。

安徽的根,我卻看不見我們

古城建於青山秀水中。

有兩山橫亙城中,將古城一分為二:東為古歙縣附郭城,被群山環抱,狀似半月;西為古徽州府城,面對練江,地勢開闊。

城郭為明代所建,目前僅存數座門樓和部分城牆。

安徽的根,我卻看不見我們

我們現在所看到的就是古徽州府城了, 它依然保存完好,卻又不是標本的模樣。它有呼吸,有神態。

你會感嘆我們那座小城,相土帶幫人夯築的古城,春秋時宋國的臨時國都,一直到西晉沛國的府城,之後的相縣縣城,都枯萎了枝葉,變成了土地的皺紋。

老城牆,成為相山裡堤壩似的遺存;我們看不清自己祖先的臉。

我看這古徽州城池時真的有幾份惆悵。

這江山,這風物,雖說是安徽之源,卻偏端於和我們相距很遠的皖南;一條長江,斷開了安徽之根與我們的牽連。

以安徽的中部合肥為基點,往北看,實在和文房四寶、徽商故里、京劇發源以及溫潤的黃梅腔毫無干連。

按歷史的紋理,我們是楚文化、中原文化的襟袖,遠超這僻遠的吳越文化的邊緣。但幾千年的沃野平原,戰亂流離,黃淮肆意氾濫,反而在艱難活著的境遇中,一代一代丟失了既往,與這一端的安徽燦爛文化一比不免相形失色。

而且,互不搭界。

古今的阜陽、亳州、宿州、淮北、蚌埠、淮南更像是河北、河南的城市。

安徽的根,我卻看不見我們

這樣一想,心裡頭就咯牙了。

最憋屈、最難堪受的還不是我們。

你想那江西的婺源,本來就是古徽州的手足,活生生的在上個世紀五十年代被行政區域調整分割,鮮血淋漓的痛了許多年。

現在的歙縣政府就在不大的古城裡。

我喜歡看這種味道的舊城牆、城門樓;它不僅僅代表著過去,走近它,好像你能夠更貼切歷史,聞見它的陳舊而鮮活的氣味。

那些在書中讀過的景象會立起來。

但它同時也給我一種身份認知的混亂:我是安徽人,卻在這裡摸不見我靈魂的根。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