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1 淄博隔著濰坊管理煙臺,元代山東“般陽府路”的特殊區劃

從現在的山東地圖來看,淄博市位於魯中,煙臺市位於膠東,兩者並不接壤,從淄博最東邊的臨淄到煙臺最西邊的萊州,中間還隔著一個濰坊市。

不過,在元代,山東地區曾經有一個特殊的區劃,將並不接壤的“淄博”和“煙臺”聯繫在一起,那就是治所在淄川的“般陽府路”(有的資料簡稱為般陽路)。

淄博隔著濰坊管理煙臺,元代山東“般陽府路”的特殊區劃

(現在淄博、濰坊、煙臺三市位置示意)

元代實行省、路、(府)州、縣的區劃體系,元初山東為中書省直轄。因為當時省的面積太大,下面就分為若干路,山東境內就有濟南路、東平路、東昌路、濟寧路、益都路、般陽府路等,就面積而來,當時的“路”,類似於清代的“道”。

其實,從名字上看,般陽府路和山東其他的路相比,就比較特殊,它採用的是古名。淄川在漢代曾經設置般陽縣,縣城在般水(般,亦作盤)之陽,因此得名。

除了名字特殊之外,般陽府路的管轄區域也與眾不同。根據《元史•地理志》記載,般陽府路,領司一、縣四、州二,州領八縣。

也就是說,般陽府路總共管轄十二個縣,其中四個縣是直接管轄,有八個縣是由兩個州分別管轄。直管的四個縣分別是淄川、長山、新城和蒲臺(相當於現在淄博市的主體)。剩下的八個縣分別是掖縣、膠水、萊陽、招遠,以及蓬萊、黃縣、棲霞、福山,前四個當時屬萊州,後四個當時屬登州(相當於現在煙臺市的主體)。

對照地圖就可以發現奇特之處,般陽府路西部的四個直管縣,與東部的登萊兩州並不接壤,也就說,登州和萊州相當於般陽府路的飛地,套用現在的區劃,就是淄博隔著濰坊管理煙臺。

淄博隔著濰坊管理煙臺,元代山東“般陽府路”的特殊區劃

(般陽府路東西兩部分之間,隔著益都路)

般陽府路東西兩部分不相鄰這一點,從益都路的管轄區域也能得到佐證。根據記載,益都路的管轄範圍是益都(青州)、臨淄、臨朐、高苑、樂安、壽光、濰州(北海、昌邑)、膠州(膠西、即墨、高密)、密州(諸城、安丘)、莒州、沂州、滕州、嶧州、博興州。以上區域不僅包括瞭如今濰坊市的全部,還包括了現在淄博市的臨淄。從萊州的掖縣到般陽府路的淄川,昌邑是必經之處,而昌邑屬於益都路,因此,登萊為飛地,應該沒有疑問。

在如今的交通、通訊條件下,管理飛地(現在常見的飛地大多隻是村莊級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況是在元代,登州和萊州彙報事情,需要派人穿過益都路的地界到淄川,來回數百里,可想而知,般陽府路的行政效率,恐怕不會太高。

明知這樣的區劃會影響效率,那麼元代為何要這樣安排?結合史料來看,元廷設立這個奇特的“般陽府路”,初衷的確不是為了效率,而是為了穩定。

淄博隔著濰坊管理煙臺,元代山東“般陽府路”的特殊區劃

關於“般陽府路”的設立,《齊乘》中有比較詳細的記載:“國初淄州屬濟南(路),登萊屬益都(路)。中統五年,置淄州路,登萊二州來隸。至元二年,改為淄萊路,廿四年改為般陽府路。”

也就是說,原來般陽府路的西部,是歸濟南路管轄,東部的登萊是歸益都路管轄,當時不存在飛地問題。而到了元世祖中統五年,這才從西部和東部各劃出一部分,成立了淄州路(般陽府路)前身。

雖然《齊乘》沒有明言設立“般陽府路”的原因,在字裡行間已經有暗示,中統五年這個時間點很值得琢磨。

淄博隔著濰坊管理煙臺,元代山東“般陽府路”的特殊區劃

那麼,在這個時間點附近,發生了什麼大事,促使元廷不顧效率而設立這樣一個奇特的區劃呢?查詢《元史》,發生在中統三年的李璮叛亂一事應該是主要原因。

李璮是金末山東地方割據實力李全的兒子,李全則是金末曾割據膠東稱帝的楊安兒的妹夫(妻子楊妙真)。李全遊走在金宋元之間,後來被南宋討伐殺死。李璮代領其餘部,歸降蒙元,被任命為益都路長官。當時的益都路管轄範圍極大,登州萊州亦屬之,相當於現在濰坊、青島、煙臺、威海在內的整個半島區域,都歸李璮調度。這種區劃,很容易造成割據一方、尾大不掉的情況。而李璮本人也的確在中統三年反叛,不過因為沒有得到其他地方勢力的響應,最後在濟南被俘殺。

征討李璮之後,元廷開始通過調整區劃的方式,從制度上消弭地方割據的隱患。《元世祖本紀》載:“中統四年八月,以淄、萊、登三州為總管府,治淄州。”這個總管府,就是般陽府路的前身。

以此推斷,般陽府路設置的初衷就是改變益都路在山東半島一家獨大的局面,淄川在西,登萊在東,形成犄角之勢,一旦益都有變,般陽府路可以從東西兩面進行夾擊,以此鉗制益都地方勢力。

淄博隔著濰坊管理煙臺,元代山東“般陽府路”的特殊區劃

這一區劃的設置,在元初天下未定之時,具有一定的意義,但到了統一之後,行政不便的情況就日益凸顯。因此,到了元末,“般陽府路”東西分治的體系名存實亡,標誌性事件就是元順帝時期在萊陽設立的膠東行省,此時,登萊兩州顯然就已經跟淄川脫離了聯繫。

奇特歸奇特,這個般陽府路畢竟也是膠東歷史的一個篇章,在當地留下了不少痕跡。比如,《招遠縣誌》收錄的一篇元代碑文,署名就是“奉政大夫,般陽府路,萊州知州兼管本州諸軍、奧魯、勸農、事務李誠撰”;而棲霞衣姓的先祖,有一位就是曾擔任過般陽府路的判官,留下的碑文就是《大元國奉訓大夫般陽路總管府判衣公孝思之碑》;此外,多數膠東宋氏尊奉的先祖宋信,相傳經就是從江西到般陽府路任職,卸任後來到膠東半島的文登定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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