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3 理解中國文化的關鍵,在正確區分“體用”、“道文”

學習和研究中國文化的重點難點在區分道文、體用,弄懂道文、體用關係。當前國人對中國文化的學習和認知,最大問題就是混淆“體用”、“道文”,錯誤地把臨時性、具體的、多變的“用”、“文”的東西,當成了中國文化本身,甚至當成了中國文化之核心。


中國文化的總體模式,或基本特徵,可以用“文以載道”來概括。這裡的“文”,並非僅僅指文章,而是指代人的一切外在行為、外在表現。“道”則是指人的內在原則、理念,用來指導外在的行為。


可以把文、道問題,概括為“道文之辯”。就實質內涵而言,“道文之辯”,與“心物之辯”、“義利之辯”、“體用之辯”、“知行之辯”、“意象之辯”等同,談論是同一個問題,只是側重不同、視角不同。“道”就是“心”、“義”、“體”、“意”、“知”,“文”就是“物”、“利”、“用”、“象”、“行”。


“道文之辯”有點類似於現代漢語中所說的現象與本質,透過現象看本質,“文”對應於現象,“道”對應於本質。只是,在實質內涵上,“道”與“本質”之間存在質的不同。“道”有雙重含義,既有真理含義,又有心性含義,但是,本質則僅有真理含義,而無心性含義。


“心物之辯”的經典表述是“心物合一”、“心物不二”,這是王陽明的著名觀點。“心”是思考主體,“道”是心的思考結果。“物”是做事、事件,人做事是在心的指導下進行的,具體說來就是由通過思考所發出的“意”所指導。或者說,“意”就是心對人所發出的做事指令。


因此,“心物之辯”實際上是把“道文之辯”具體化了。道是由心所發出,做事則形成了文。


這樣以來,“道”,就是“心”,就是“意”。“心”是人思考認知主體,其存在是邏輯上的、功能上的、軟件上,也是虛擬的,與生理上的心臟、大腦無關。心臟和大腦都是硬件,心則是軟件。


作為“道”的意,並非指個人的一般意念、意志,而是自然、本然的“誠意”,也是作為普遍共識的“公意”。同時,在中國傳統文化中,個人的“誠意”,與社會的“公意”是等價的。這意味著要或者社會之“公意”,並不需要全體人員去投票,這是向外索求。而只需要向內索求,即通過學習認知自己的本然心性,去“誠意”。


《大學》的“八條目”的學習方法就是基於這已基本原理。《大學》八條目是: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王陽明說:《大學》之要,“誠意”而已。


“誠意”就是恢復自己的本然心性,然後通過這個本然心性去思考和判斷。或者說,“誠意”就是由本然心性所發出的意。何為本然心性,就是排除任何外界干擾的本性,主要是排除當時的不良的社會風俗、風尚的影響。


“意象之辯”的意,就是“誠意”的意,與“道”、“理”、“義”等同。“意象之辯”的直接提出是在易學中,即在對《周易》的研究中。這裡的“象”就是卦象,“意”就是“道”。“意象之辯”的核心觀點是“立象以盡意”、“得意忘象”。


從狹義的符號學角度,“立象以盡意”與“文以載道”等同,象是文,意是道。“得意忘象”是在強調在意象關係中,意是本體、本質。


但是,“立象以盡意”和“文以載道”,都具有更廣泛、更久遠的內涵,象可以指代一切的人的外在行為,一切的社會現象,意則是這些行為和現象背後的心性動力。


王陽明之所以把“誠意”看成是《大學》的核心,進一步是整個中國文化的核心,就在於這個“誠意”就是道,從而,學習、求道,實際就是一個“誠意”過程,即通過學習來擺脫世俗的影響,來認知、感悟自己的超越時代影響的本然心性。


我本人,也認為中國文化的最核心、最微妙、最難懂的地方就是“意”,因為我將自己的學問概括為“蔡氏意學”。


“格物”就是具體的學習過程,“致知”就是獲取知識,獲取道。這個“知”就是本然心性,就是“良知”,因此“致知”就是“致良知”。這裡的“良”,主要並非善良、好的意思,而是自然、本然的意思,即孟子說的“不學而知,不學而能”。“不學”即不受外界的影響。


理解中國文化的關鍵,在正確區分“體用”、“道文”


在這個基礎上,王陽明進一步提出了“知行合一”。“知”就是“道”、“意”、“心”、“體”、“義”,“行”就是“文”、“象”、“物”、“用”、“利”。


“義利之辯”是在強調做事中的判斷、選擇,是實踐性的,是行道。“義”就是在做事中進行判斷和選擇的標準,利則是有利的具體行為、具體落實。因此說,“義者,宜也”,合宜與否義,是一個判斷過程。義是基本原則,利則是考慮就到具體的環境,就是以基本原則為前提,對具體環境最有利的選擇。


“義”就是“道”、“心”、“意”、“體”、“知”,“利”就是“文”、“物”、“象”、“用”、“行”。


“體用之辯”,是在強調本體和本體的作用、效用之區別,讓大家去識大體。“體”就是“道”、“意”、“義”、“心”、“知”,“用”就是“文”、“象”、“利”、“物”、“行”。


總結一下,“義利”、“道文”、“心物”、“意象”、“知行”、“體用”這些不同的成對的說法,在本質上是相通的,都是在討論一個問題。說“義利”,一定包含著“道文”、“心物”、“意象”、“知行”、“體用”,對其他任何一項也是如此。這些問題共同中國文化之內核和軸心,要搞懂中國文化,就必須把這些問題徹底搞懂。


進一步,也可以把這些問題概括為“陰陽”問題。“陽”就是“義”、“道”、“心”、“意”、“體”、“知”,“陰”就是“利”、“文”、“物”、“象”、“用”、“行”。


狹義地看,“陰陽”象“意象”一樣,也是易學問題,因為研究易經而提出,但是具備更一般的意義。在“陰陽”中,是陰陽合一、陰陽不二的,同時,也是陽體陰用的,陽是根本。


因此,要把握中國文化,關鍵區分體用,抽象的、超越的、永恆的“道”、“意”、“義”、“心”才是體,才是中國文化的真正內核,而“文”、“象”、“利”、“物”則是用,是具體的、臨時的、多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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