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串門的葫蘆秧
駐馬店市作協會員 史建華
春回大地，萬物萌動，又到了栽瓜點豆的季節。
小時候，每到這個季節，母親總是忙著在老屋的房前種上葫蘆、絲瓜、梅豆角之類的藤蔓植物。這樣，一年四季，風雨剝蝕的老屋便因有了這些鄰居的伴侶，而變得光鮮、生動起來。
育種最重要。為了能讓種子早點發芽，一開春，母親就先用溫水浸泡種子，然後再用棉布包裹著，小心翼翼地放在廚房牆角處的麥秸堆中暖著，像伺候嬰兒一樣地精心。種子在這樣一個溫暖環境地呵護下，很快便撐破外皮，露出半拉腦袋，向母親打招呼，催著母親趕快移栽它們，它們好早點落地安家，餐風飲露，生長繁衍。熟稔農事的母親，心領神會，便選擇一個春風和煦的日子，一顆一顆地把它們點種在鬆軟的溼土中。
過不了幾天，這些早已耐不住寂寞的種子，都會拱出地面，伸出一隻只胖乎乎的小手，向春天和左右鄰居報到。為了讓這些植物能有序地攀沿，母親往往會在每株秧苗身邊插上細細的樹枝，再在院牆的旁邊搭上一個個方方正正的棚架，好讓爬上來的秧苗在上面站穩腳步，開花結果。
然而，往往是剛剛爬上來的秧苗還很聽話，但它們一旦長全了“胳膊腿”後，就會像一群調皮的孩子，不再聽從母親地指揮，變得任性起來，胡亂攀沿——先是幾條膽兒大的藤蔓爬出棚架，試探性地用淘氣的小手抓著旁邊的窗欞，見沒人管束，便一下子“放肆”起來，三下五去二地把窗口堵了個嚴嚴實實；特別是那幾條肥碩強勢的葫蘆秧，竟然越牆過界，跑到鄰居桐花嬸家，把人家涼曬衣服的繩子“霸佔”了，纏的滿繩都是葫蘆秧，害得桐華嬸一家幾乎沒了晾衣服的地兒。
看到自家的葫蘆秧“惹了禍”，母親就主動到桐華嬸家道歉，並打算把那幾條淘氣魯莽的葫蘆秧拽回去，可桐華嬸卻不讓，並且說：“你們家的葫蘆秧愛串門兒，就讓這幾個調皮鬼在俺家好好耍吧，我還指望它們秋後給我家下幾個葫蘆仔呢！”
也許是葫蘆有靈性吧，聽了桐華嬸幾句嗔怒的那幾條葫蘆秧特別爭氣，長得枝繁葉茂，剛入夏便開出一串串的白花，不久就結出一串水靈靈的小葫蘆，煞是可愛。盛夏季節，桐華嬸摘下來幾個嫩嫩的葫蘆，切成葫蘆條，用熱水淖過後，再用井水涼拔，加點醋，滴點芝麻油，做成涼拌葫蘆絲，嘖嘖！甘爽可口，滿口生津，簡直是消夏的珍品。
到了秋天，桐華嬸還如願收穫了幾個滾圓滾圓的葫蘆，做出的瓢個個渾圓、結實。 以後每年剛一入春，桐華嬸就會早早地給母親打招呼，讓母親多種幾棵葫蘆苗，好讓愛串門的葫蘆秧去她家串門、下葫蘆崽兒。
如今，早已時過境遷。喜歡點瓜種豆的母親和性格開朗的桐華嬸都已作古，老家那堵葫蘆秧喜歡攀爬的土牆，風雨剝蝕，早已被高大的鋼筋水泥牆替代，房前屋後的角角落落也都被冰冷的混凝土覆蓋，見不到一丁點兒的泥土，哪裡還有愛串門的葫蘆秧呀？
想念愛串門的葫蘆秧，更懷念融洽質樸的鄰里關係。
駐馬店市遂平一高 史建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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