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1 《梨園軼話》(十七):舊時破臺驅邪之傳說,名角唱戲越唱越怕

今日推送之《(十七):舊時破臺驅邪之傳說,名角唱戲越唱越怕》錄自《梨園軼話》第一冊,作者唐友詩。此書為1938年出版,共兩冊,為研究民國時期梨園軼聞之珍貴史料,我們將分期連載推送。

譚氏三輩中來回語

戲班中時相比論 

 譚富英紅起後,非獨各界人士贊成,梨園界亦極為羨慕,近來時以譚鑫培,譚小培,譚富英三人作為談話之料,聞之亦甚有趣。 

 言者謂老譚若仍在人世,見富英能繼續其後,當必快樂已極,而老譚若語之小培,可稱「你兒子不如我兒子」小培若語富英,可稱「你爸爸不如我爸爸」此種言語,是謂譚氏三輩中,只有小培未成正果也。

《梨園軼話》(十七):舊時破臺驅邪之傳說,名角唱戲越唱越怕

譚小培、譚富英父子合影 

楊小樓故後

戲界頭塊牌要屬之蘭芳 

 梨園界論到名角一層,不是隨便稱呼的,先前若是掛上名角的頭銜,簡直是不容易,不似現在名角之多,在楊小樓未死的已前,當然頭塊牌的名角,無論是誰,以名譽論,以年歲論,以藝術論,都要讓他一步,所以要到演大義務時,為他與梅蘭芳無法定前後,於是才有霸王別姬的戲發現,但是此戲唱的是旦角,仍以小樓為頭塊牌,現在楊已死去,其頭塊牌當屬之梅蘭芳也。 

九陣風之夫人

善作「胖襖」 

 戲班中的事情是繁而且雜,一點小事,就能把人鬧的亂七八糟的,什麼事都要有經驗,就拿花臉所穿的「胖襖」說吧!其形式是用棉花合布做成一個大坎肩式,穿在身上格外顯著膀闊項粗,所謂:「唱花臉者得端架子」,若是竟用膀子端著,時間大拉還受得了麼?有「胖襖」兩肩高起,就顯著架子已然端起來拉,可以省去許多力氣,但是這個「胖襖」看著不甚要緊,做的時候非常之難,聞「胖襖」貴在領子合式,不然穿到身上,總覺難看,其領子要做得,講就不要向後咧,亦不能向前裁,其開領子之難,較比做西服開領,還費手續,據聞梨園界做「胖襖」最有拿手者,要屬九陣風之夫人,凡做此物者,無不前往請教雲。

《梨園軼話》(十七):舊時破臺驅邪之傳說,名角唱戲越唱越怕

九陣風之《扈三娘》

破臺為梨園界必須之手續

全場人等不準交一言 

 梨園子弟演戲,不論戲臺如何建築,致於蓆搭之臺,亦須遵照破臺之法,否則不能進箱,據云倘不照此種手續,未有不僨事者。 

 破臺之始,系用文場數人,男弔客一人,女弔客一人,靈官四人。 

 破臺之手續,滿設燭光而不點,全場現黑暗色,臺前置大盆一,內裝燒酒五斤,加食鹽一把,用火點著,全場現藍綠色,然後文場敲起鑼鼓,先上男弔客,在臺上跳之,入下場門後,再上女弔客,穿官裝,左手拿彩色,(彩色者,棉絮內藏以臙脂水耳)。由上場門出,跳而行之,隨跳隨卸裝,使裝定全脫淨時,用左手彩包,向額上一拍,由唇向下一摸,似舌伸狀,此時上四靈官,執鞭追女鬼,飾女弔客者,沿樓上樓下及池子亂跑,完全繞到,出後門卸臉換衣,(女弔客,至此工作完了)。靈官追至後門時,攜活雞一隻,回至臺上。意思是將鬼捕獲著了,在臺口將雞脖子用力揪斷,用此血合五穀雜糧,亂打一陣,然後明燭,放鞭炮,進箱賀喜。 

 據錢寶森雲,破臺為高腔戲專門技能,每人懷以符,上場時先撒松香火,火著方可出門,不著遲一時再撒,破臺價甚昂,普通均以無聊之角色充任之,無所謂符與松香也。 

破臺遇鬼當時嚇死 

 光緒末年,三河縣某鎮約京角演戲,用蓆棚搭在城隍廓內,中成天井式,觀戲者,不知蓆外仍有七十二司。

 破臺之際,雖有十餘金之酒資,所有角色卻不願為之,於是無法,用捻鬮法,抓著者任晦氣而已,適時有旦角某人抓得,只好扮作女鬼,奈該旦角正患河魚之症,於是煩某人代替,某人者窮極而好飲,正好藉此酒資而澆傀壘,醉後俯伏後臺而入夢鄉矣,殆四靈官追女弔客時,不見扮演者,於是空追一遭,了事而己,追至後門時,攜回活雞照法施行,此時某旦角正在後門外洩肚,見靈官追出一女鬼,非常醜惡,某旦角心說何必如此裝扮,回寓後問其替者,答雲適時正在醉鄉,實未扮鬼也,雲後某旦角回首望之,正遇女鬼,當時驚嚇而死。 

 被嚇死之旦,原有一段因果,其先也在三年之前,某旦角因戲演完,改在他處演唱,由此至彼中隔三十餘里,途中有孤房三間,某旦角騎驢獨行,正在口渴,於是進院索飲,該時房主已故未殮,有美婦伴之,某旦角淫心陡起,用言挑逗,未數分鐘苟合成矣,不料適時肉屍顫動,大有捉姦之勢,某旦角越窗撁驢而逃,死屍將淫婦掐死,騐屍後雙屍同殮,因屍手不能開放故也,越三年破臺時,某旦角所遇女鬼,即其人焉。

《梨園軼話》(十七):舊時破臺驅邪之傳說,名角唱戲越唱越怕

筱翠花之《活捉三郎》 

活捉琴師 當場出彩 

 琴師某,於光緒年間,同譚鑫培去滬演戲,在娼寮中,結識妓女某,熱度頗高,該琴師返京時,該妓意欲同逃,並將頭上所戴珠花金飾等拐走,該琴師立索珠花首飾,雲在通州船上等候,實則所坐為新銘船,該妓信以為真,迨至船上,偏尋不得,投江淹死,該琴師不知也。 

 二次同賈洪林去滬,該時為賈伶去滬第一次,並同其母前往,將至上海,即見該妓同定巡捕二人,意在指點傳差,該琴師對賈母雲,有人問我可雲我是洪林之弟,千萬別漏本姓,囑之再三,越日登臺,見該妓女同定巡捕二人,立於後門左右,該琴師未敢出入,返在樓上,對賈母細說原尾,並雲北京所置之房產,即該珠花首飾之變價耳。千萬別認,只說姓賈為要,因該琴師實不知妓女及巡捕全是鬼也,說完由前臺登場,是日賈洪林所唱,為烏龍院代活捉三郎,賈伶下場,最末已至活捉,無琴師之工幹,檢場雲,無事何不早走,答以不忙,此時閻婆惜鬼形未上,真鬼已來,觀眾無不發豎,此時只見該女鬼逕奔琴師,用手捏死,當時大亂。 

「鬼報恩」 

 北通縣東某鎮演酬神戲,三日後,改在密雲縣演唱,有某武生不願乘坐大車,最喜單人行走,不料錯走道路,天色已黑,約三更天,始見村落,有某叟正在門前渡來渡去,武生某趕忙向前施禮,並懇借宿,老者歡喜非常,導至最後一層院落,計房五間,滿布妝奩等事,武生曰此處不妥,只求場房一宿可耳,叟曰明日娶媳,正好代為看家,於是備以酒飯,叟辭出門已反鎖,武生正欲假寐,聞屋中有嘆惜聲,打簾觀之,見新夫婦,被刀殺死。 

 武生一驚非小,鑽窗而出,幸喜進門時,見有雞塒靠牆,於是登此一躍而出,一氣逃出十里,天明已至密雲,驚嚇已病,不能演唱,越二日,聞有唱戲者某殺人而逃,正是己名,某武生免強至彼偵探之,由切面鋪得到實事及經過,雲該宅為某姓,只有老翁及一女,於去歲老翁續娶某孀婦,並攜一下而來,老翁不願要其子,擬招一贅壻,以娛晚年耳,現在正是招贅第二日,不料後妻之子因恨下此毒手,遺禍於某武生也。 

 武生聞知喜幸,逕赴縣衙首告,並蒙獎以美言,殆返回密雲,天色已晚,遙見已死新夫婦,向其叩拜,大有感謝之意。 

 上四段,見金石家張志魚筆記,讀者若要證實其事,可至騾馬市果子巷內,問中醫劉翰卿便知,此均劉君目覩者也。

名角唱戲越唱越怕

與初登臺者心理不同

 唱戲貴乎常唱,可是越唱越要害怕,這兩句話,實在有點衝突,其實不然,這兩句話的意思,確乎很有道理,怎麼說呢?要是向成名的角兒打聽,一定認為這話不錯,在演員出臺未久的時候,所謂新出牛犢不怕虎,不管錯不錯,掀開簾子就敢往出走,聽見胡琴響公然就敢唱,但是唱出名兒的時候,每逢唱戲就要害怕了,他與新出臺的,心理是完全不一樣,惟恐稍為有一點錯,將已成功之名沉於海底,故此謂名角者是越唱越要害怕,名淨郝壽臣就是一個比方,他為了唱戲,吃食要謹慎,精神怕耗費,甚至將性慾都行斷絕,您看他這種心理,就是越唱越要害怕之意。 

 著者按:好角愛惜名譽固然應當如此,但是不成名的角兒也要如是才好如果你非等到成角後再要發生此種心理,那你只好就當個小角吧!

(《梨園軼話》第一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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