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知道，母親的眼能看一千里。。。 。。。
母親是個極平凡的農村婦女。個子不高，一米五的樣子。在我印象中，她沒穿過一件像樣的衣服。似乎母親的衣服都特別耐穿，一穿就是好幾年，正像有句話所說，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以至於到現在，家裡光景好了，孩子給她買的衣服，她都不捨得穿。總覺的母親的一生都在攢著過。她大字不識一個，因此，在生活中她遇到了很多困難，也沒少吃了這方面的虧。所以常掛在母親嘴邊的一句話就是，就是砸鍋賣鐵也要供你們三個識字讀書。在70年代，三個孩子讀書不是小事，我最小，多多少少佔點“優待”。母親白天忙碌著田活，到了晚上，打著燈縫縫補補幾乎成了她日程的標配。
17歲。我第一次離開母親，到離家二十多里路的縣一中讀書。每次返校，母親都送我到村頭。叮嚀我要吃好。千萬不要省錢，千萬要好好讀書，千萬要搞好團結，為人處世要把自己放在坑裡等等。然後說，我看著你，你走吧！我騎著一輛破自行車，後座上綁滿了母親的希望。有一次，我忘了帶東西。掉頭回去時，卻看到母親依然站在那裡。以至，往後離家時，我總不忘回頭看看，母親都依然站在那裡！那是我第一次偶然間發現母親的眼光！從母親站的位置到我拐彎的地方，大約有兩三里，母親能看這麼遠嗎？
21歲。我參軍到五百多里的外地。怪自己不爭氣，沒有考上大學。大部分時間，我不敢正視母親的眼光。對於我的潰敗，母親說，沒關係，只要盡力就行。參軍走的那天，母親和父親把我送到站臺，我看到母親的眼睛紅紅的，估計她昨晚一夜沒睡吧。她拉著我的手，攥了好一會兒。母親明顯老了許多，皺紋爬上了額頭，一雙手像枯樹皮般的粗糙。我說，娘，我走了。母親說，走吧，我看著你。火車啟動時，我透過車窗，看著母親的身影。她往前邁了幾步，站在那裡，直到她從一個矮矮的身影變成一個小黑點，慢慢消失在我的視線裡面。我在部隊順利考上了軍校。後來我打電話說要告訴她個好消息，母親貌似先卜先知，一口就說出了我要說的話。我問她如何得知，她說我看著你那，我能不知道？後來，我心裡想我才不信那，我在五百里開外，你能看到我？
如今，我已過了不惑之年。把家安在了離故鄉千里之外的地方。所以很少回家看望母親了。都說給父母報喜不報憂，所以每次通電話，我總撿點開心的事給她說。可母親總能給我始料不及的安慰和鼓勵。諸如我和對象吵架，在工作時受到了委屈，遇到了難纏的事，孩子不聽話等等。我不曾告訴她，可她都用話語覆蓋了。我很難想象，她大字不識一個，心思是如此縝密！我忽然覺得，母親的眼能看到千里之外的我。2019年春節回家省親，父親告訴我母親的左眼底早就壞了，幾乎看不見東西了，現在右眼視力也很差。父親說這些話母親不讓說。姐告訴我，實際情況比爹說的要嚴重。我旁敲側擊地問母親，都七十多了，你眼不花嗎？母親笑呵呵地說，也花，一陣一陣的。我說那配個眼鏡吧。她不要，她說不花的時候能蹦能跳，花眼的時候你爹扶著我。我便不再追問。過完年，總要離別的。我說，娘，我走了，你回去吧！母親說，走吧，我看著你點！父親攙扶著她，我知道她什麼也看不到！
尤其是知道母親雙目幾近失明的事後，我越發的覺得母親的眼不光能看兩三里，幾百裡，上千裡。而是覺得母親的眼光能看到我涉水過山所到的任何地方。不僅如此，我覺得，你的心走到哪裡，母親的眼光總能走到哪裡！圖片來源於網絡。
閱讀更多 如秋怒放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