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陽旌旗山下的大路村,有一對孿生姐妹,名叫金墜兒銀墜兒。小姐妹很不幸,七歲的時候親孃生病死了,爹爹給她們續娶了一個後孃。後孃是一個狠心的壞女人,開始就不喜歡她們,把她倆當成了眼中釘肉中刺。
一年之後,後孃生了一個小弟弟,心更加狠了,恨不得她倆早死,於是就整天唆使爹爹把她倆送到深山裡喂虎狼。
俗話說:“有了後孃就有後爹。”爹爹果然耳根子軟,就聽信了後孃的讒言。
一天, 爹爹對她倆說:“金墜兒銀墜兒,你們的親孃死了一年了,姥姥想你們,捎信叫你們去呢。我送你們去住些日子吧!”
姐妹倆一聽高興得又蹦又跳。是啊!這世界上,除了親孃,姥姥是最疼愛她們的親人了。可憐的小姐妹,哪裡知道這是後孃和爹爹定下的毒計呢。
第二天早上,爹爹從鄰居家借來一頭毛驢,在驢背上安了一個馱簍,把她倆一左一右放進去,拉著毛驢就向北面的大山裡面走。
山一座連著一座,一座比一座高。金墜兒說:“爹爹,停停吧!咱們怕是迷路了。我記得去姥姥家要過一條大河,沒有這麼多的山。”
爹爹說:“小孩子懂什麼,有高山才有大河,爹爹走過的橋比你走的路還多,不會迷路的。”
又走了大半天,大路變成了小路,山高林密,連個人影也看不到了,銀墜兒說:“爹爹,停停吧!我記得到姥姥家走的全是大道,路邊也沒有這麼多樹林子。”
爹爹停下腳步,拉住毛驢故意吃驚地說:“哎呀!看來我們真的迷路了,你們倆在這裡待著,我去附近找個人家問問路。”
爹爹說著把女兒們從馱簍裡抱下來,放在路邊的一塊大石板上,牽著毛驢就要往回走。
金墜兒說:“爹爹,我們給你看著毛驢吧!”
爹爹說:“你們倆力氣小,驢子跑了你們逮不住。”
銀墜兒說:“我們把驢栓在樹上。”
爹爹說:“毛驢是借的別人的,要是碰見壞人搶了去,咱們賠不起。還是我牽著吧!”
說完,爹爹頭也不回,急匆匆地回家了。
金墜兒銀墜兒坐在大石板上等著爹爹,一等二等不見影,三等四等黑了天。
太陽老兒慢慢落下西山去,四周一下子黑起來,樹林裡的野獸開始活動了。
動物的怪叫一聲接一聲,金墜兒銀墜兒嚇得抱在一起,不住地叨唸:
日頭落山,麻虎耍歡,
爹爹爹爹,你在哪邊?
日頭落山,麻虎耍歡,
爹爹爹爹,快快回還?
石板旁邊有棵大楊樹,樹葉嘩啦啦響,樹枝上落下來一隻花喜鵲,喜鵲叫到:
嘰嘰喳,嘰嘰喳,
狠心的爹爹已回家。
嘰嘰喳,嘰嘰喳,
大慢二慢石板裡面趴一趴。
姐妹倆聽了,低下頭一看,果然腳下有一塊大石板。
兩個人用力一掀,就看見石板下面是一個大洞。
洞裡邊黑古隆咚,兩邊還有腳窩兒。姐妹倆正犯愁沒有藏身之處,她倆顧不得多想,就掀開石板鑽進地洞裡去了。
姐妹兩個鑽進洞裡,摸索著下到洞底,伸手一摸,就摸著了火炕鍋灶,彷彿有人在這裡過日子似的。
姐妹倆摸著火點著燈,這下子看清了,洞裡面有一間房子那麼大,鍋碗瓢盆樣樣俱全,還有一缸棗兒和一缸栗子。見有吃的,姐妹倆就趕緊煮了一些,飽餐了一頓。
吃飽了肚子,金墜兒和銀墜兒開始嘀咕起來:“這是誰的家呢?主人回來了怎麼辦?”
倆人越想越害怕,覺得還是應該藏起來。於是就吹了燈,分別鑽進了盛糧食的兩口缸裡。從身上拔下縫衣針,擎在手裡防身。
到了半宿,就聽上邊的石板格吱吱響,接著噼裡啪啦跳進來十幾只貔子。因為它們身上又腥又臭,小姐妹一聞便知。
貔子們進了洞,老貔子抽搭抽搭鼻子四下聞了聞,道:
“抽搭抽搭生人氣,
見了生人我活扒皮。”
小貔子聽說家裡有人,都忙著掀鍋看盆瞅炕洞,到處去搜。
金墜兒和銀墜兒躲在糧食裡,嚇得大氣兒不敢不敢喘。
貔子們滿家搜遍了,也沒有發現人影,小貔子們便嚷嚷著要飯吃。
老貔子說:“栗子香,棗兒甜,裝進鍋裡就是飯。誰愛吃誰就去做吧!”
一個小貔子去拿棗兒,“哎呀”一聲退回來,另一個去拿栗子,“哎呀”一聲,也被紮了一針,疼得它倆捂著手直叫喚。
老貔子說:“棗兒有刺,慄篷有針,黑咕隆咚扎死人。還是忍一忍吧,省下些糧食還得過冬呢。”
金墜兒和銀墜兒一聽,鬆了一口氣,她們總算過了這一關。
老貔子說:“孩兒們,今天累了一天,時候不早了,趕緊睡覺吧。”
一個小貔子問:“咱們睡土炕,還是睡鐵炕?”
另一個小貔子摸摸鍋裡,道:“早上燒得鍋還熱乎著呢,咱們睡鐵炕吧!”
原來鐵炕指的是鍋。貔子們一聽,都跳進鍋裡,蓋上鍋蓋,一會兒都呼嚕呼嚕睡著了。
這一切,金墜兒和銀墜兒都聽得清清楚楚,不僅這樣,屋裡又進來了一位老爺爺,老爺爺敲敲缸蓋,對金墜兒銀墜兒說:
“金墜兒金墜兒醒醒,
銀墜兒銀墜兒醒醒,
我叫你們洞裡趴,
洞裡就是你們家。”
金墜兒銀墜兒一聽有人叫得出她們的名字,就不怕了,趕緊從缸裡跳出來。
她倆一看,這老頭拄著柺杖,慈眉善目,身上穿得衣服竟然都是樹葉做成的,原來他是山神爺爺。
姐妹倆趕緊給他行禮。
山神爺爺說:“牆旮旯裡有一爿石磨,你們搬到鍋臺上,壓住鍋蓋,趕緊燒火吧。”
姐妹倆謝過山神爺爺,送他走了,急忙搬來石磨,把貔子們壓在鍋裡,然後抱草生火。
一會兒,鍋燒溫了。小貔子們在鍋裡面美滋滋地咕念道:
“翻過來貼,
覆過來貼,
舒舒服服好熱的窩,”
金墜兒銀墜兒聽了,捂著嘴不敢笑出聲,只是往灶膛裡不住地加柴禾。
又過了一會兒,鍋裡的貔子都熱醒了,你擠我我擠你,唧唧咕咕在鍋裡亂翻騰。
金墜兒舀來一瓢水,順著木頭鍋蓋的縫兒慢慢地倒進去。
就聽老貔子說:“哪個小子尿水了啦,快給我滾出去!”
“娘,我出不去!”
老貔子起身往上頂鍋蓋,一掀兩掀掀不開,老貔子知道壞了事。老貔子在鍋裡央求道:
“行好得好,行好得好,
俺家的東西管你挑。”
金墜兒銀墜兒不敢放它們出來,只管往灶膛裡猛加柴禾。
鍋越燒越熱,小貔子們唧哇亂叫,老貔子又央求道:
“行好得好,行好得好,
俺家的金銀管你挑。”
金墜兒銀墜兒哪能相信它們的鬼話,把所有的柴禾都添到鍋膛裡去,一會兒鍋裡便沒有動靜了。
第二天,姐妹倆揭開鍋一看,一窩貔子都燒成了灰兒,她倆打掃打掃,用簸箕撮到洞外,挖個窩兒埋了。
金墜兒銀墜兒有家不能回,自己也找不到姥姥家,只好在這裡住下來。
她倆把洞裡的兩個缸搬開,在下面挖出來很多貔子們偷來的金銀財寶。姐妹倆自己張羅著在大山裡蓋了棟好房子,從此便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後來,她們的爹爹和後媽聽說女兒們很富有,就想來沾光得便宜。
這天他們來到金墜兒銀墜兒的家,天已經黑了。爹爹和後孃在外邊叫門,金墜兒銀墜兒害怕是山裡的妖魔鬼怪誆人,把門頂得牢牢的,任他們怎麼叫門也不開。
天亮了,姐妹倆出門一看,門外堆著兩堆人骨頭,衣服和鞋子果然是父親和後母的。
金墜兒銀墜兒守著骨頭哭了一場,將他倆埋葬了,想起家裡還有個小弟弟,於是就收拾收拾東西回了家。
後來,金墜兒銀墜兒把弟弟拉扯大了,她們也出嫁了。
(萊陽/趙松枝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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