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5 《風之谷》,宮崎駿長篇動畫的開山之作,關於人文思考的思考結晶

1984年,在日本動畫界嶄露頭角的宮崎駿完成了他第一部長篇動畫片《風之谷》,第一次將他對於人與自然的思考投射到電影之上,除此之外,他對於人類文明的走向、宇宙生命的起源、人類人性的探討等主題都融入其中,可以說,在任何領域,剛開始走上探索之路時的角度總是新穎且多元的,這也為宮崎駿接下來30年的動畫之路奠定了寶貴的思想基礎,如果沒有這些探索,他的電影可能無法達到如此高遠的境界,這30多年間,他從未停止過思考的步伐,正因如此,他的電影從多元逐漸聚焦在特點主題的展示上,而在畫面呈現上則愈加美輪美奐,日臻完美。

今天,我將從本片的敘事結構、形象隱喻、色彩呈現和主題探索四個部分來解析一下這部影片的奇妙之處,讓觀眾在享受視覺奇觀的同時也思考一下這些深刻的多元主題。

《風之谷》,宮崎駿長篇動畫的開山之作,關於人文思考的思考結晶

01、借用耶穌式的救贖敘述模式展開故事講述,詳細展現了末世理論的影像化,通過時間線的遞進圍繞危機-拯救模式展現人類社會的困境,引領觀眾深入思考其中的原因和對策。

宮崎駿曾提到過女主娜烏西卡名字來源於荷馬史詩《奧德賽》中一位公主的名字,而在《希臘神話小事典》中,則有關於這位公主與自然同根,並馭風飛行的能力。同時,在日本傳統名著《提中納言物語》和《愛蟲姬君》中都提到過一位“愛蟲公主”的故事。在背景設定上,參考了好萊塢電影《星球大戰》的魔法、奇幻元素,這些構成了影片敘述的基礎素材。

娜烏西卡是全片至關重要的一個人物,所有的敘述線索都圍繞她展開,而她的形象決定了整個敘述邏輯的構成。影片採用的便是耶穌基本的救贖敘述模式,將娜烏西卡替換為耶穌毫無違和感,儘管很少有人會提及宮崎駿對於宗教元素的使用,但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這種敘述結構早已經存在於對《聖經》元素的借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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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救贖敘述中,最核心的元素就是救贖者,縱觀娜烏西卡的人生,她其實就是用生命拯救風之谷和世界的救世主形象,娜烏西卡可以說從外形到人格都完美無瑕,她機智勇敢、熱愛生活、善良無私、寬容大度,她的身上找不到“人性的弱點”,與身邊貪婪自私的多魯美奇亞帝國的庫夏娜、衝動陰暗的培吉特人和保守愚昧的風之穀人民相比,她近似於女神形象。

聖經中耶穌有三重身份:先知:揭露世界本質;君王:治理統治國家;祭司:溝通人身中介。娜烏西卡也同時具備這三重屬性。她是最早發現腐海世界秘密的先知,不斷引領民眾探索真相。其次她是公主身份,在國王死後,她獲得了治理權,成為了百姓愛戴的君主。最後,影片將腐海譽為神界,娜烏西卡搭建起的就是人類與神界之間溝通的橋樑,她在不斷尋求兩者平衡的法門。這三重身份決定了她在敘述之中的地位作用,很好地推動了劇情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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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的末世論意味著末日臨近,這無疑為影片打開了倒計時裝置,讓觀眾感受到威脅的臨近,進而隨著娜烏西卡一同探索解救之道,影片的時間線不斷遞進,在人類破壞自然,遭受“七日之火”戰爭後,文明逐漸崩塌,連僅存的生存之地也被腐海汙染,全球都在為了解決生存問題而進行著不懈的努力,此時娜烏西卡的救贖身份顯示出真正的意義,真理和人性的衝突成為影片的高潮,引導觀眾深入思考其中的成因和處理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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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無論是人物還是場景,影片中都有獨特的隱喻,借用人與物符號化的表徵作用構建起哲理思考基礎和人物自然關係。

風之谷一直流傳著“藍衣救世主”的傳說,而娜烏西卡就是這位救世主,面對殺父兇手庫夏娜,她沒有恩將仇報,反而施以援手,保護風之谷的安危,甚至甘願犧牲自我,作為人神紛爭的調停者,娜烏西卡象徵著為了和諧共存而付出的代價和努力。

我們不能僅僅將她看成是人類,而是為了達到和平目的不斷施以援手的耶穌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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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娜烏西卡,還有自然的保護者王蟲,這種巨型的蟲類看似可怕,但沒有受到威脅時不會主動攻擊其他物種,它知道腐海是自然的拯救者,所以甘願默默的保護它,影片採用了矛盾衝突的方式沒有點明它的身份,但是當腐海性質揭露時,觀眾們會發現,

它就是自然守護者,象徵著為了和平共處默默作者貢獻的人。

風之谷還有一位預言家祖奶奶,祖奶奶曾經對人類發出過警告,但是沒有得到人類的響應,她的每一句話都點明瞭人類應該與自然和諧相處的本質,可是在人類社會中,當權者總會考慮自身的利益而罔顧他人的權益,當王蟲群開始攻擊人類的時候,風之谷的風停止了,祖奶奶感受到了空氣中的怒氣,這就是“樹欲靜而風不止”的引申含義,以王蟲的憤怒引申到自然界的激怒,由此將自然界擬人化,感受到大自然的瘋狂報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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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然界,森林是必不可少的背景符號,通過對森林的描述,昇華了人類與自然和平共處的主旨,意識到自然保護的重要性,尤其在連續的工業革命文明之後,必然會暴露出機械化生產方式與自然之間的突出問題。風之谷的居民在享受風神庇護的同時,森林也提供了新鮮的空氣,人類才得以生存,可以說森林就是人類的“母親”,自始至終貫穿在影片之中。

風也是一項隱含的指代,風帶動風車,帶來了水源,人們可以藉助風的力量乘風而行,可是是風停止的時候就是災難來臨的時候,人類不再享受自然恩澤之時,我們就應該考慮到底是哪些方面沒有做好,這些揭示的就是人類存在的哲理思考和人與自然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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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以藍色為主色調,渲染出寧靜柔和的浪漫氛圍,巧用紅色表達為人類命運的擔憂,鮮明的色彩感染力對觀眾心裡產生強大影響力,實現了現實與想象的完美融合。

影片中娜烏西卡炫目的馭風飛行打開了觀眾的想象之門,在天空中,藍色構成了主視覺,無論是暴風驟雨還是晴空萬里,娜烏西卡身著藍色的衣裙、白色的滑翔機穿梭在藍色的氛圍中,凸顯出浪漫的寧靜氛圍,也讓娜烏西卡的行為更具有觀賞性和趣味性。

藍色色調還體現在樹木上,由於人類的汙染,腐海的蔓延,森林已經無法保證人類喝上健康的水源,樹木成為對人類教育的隱喻,藍色的樹似乎是為了消除人類的汙染而生,就像蟲子在保護樹木,當鬱鬱蔥蔥的藍色佔據觀眾的視覺時,似乎恢復了欣欣向榮的景象,人類的世界出現了轉機,這時藍色就如一汪清泉帶來了一個純淨無暇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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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藍色構成視覺差異的是紅色,在影片中,紅色意味著紛爭和憤怒。當庫夏娜把荷母幼蟲劫走作為誘餌時,荷母的眼睛變成了紅色,而所到之處成為了紅色的海洋,這是荷母對於人類的報復行為,而當它們恢復平靜時,眼睛又會變為藍色,這時整個世界恢復了平靜。

黃色的土地、綠色的樹木、白色的雲朵、金色的草原都被我們帶來了美好的視覺享受,這些色彩的使用能夠安撫觀眾躁動的心靈,幫助人類子孫後代更好的存續,這些都與戰爭的爆發形成了截然不同的感官差異,通過顏色的渲染作用,推動感受的逐步加深,這就是色彩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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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彩還能對心理產生強大的暗示效果,影片中的巨神兵,朝生暮死,承受著悲慘命運的折磨,它心智善良,力大無窮,紅色的身軀和刺耳的吶喊會鼓動觀眾的耳膜,引起強烈的心理震動,這種信號是振聾發聵的,能夠調動觀眾不安的情緒,產生警覺效果。

影片開頭灰色的孢子覆蓋整個世界,枯死的樹木和破敗的房屋都向人們訴說著悽慘的命運,但是在腐海中的孢子卻晶瑩剔透、散發著光芒和生機,無疑這種對比效果也會給觀眾啟迪,實現了現實與想象的完美融合。

《風之谷》,宮崎駿長篇動畫的開山之作,關於人文思考的思考結晶

04、環保主義、和平主義、女權主義和存在主義構成了本片的主旨,併成為他未來三十年更深入探索的根基。

宮崎駿的人文主義思辨從這部開山之作就有所體現,其中頗受關注的就是對環境的關注,對戰爭的痛恨、對女權崛起的讚揚和人類生存的思慮,這四個方面有機的地結合在一起,共同促進了主題的昇華。

公元前5世紀,希臘哲學家家普羅泰戈拉說過“人是萬物的尺度, 是存在的事物存在的尺度, 也是不存在的事物不存在的尺度”,恩格斯說“我們必須在每一步都記住:我們統治自然界, 絕不是象徵服者統治異民族那樣, 絕不同於站在自然以外的某一個人——相反, 我們連同肉、血和腦都是屬於自然界並存在其中的;我們對於自然的全部支配力量就是我們比其他一切生物強, 能夠認識和正確運用自然規律”。這些都說明了人與自然的關係,也是影片中娜烏西卡帶領人類希望達到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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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中那些窒息的氛圍除了自然的破壞外,還有“七日之火”的戰爭氛圍營造,庫夏娜作為多魯美吉亞王國的女王成為人類自私的代表,她凌駕於一切其他生物之上,決定了她命運的悲劇,人類對待蟲類的戰爭不應該是殺戮,而應該是溝通和交流,孕育人類生存希望的只能是與其他生物的和平共處,而非趕盡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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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烏西卡以女性形象示人,用柔弱的身軀肩負起人類振興的使命,這本身就是對於女性能力的一種歌頌,同時也讓她成為了完美形象的化身,但是當人類僥倖逃過一難時,留下更多的是一種精神上的洗禮。

人類必須意識到自己只是這個星球上眾多物種的一個小物種,人類面對死亡威脅時只能通過娜烏西卡的拯救才能得以生存,這本身就是荒唐的一種表現形式,就像宮崎駿說的“當我開始做《風之谷》時, 我的觀點是一種滅絕的觀點; 當它結束時, 我的觀點是一種共存的觀點。人們不能夠太自大”,這其實就是電影帶給宮崎駿的思考與轉變,通過自我啟迪的方式,這部電影會帶給每個人關於人生、自然、人性等諸多方面的思考。

《風之谷》,宮崎駿長篇動畫的開山之作,關於人文思考的思考結晶

結語:

《風之谷》通過救世主式的敘述方式,運用顏色的搭配渲染和美妙音樂的融入,讓我們更加關注人類存在的命題,並對各種社會現實問題作出深入思考,正因為這種豐富的想象力和內涵,這部影片也一舉奠定了宮崎駿在動畫界的地位,他一生都在趕超自己的偶像手冢治虫。他說“我看到了動畫的製作是何其慎重且值得珍惜的事業,動畫是一個如此純真、素樸,又可讓我們貫穿想象力來表現的藝術……它的力量不遜色於詩、小說或戲劇等其他藝術形式”,而我想用符號論美學家蘇珊·朗格的一句話向他致敬:“一旦藝術家掌握了操控符號的本領,他所掌握的知識大大超出了他全部個人經驗的綜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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