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偶然的機會，認識了一位劉大姐。劉大姐年屆半百，兩個兒子，老伴在世早就年過花甲。和劉大姐長談的一個多小時裡，她唉聲嘆氣不絕於耳。問其丈夫為嘛比她大十來歲時，劉大姐“哇”地哭出聲來：俺嫂子是俺給俺哥哥換的。
那年俺十七，俺哥哥二十七。父母結婚晚，婚後父親一直有病，重活幹不了，養家有困難，生產隊裡掙工分都仗著俺娘。按當時的說法，俺家就是癆病房子、棺材瓤子，幾間破土房年久失修，一個老父親常年吃藥。哥哥二十七，在村裡算是大齡了，說不上媳婦來，俺娘急的頭髮早就白了。
記得那次媒人來俺家，俺娘把俺打發出去。天黑了，哥哥把俺喊回家，俺娘、俺哥哥撲通就給俺跪下了。俺不明就裡，腿一軟也跪坐在地上。娘一把鼻涕一把淚：閨女啊，是爹孃沒能耐啊，這回可害苦了俺閨女了。
俺一宿沒有睡著覺，回想著爹孃的淚水、哥哥的無助，心如刀絞，淚如雨下。第二天天剛亮，俺就來到爹孃屋裡：爹，娘，俺同意給哥哥換媳婦！
由於我年齡小，我哥哥先娶了我嫂子。對方怕出意外，提前把我接過去，明著說是好好款待，實際上是軟禁怕我跑了。第二年，我就嫁了過去。嫁過來俺才真正看清了這樁換親的不平等，俺家就是窮點兒，他家哪裡光是窮啊，俺這個丈夫不僅年紀大，還又聾又瘸外帶氣管炎。於是，本應該天真爛漫、含苞欲放，十八歲的少女，卻一下子成了死女人。大兄弟，咱都是過來人，婚姻裡的死女人你懂的。
俺嫂子對俺哥哥、爹孃好好的，俺也不能出格啊。忍也忍了，受也受了，為了哥哥和俺那個搖搖欲墜的家，俺都認了。
婚後第幾年也記不住了，反正老二也就剛會走，死鬼就走了。孤兒寡母過日子，其艱難困苦程度可想而知。我先是把大兒子供應上學，砸鍋賣鐵讓他念完了大學，去年大兒子在縣城一家廠子裡找了份不錯的工作，工資也不少；老二今年也要考高中，學習不錯。現在想想，俺是瞎子算卦後來好啊。俺天天盼著，等著老大娶進媳婦、老二大學畢業，俺這一輩子就沒有白活！
聽著劉大姐的訴說，我心潮起伏，欲言又止，心情久久沒法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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