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6 小說:妾室鬧事,王妃:放馬過來!

小說:妾室鬧事,王妃:放馬過來!

可嘆側妃心不正,定下計謀來害人。

正妃妙計除惡棍,卻留餘患患無窮。

沈文星與父母親看著王爺一行人去了,返回大廳,衛將軍仍未走,因抓著沈異之說話。娥兒便過來纏著沈文星,沈夫人就邀女眷們進內室略坐坐,行走之間,沈夫人見沈文星走路有些不對勁,心下明白,也就笑了笑,又問娥兒母親些事,娥兒母親道:“奴家本姓周名媚娘,父母原在蒼州開酒家。”沈夫人又問了問衛將軍家裡情形,媚娘道:“官家家裡大夫人身體康健,兩位公子亦已成材,現下大公子在軍內,二公子在學內。”正說著,就有門下家人叫沈福的來報,說鋪子裡吵起來了,夫人見有客人在側,不便發作得,便道:“不管是誰,帶人過去轟了出去。”沈福稟道:“原是后街徐大成家的。”夫人就皺皺眉頭,對媚娘道:“家裡事多,失禮了。”媚娘就笑道:“夫人只管忙,不須顧得奴家。”夫人想了想,因道:“我昨日竟見後園一樹桂花齊喇喇地開滿了,煞是好看,你們去看看。”媚娘也是乖巧,忙牽了娥兒同沈文星走出去。這裡夫人就將沈福叫過來詳細地問了問。原來沈文星家在那片街面上一共連著五間鋪子,這一回沈文星出嫁,沈家少不得折了本錢,賣了兩家鋪子,尚餘下三間,一間綢緞鋪,一間生藥鋪,一間典當鋪,沈異之當年雖買下幾個門面,卻是個武將,哪裡懂得鑽營,只是賃出去收個租錢而已,這麼些年過去,沈家就憑著這些租錢,也過了個滋潤,無奈住在那條街的原來一個破落戶叫徐大成的不知託了什麼關係,把個女兒送到了宮內,也合該是他的運氣,那女兒也極爭氣,幾年時間,就做了太后的貼身宮女,太后因疼愛靖王,見那徐家女子極穩妥,便將她賜與靖王,做了側妃夫人,打那以後,徐大成氣焰就上來了,趁勢一徑兒弄了個保山,耀武揚威,好不得意,後來又不知聽了誰的話,說是府邸窄了,要擴展花園,恰好沈家鋪子就在他家側面,便差人來說,但他哪裡有銀子,只是憑嘴罷了,沈異之又不是傻子,在朝中位份也不低,一個王府側妃哪裡放在眼內,也沒搭理他,那徐大成自然是心生怒氣,卻礙著沈異之的身份不敢胡作非為,只是說些閒言碎語,沈異之也聽到過一兩次,見無大礙,也不放在心上,這一次沈文星作了王妃的消息合城俱知,他也知趣,倒是連提也不曾提了,原以為他會就此消停,卻沒想今日王妃回門,他卻又著人來鬧了這麼一出,實是令人納罕。夫人當下也百思不得其解,她深知女兒脾性,知道沈文星若是聽到這些事,心裡不舒服不說,定會尋靖王問個責,甩那側妃徐夫人幾巴掌,到時,不但王爺不悅,連同太后都會不喜,是以,夫人先讓沈文星避開了再問這事,當下那沈福便一一將事情細細說了。沈夫人便暗忖,莫不是女兒在靖王府之時得罪了徐夫人,那徐夫人明著不敢來,暗裡卻使壞,因想了想,便又囑咐了沈福幾句,自進去了。

沈文星正和娥兒媚娘在那花樹之下,沈夫人過去說了會話,一會兒,前頭衛將軍就著人來請,說要回去了,娥兒才依依不捨地跟著母親去了,晚上,一家子用完飯,沈夫人就將這幾日情形問了問,沈文星就撿了最緊要的說了一說,沈夫人因道:“你真沒見過徐夫人?”沈文星搖了搖頭:“大婚之日,徐夫人去了城外百花宮,後來女兒便進宮了,哪裡有機會。”沈夫人見她說得真切,便有些摸不著頭腦,也不想讓她們起紛爭,略坐了一坐,便回房了。

第二天一早,沈文星尚在睡夢之中,就聽到門外一片喧譁,有人喊:“別讓人跑了。”沈文星一激靈,立馬坐了起來,忙忙地將衣服穿上,也顧不上整理面容,便走了出去,一時外面亂成一團,幾個捕快模樣的人站在院裡,幾個下人竄來竄去,母親尚未出來,但房裡的丫頭早出來了,對那幾個捕快道:“各位官家且候一下,夫人尚在梳洗。”那捕快道:“我們原不敢驚動夫人,但只是人命關天的大事,所以不得如此,姑娘,你去回夫人,只須將人交出來,待我們鎖了帶走便是。”聽得他這樣說,沈文星也顧不得了,自走出去道:“各位差爺有甚事?”其中一個捕快回頭一看,見一個頭發蓬亂,面容不修的女子站在後面,情知事急臨時走出來的,卻不知是靖王妃,便道:“姑娘,這不關你的事,讓你們主家出來回話。”翹楚也出來了,聽了這話,便喝道:“你等不過是衙門裡辦事的,為何見了娘娘不行禮?”那捕快一愣,道:“姑娘休要唬我,屬下倒不知是甚麼娘娘,屬於原只為抓人而來,公事公辦,姑娘這招別人也曾用過,不管用。”翹楚聽得他這樣說,知道他不相信,只得道:“這是靖王妃娘娘,瞎了你們的狗眼了,你們如此無禮,等會讓娘娘去跟王爺說說,定饒不了你們。”那人又看了看沈文星,因道:“好好好,姑娘,王爺怎麼處罰我們以後再說,但你們今日不把人交出來怕是過不了這一關。”沈文星不想和他多扯,便道:“什麼人?”那捕快道:“沈家家丁沈福。”沈文星又問:“沈福所犯何事?”那捕快道:“出了人命了。”沈文星倒吸一口涼氣:“你說他殺人了。”她腦海裡頓時出現沈福那副老實巴交的面孔,他的性子,縱是路上踩死了螞蟻也要難受半天,能殺人!捕快道:“倒不是他直接殺人,實是他昨日將徐家家人徐安打了一棒子,徐安昨夜便沒了,今日一早徐家前來報案,現下仵作正在驗屍,衙門裡差我們前來拿人。”沈夫人這時才出來,捕快的話她剛才全聽到了,因想到昨日自己說的轟出去的話,一時有些心慌,趕上來問:“仵作怎麼說?”那捕快見是沈夫人,便面露恭敬地說:“仵作尚在驗取當中,夫人暫勿憂心,小人只是提取雙方當事問話而已。”沈夫人聽了這話,因忙安排丫頭去備下酒席,又著人拿了幾錠銀子塞給那幾個捕快,捕快忙將銀子塞進懷裡,道:“酒席就不吃了,大人也等不得,夫人只需將人交出,待小人們交了差,小人們就感激不盡了。”沈夫人無奈,只得差人去請沈福,略過了一會兒,沈福才睡眼惺鬆地出來,懵懂地看著那些捕快,捕快們忙拿起鎖鏈去鎖,沈福嚇得怔在那裡,沈夫人忙道:“他又跑不脫,鎖著作甚?”那捕快想了想,又看了看沈福那副老實樣子,便將鎖鏈收了起來,道:“如此便依夫人所說。”幾人便挾著沈福往外走去。

沈夫人略站了一會,回頭對沈文星道:“你爹爹一大早就出去了,這事需等他回來再說,你先去梳洗梳洗。”沈文星心裡也有些著忙,便道:“如爹爹未回來,女兒便先到衙門走走,料以女兒現下身份,他們也不敢對沈福怎樣,母親且請放心。”沈夫人情知沈異之要離京,這幾日便四處去會朋友,現下也不知道他在哪家,不到晚上是不會回來的,因點點頭道:“等會我們一起去吧!”當下,沈文星趕緊進去梳洗了,兩人又略略用了些早飯,沈文星便問了問情況,沈夫人想著總是要面對的,便將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沈文星,沈文星聽得與徐夫人有關,因想起林夫人那副嘴臉,便將筷子一甩,道:“敢衝著本王妃來,本王妃可也不是吃素的,既這樣,我就與她先鬥一鬥。”沈夫人聽了沈文星這麼一說,不由得嚇了一跳,道:“女兒莫是想多了,那徐保山與他女兒徐夫人或許並沒通氣,咱可不能妄自斷言、瞎猜胡想。”沈文星道:“母親且勿多慮,咱們看看再說。”一面說一面喝了幾口粥,兩人就匆匆地出了門,沈文星欲待上轎,想了想,回頭對母親說:“先不必去衙門,咱們先去鋪面上看一看,問問昨日守夜的家丁,先弄清情形再說。”沈夫人昨日便已清楚事情來龍,但並不知道去脈,至於沈福如何打了那徐安,至於那徐安晚上怎麼沒了也是不知,便點點頭,兩人先往鋪面上去了。

此時,鋪面也圍了好些人,早上徐家便將徐安的屍體直接拋在生藥鋪門口,害得生藥鋪老闆叫苦連天,目下也沒人敢去買藥,他自守著鋪子發呆,幾個沈家的家丁坐在鋪子裡同他說話,而一旁的徐家則大門緊掩,無有人出入。看到沈文星母女到了,一干人全部圍了上來,都上前見了禮,又七嘴八舌地道:“也沒見沈福打他甚麼,原是他張揚跋扈,自拿棍子過來,說要打人,這邊一哄而上,他卻又嚇得跑了,誰知晚間竟沒了。”沈文星見一干人說不清楚,便喊出一個年輕較大的叫沈順的人來,道:“你且說說,你見著沈福棍子到他身上沒?”沈順肯定地說:“小人因為年紀大,跑不過他們年輕人,所以,是全看在眼內的,不獨說沈福,連同我們一干人,哪裡就打到他了,那是個瘋子,閉著眼睛就一頓亂敲,敲完了自回去了,我們只當他是累死的。”沈夫人聽了,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那生藥鋪老闆就哭喪著臉道:“那徐保山原是個潑皮,現下鬧出這麼個事,誰知以後還會不會消停,只怕要將生藥鋪搬了,要不然,一家子連飯都沒得吃了。”正說著,那邊綢緞鋪和典當鋪的老闆也過來訴著苦,說今天直鬧了個雞犬不寧,生意都沒做,以後還不知有人上門沒,沈文星看著他們那臉色,情知他們要少租金,因笑道:“伯伯們都是生意場上混過來的,這些無賴潑皮難道還少見不成。”又指了指那圍著的人道:“各位看看,這些人都是街上鄰居,隨便一抓就幾十個,現下你們還能到哪裡去找這樣的好鋪子。”那生藥鋪老闆眼睛轉了轉,道:“娘娘說的話倒是對的,但這樣的死人事情一鬧,生意鐵定差了,雖然小的也不想走,但這一家老少的生計可全在這藥鋪上,娘娘可讓小的怎麼辦。”旁邊兩人也附和著,沈文星便冷笑一聲:“若只為這個,倒是不怕的,本王妃現今就將這問題解決如何?”生藥鋪老闆眼睛一亮:“娘娘如何解決?”他還以為是租金的事,旁邊兩個鋪子的老闆也圍了上來,沈文星笑道:“我將這姓徐的保山解決,你們繼續做下去。”說罷兩眼盯著他,生藥鋪老闆的眼睛閃閃爍爍:“如果真能解決倒好了,只是這些個潑皮無賴全無些信用,娘娘難道能天天守著這鋪子。”沈文星未及說話,一旁的綢緞鋪老闆道:“娘娘貴為王妃,天天錦衣玉食,哪裡知道我們這些平頭百姓的苦處,只怕娘娘說一二句話便回王府了,而小的們仍只得在這兒苦撐著。”翹楚見他們說的過了,便冷笑道:“你們也小看娘娘了,娘娘既答應你們,自然是做得到的。”沈文星就接了句:“如果你們硬想走,我自是不能勉強的,只是到時事情解決了,自有旁人來接手,各位伯伯們只怕想回來也不能了。”旁邊典當鋪的聽了這話,情知沈文星不會讓步,便對另兩位使了個眼色道:“如此,小人們就等著娘娘的信息了。”沈文星點點頭,沈夫人就在一旁暗忖:沒想到女兒倒會理事,原本還擔心著進了王府如何當家,現下倒放心了。

母女倆將事情弄清楚,就囑咐他們在此等候,若是衙門裡有事再請來作證,當下各人答應了一聲,便都散了,沈文星又將沈順叫來,意欲一同到衙門裡去,沈夫人卻看了看那邊徐大成的宅子道:“莫若我們進去瞧瞧。”沈文星便笑道:“母親想得恁簡單了,這個姓徐的原本就是一個潑皮,他這麼鬧,自有他的想法,現下我們進去,只怕正中他的圈套。”沈夫人一愣,道:“那如何是好?”沈文星笑道:“莫若我們直去衙門,母親且放心,女兒自有計議。”沈夫人看女兒那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雖有疑惑,卻也能放下心,道:“如此,便聽我兒的。”當下,兩乘轎又往衙門而去。

衙門內,知府大人許攸坐在中堂,一旁的皂隸拿著威武棒分列堂下,文書磨墨備紙,師爺捕頭站在老爺兩邊下首,堂下跪著瑟瑟發抖的沈福與神情得意的徐大成,這時,皂隸們將威武棒往地上一頓猛敲,一陣威嚴的吆喝聲把地皮都震動了去,沈福更是嚇得身子都軟了,倒了下去。上頭許大人開口了:“堂下所跪何人?”沈福被嚇了那一下,一時說不出話來,倒是徐大成悠悠地說:“小人徐大成。”沈福還沒說話,一旁的師爺便喝了聲:“那倒地之人,為何不回答?”皂隸的威武棒又是一陣猛敲,沈福忙抬起身來,道:“小的,小的是沈將軍家人,賤名沈福。”師爺又向徐大成道:“你呢?”徐大成道:“小人幸得保山一職。”許攸點點頭,又問:“徐大成,你所告何人,有何事,細細說來?”徐大成便道:“小人要告沈福殺人奪命。”沈福突地大聲說:“小人冤枉,小人並沒有殺人。”又是一陣吆喝聲與棒聲,沈福全身一陣哆嗦,又倒伏了下去,師爺大聲喝道:“那沈福,大人沒有提問,不要作答。”沈福就抖抖索索地說:“小人,小人省得了。”大人又問徐大成:“你將昨日情形細細說來。”那徐大成轉了轉眼睛,便道:“昨日小人的內人偶得風寒,便差家人徐安前去生藥鋪買藥,誰想他一會兒便跑了回來,身上頭上全是棒傷,只是喊痛,又說是沈家家人叫沈福的也不知怎麼的就拿棍子將他一陣打,小人原也不在意,只道他嘴裡或是不乾淨,說了不該說的話,打一兩下也無有關係,誰想他晚上突地就去了,到今早我們過去一看,身子都硬了。”說到這裡,徐大成擦了兩下眼角,道:“好可憐的人,跟我們這些許年了,什麼苦沒吃過,竟這樣平白無故地被人打殺了去。”又恨恨地說:“小人若不替他討個公道,只怕他在天之靈也不會安心。”大人點點頭,看了看沈福,見他頭低著,身子仍在發抖,便道:“沈福,你可有話說?”沈福雖然膽小老實,但這時節見說了他的事,所謂老實人一根筋最怕惹,他竟然抬起了頭,口齒清楚地說:“大人,小的冤枉,小的實沒有打殺那徐安,當時,那徐安來時,自帶了一根棍子,小的們沒有動,他倒是喊打喊殺的,我們一起鬨,他先怕了,竟回去了,接下來發生什麼小的全然不知,當時在場的人頗多,小的也沒走到前頭去,小的也不明白徐保山為什麼要點小的名。”那徐大成聽了這話,就將眼瞪圓了,道:“人都沒了,你還想抵賴不成,你沈福這個名字也是徐安自己親口說的,要不然我們哪裡能得知。”沈福怒了,瞪著他道:“你莫要誣賴好人,打是沒打,我自己還不知道麼。”徐大成就嘟囔了一句:“你自己肯定為自己說好話了,誰又知真假。”正在這時,外面就人在喊:“許大人,沈家夫人與靖王妃到了。”許大人聽了,忙站起來,對師爺道:“且把這兩押人往耳房,等會再審。”接著便走了出去。

沈文星這時才知道靖王妃這個名號好用,當下,就看到許大人那剛健的步子邁了出來,見了沈文星,就朝前見禮,道:“下官公事在身,不能禮具,望娘娘見諒。”沈文星笑道:“這裡也不是說話的地兒,許大人若有公事,可先去處理,我們權且在此等候。”許大人笑道:“下官再有事怎比得上娘娘的事,剛才下官已將被告與原告暫押別室,娘娘且請移步內室。”一面說一面在前面引路,一路穿過公堂,過了廊下,進了一個雅緻的內室,許大人待沈文星坐了下來,又重敘了禮,一時,又有丫環端上茶來。沈文星就道:“大人這案子可審明白?”許大人皺了皺眉頭道:“那徐大成一口咬定家人徐安為沈福所殺,並說是徐安親口說的,如今那徐安一死,倒是死無對證了。”沈文星就笑道:“既是死無對證,大人如何還不放人?”許大人一愣,旋即道:“雖無徐安證詞,但仵作來報,徐安確是死於棍棒之下,而當時,沈福當時確實參與圍毆並手持棍棒,旁人多有瞧見的,如此,確輕放不得。”沈夫人一聽便急了,道:“這可如何是好?”沈文星轉頭道:“這個旁人是誰?”許大人笑道:“衙門內事,旁人不得過問,這是規矩,請娘娘見諒。”沈文星點點頭,道:“如今我也帶了個證人,大人可否一見。”許大人點了點頭,沈文星便叫人速傳沈順進來,許大人便問了問,沈順將事情緣由說了一遍,許大人便沉默不語,沈文星道:“大人尚有何話說?”許大人拈鬚良久,方說:“我聽此人言語,倒不似誆騙之人,只是,犯事者是娘娘家人,如果作證者也是娘娘家人,旁人如何得信服。”沈文星覺得他說得有道理,想了想,便道:“大人可知這徐家與我有什麼關係?”許大人道:“願聽其詳。”沈文星嘆了口氣:“他家女兒原是靖王側妃,與本王妃平日裡相處,也有些不快。”說到這裡,喝了一口茶,沒說下去,沈夫人正詫異女兒為何往外傳家裡事,而且,這些事全不是事實,沈文星根本就沒見過徐夫人。不過,許大人似乎已明白沈文星的意思,知道必是內室妻妾相鬥之事,當下思量了一番,道:“娘娘之言,下官怎敢不信,方才下官看那沈福,也是老實厚道之人,只是那徐大成一向潑皮,什麼事做不出來,若稀裡糊塗結了案,他到處傳去告去,只怕下官也做不得人了。”沈文星見他說來說去,也不說放也不說不放,就知道他的意思了,眼睛轉了轉,因囑咐翹楚了幾句,翹楚折身回去,一會兒又過來了,將一包銀子放在沈文星手裡,沈文星就遞了過去,道:“少許小禮,不成敬意,望大人笑納。”許大人忙搖了搖手,正色道:“下官豈是貪婪之輩,娘娘萬萬不可如此!”沈文星就笑道:“這算不得賄賂,只是見面之禮而已,許大人難道看不起本王妃,不領本王妃這個情面。”許大人聽了,方笑眯眯地收了,道:“如此,下官便謝謝娘娘了。”一面遞與丫頭,一面道:“如今之計,唯有讓那徐大成自己開口,這事方可了結。”沈文星見許大人一副愁腸百結的樣子,便道:“大人,我倒有一計,可將事情弄個水落石出。”許大人忙問端的,沈文星故作神秘道:“許大人權且先將沈福收監,拖他一拖,讓徐大成回去等消息。”看著許大人疑惑的樣子,沈文星便附在他耳朵旁說了說,許大人點點頭,笑道:“娘娘妙計,下官配合便是。”

沈文星略坐了坐,便和沈夫人走了出來,沈夫人不知剛才沈文星說些什麼,心裡還有些疑惑,沈文星笑道:“咱們等消息就是,母親且請放心,一切有女兒安排,自可萬無一失。”沈夫人無法,只得跟著走出來,才走幾步,就聽得那堂裡傳證據不足,暫時將沈福收監的話,沈夫人方信沈文星的話,就放心地上了轎子。

當天晚上,沈異之回了來,聽得這些事,不由得驚疑道:“我才要遠遷,就發生這事,想必是官裡欺我家無人了。”又道:“幸得星兒周旋。”沈夫人因喜道:“不是這事,我還擔心著她在王府如何自處,如今益發把心放下來了。”兩人說了會話,也就休息了。

第二日,知府衙門就差人來傳,說是沈福晚上畏罪自殺了,屍體已放在衙門內,讓沈家人過去領屍銷案。沈文星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卻不作聲,只是沈異之聽了,一時急得不行,便忙忙地跟在後面去了,幾人一徑到了衙門,許大人早在一旁候著,道:“一切依娘娘所言,下官已備妥當。”沈文星點點頭,許大人當下引了他們幾人進去,走到內堂前,就見堂口兩幅白色的對聯晃灼灼地出現在面前,上聯寫著:“清風已隨明月去。”下聯寫“丹心只在靈臺間。”中間橫聯:“萬事太平。”才到門口,一股冷風驀地吹過來,沈文星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再朝裡看時,見堂內幽暗,幾道白幔繞在堂後,堂正中,沈福直挺挺躺在一塊門板之上,看去十分滲人,沈文星笑道:“大人倒會發揮,這氣氛倒是極好的。”沈異之與夫人瞪大了眼睛,不明就裡,沈文星就道:“父親母親彆著忙,人尚未死。”許大人輕輕地說:“且隨我來。”三人跟著許大人繞到白色的帳幔後面,一看,裡面還站著個人,穿著白衣戴著白帽,正背對他們一動不動,沈夫人嚇得欲叫,許大人忙示意他們不要說話。

過了一會,門口走進兩個人來,看時,卻是徐大成與師爺,師爺道:“沈福昨日已畏罪自殺,你去看看,也好了結這樁公案。”徐大成戰戰兢兢地朝那邊看一眼,也不知看到沒看,便臉色煞白地說:“是了,是了。”師爺道:“你既認了,這案便算了結。”徐大成忙點頭道:“是的,是的。”師爺就往身上摸了一摸,詫異道:“了結文書沒在身上,剛才拿了的,想是掉了,我出去找找。”說著就要出去,徐大成也要跟出去,那師爺卻將他一推:“縣衙之內,豈能由你亂走,你且在這兒候著,我一會便來。”接著不由分說,往外一走,待走到外面時,突地將門一關,在外面道:“大人內眷俱在此,怕你亂走,有傷風化,你略等等便是。”徐大成不得已,只得答應了一聲。外面師爺就走了,徐大成站在堂內,貼著門,眼睛也不敢往旁處瞟。沈異之就奇怪地看了看沈文星,沈文星微微一笑。

堂內徐大成站了一會兒,彷彿打熬不住,身子就往那門上靠,兩眼焦急地望著外面,口裡喊:“師爺,師爺,有人沒?”突在這時,嚇人的一幕出現了,只見一個聲音回道:“有人。”徐福猛地一怔,彷彿聲音來自堂內,很熟悉,他不敢想,便顫抖著試探地喊了一聲:“人在哪裡?”那個聲音又響起:“在這裡?”徐大成這下根本喊不出來了,他明明白白地知道這個聲音來自何處,他僵直著脖子慢慢轉過來,眼望著地上的沈福,一聲兒也不敢吭,這時,原本躺著的沈福突地直挺插地坐了起來,臉上帶著笑容,詭異地看著徐大成,也不說話,脖子上正滲著血絲。徐大成啊地大叫一聲,跪在地上,聲音是抖著出來的:“沈,兄弟饒,命。”沈福拖著哭腔:“我冤枉呀,我死不瞑目呀。”徐大成一疊聲道:“沈福兄弟,你快走吧,我,回去給你燒紙請香。”沈福突然瞪著徐大成:“你為何要害我?”徐大成抖抖索索地道:“我原不想害兄弟你,只是那徐安晚上回去被我罵了幾句,他不忿回了幾句,我便,便打了他幾棍子,誰想過了一晚竟沒了,想來是我下手沒輕沒重的,因害怕吃官司,便賴到兄弟身上,請兄弟千萬別怪罪,我也是一時無法可施呀!”沈福眼睛轉了轉,道:“那你為何獨賴到我身上,你是如何知我名字的?”徐大成道:“這也是徐安說的,他說他打了一個人一棍子,那人沒躲開,旁邊就有人喊沈福。”沈福道:“你說的可句句是實。”徐大成道:“若有一句不對,立叫兄弟帶我命去。”沈福道:“我昨夜下黃泉見閻王,因向閻王喊冤,閻王便將我魂魄送回,讓我將你口供帶回,現下,你可簽押了。”徐大成頭像篩糠似地,道:“好好好,我畫押。”說著,卻見沈福又直挺挺地倒下去了,正不知所以,卻見那邊白幔一動,走出一個人來,看時,不覺魂飛天外,原來那人白白臉兒,紅色長舌頭,戴個長帽子,穿一身白長袍,手持幡紙,不是白無常是誰,徐大成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只磕頭道“小人見過大神。”那白無常也不說話,只將一支筆遞與過去,一張紙攤在地上,道:“畫押吧!”徐大成顫抖著畫了押,白無常看了看,突地一笑,道:“可以了。”沈福突地坐了起來,道:“累死我了。”徐大成見他們一問一答,還疑要問什麼,便跪在地上道:“小人所說全是實情,請大神明察。”

沈夫人這才知道沈文星和許大人說的什麼,不由得多望了她幾眼,許大人就邀他們走了出去,來到徐大成面前,道:“徐大成,你誤奪人命卻誣陷他人,真是罪不可赦。”徐大成這時才明白過來,但卻也無話可說了。許大人就朝一旁的沈文星道:“娘娘真妙計也,許某辦案多年,如今是心服口服。”沈文星知他阿諛的成份多,也就笑道:“許大人過獎了。”許大人就朝門外說了一聲:“拉下去,打入大牢。”一面又囑咐白無常道:“文書,且將狀紙與陳情狀一併送到刑部。”文書答應了一聲要走,許大人皺皺眉頭道:“把這身去掉再出去。”一旁的師爺就掩著嘴笑。

當下便有衙役來拖徐大成,徐大成知是沈文星的計策,便兩眼瞪著她,說了句:“你以為得計,卻不知我女兒就等著你,你今動了我,你也過不得日子了。”沈文星一愣,那邊衙役就是一巴掌過去,打得徐大成頭都歪過去了。許大人就冷冷地道:“重罪之人,尚如此囂張,真是可惡。”沈文星聽得跟徐夫人有關,心下在意,便道:“讓他說!”那徐大成嘴角都淌出了血絲,臉上仍帶著笑:“你當我有罪,呸!就算靖王不管,太后能不管。”沈文星對這些話不感興趣,只問:“我只問你一樁,那日你著徐安前來鬧事,可是徐氏夫人指使。”徐大成冷笑道:“是又怎樣,我女兒原是太后身邊紅人,伺候靖王爺多年,無有閃失,王妃之位指日可待,誰想竟半路被你劫了去,真是可惡。”又道:“靖王爺多聽我女兒之言,太后又倚重我家女兒,你縱做了王妃又如何,只怕你以後過不得日子。”沈文星也冷笑道:“我省得了,你且把牢底坐穿,儘量撐到你女兒當王妃那一天再說。”許大人見說,忙令人將徐大成押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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