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6 出版史話丨校對都是深藏不露的“掃地僧”

出版史話丨校對都是深藏不露的“掃地僧”

校對,似乎是一件枯燥的事。但翻閱古籍,我們可以看到很多有關校對的趣事,讀來很有意思,也能給人啟迪。

1. 子夏:校對倆字成聖人。

子夏是衛國人,孔子的弟子,“孔門十哲”之一。《孔子家語 · 七十二弟子解》記載,有一次子夏回衛國,看見有人讀史書,那個人突然讀了一句:“晉師伐秦,三豕渡河。”子夏曰:“非也!己亥耳。”子夏認為“三豕”是“己亥”之誤,即晉國的軍隊伐秦是在己亥(干支紀日)那天渡過黃河的。三豕(三隻豬)渡河,不合情理,更與晉師伐秦無關。讀史書的那個人特意到晉國史官那裡核實,史官確認子夏的訂正是正確的,子夏因此聲名遠揚。

2.王勃:九歲即能校《漢書》。

王勃,唐代文學家,“初唐四傑”之一。楊炯的《王勃集序》中記載:“(王勃)九歲讀顏氏《漢書》,撰《指瑕》十卷。”歐陽修、宋祁等人合撰的《新唐書·王勃傳》中記載:“(王勃)六歲善文辭,九歲得顏師古注《漢書》讀之,作《指瑕》以擿其失。”九歲的孩子能寫出好的詩文不奇怪,能讀一些古籍也不奇怪,但能為顏師古作注的《漢書》“指瑕”絕對不簡單,說是千古奇聞也不為過。顏師古可是隋唐時期的大儒,是歷代為《漢書》作注者中的第一高手,更何況王勃這一“指”就是十卷。

3. 宋綬:以“掃塵”比喻“校書”。

宋綬,北宋學者。《宋史·宋綬傳》記載他“藏書萬餘卷,親自校讎,博通經史百家”。沈括《夢溪筆談》卷二十五記載,有一次,宋綬校一本書,校了三四次,書中還有脫漏、錯誤,事後宋綬大發感慨:“校書如掃塵,一面掃,一面生。故有一書每三四校,猶有脫繆。”這真是個形象的比喻,這句話後來成了校對領域的名言,從中可以看出校書之不易。

出版史話丨校對都是深藏不露的“掃地僧”

4. 陳繼儒:校書著書兩相宜。

陳繼儒,明代文學家。他曾在《巖棲幽事》第六十二篇中說:“餘得古書,校過付抄,抄後覆校,校過付刻,刻後覆校,校過即印,印後覆校,然魯魚帝虎百有二三。”陳繼儒為了印一本古書,進行了多次校對,其治學之嚴謹、校對之審慎可見一斑,然而書中的錯誤還是難免。他所說的“魯魚帝虎”是一個成語,就是指文字在刊刻傳寫過程中出現的錯誤。這似乎印證了宋綬“校書如掃塵”之語。陳繼儒詩文造詣極深,著作甚豐,有《小窗幽記》《古文品外錄》《國朝名公詩選》《陳眉公先生全集》等,他在文學領域能取得這麼大的成就,很大程度上得益於校書這項工作。

5. 顧廣圻:以思考“誤書”為樂。

顧廣圻,清代目錄學家、校勘學家。與他同時代的著名學者黃丕烈在為《百宋一廛賦》作注時寫道:“居士姓顧名廣圻,元和縣學生,喜校書,皆有依據,絕無鑿空……深有取於邢子才日思誤書更是一適語,以之自號雲。”顧廣圻校書皆有依據,不妄改,不想當然,不濫施刀斧,這種做法值得當代的編校工作者學習。特別有意思的是,顧廣圻認為“日思誤書更是一適”,即把每天對書中的錯誤進行思考當成一種樂趣,因此自號“思適居士”。這似乎還不過癮,他還將自己的藏書處命名為“思適齋”,將自己的文集命名為《思適齋集》。也正因為日思日進,顧廣圻的校勘本領日益長進,當時的著名學者和出版家都爭相聘他做校對工作。

6. 鮑廷博:錯字難逃其慧眼。

鮑廷博,號淥飲,清代詩人,藏書家。清代文獻學家葉昌熾在《藏書紀事詩》中引用了翁廣平《鮑淥飲傳》中的文字:“(鮑廷博)生平酷嗜書籍,每一過目,即能記其某卷某頁某訛字。有持書來問者,不待翻閱,見其板口,即曰此某氏板,某卷刊訛若干字。案之歷歷不爽。”鮑廷博果然厲害,眾多書籍中的錯訛之字在他眼裡都無處遁形,且牢記於心,這正是博覽群書,熟識版本,學富五車的結果。

7. 沈括:記載不負責任的校書官。

沈括《夢溪筆談》卷十一記載:“舊校書官多不恤職事,但取舊書以墨漫一字,復注舊字於其側,以為日課。自置編校局,只得以朱圍之。”這段文字的主要意思是說,之前的校書官大多不盡職責,工作時會取來舊書,故意把某一個字用墨汁塗抹,然後再將被塗抹的字注在一旁,這就算是一天的工作了。後來設置了編校局,需要修改文字時,只用紅筆將需要改正的字圈起來,不能再塗抹該字了。校書官人浮於事,危害極大,幸好當時的朝廷給予了糾正。

清末著名史料筆記《清稗類鈔》中有這樣的話:“校讎書籍,非博學好古勤於看書而又安閒者,不能動筆……惟勤學好問隱居君子,方能為之。”看來,做校對工作要博學,要好古,要勤於看書,還要有大量的時間。另外,還得勤學好問,甘當隱居君子,耐得住寂寞。如此,方能勝任校對之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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