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現在都記得那天晚上,我媽一拍大腿,喊的那一句“有藥了”。
第一種“特效藥”雙黃連的消息放出以後,很多人都和我媽一樣,彷彿抓住了救命稻草,連夜下樓排隊購買。
我也和大多數孩子一樣,唯獨在這次沒有勸阻家長,也把它視為了眾多失望中的唯一希望。
當晚我媽搶回來幾盒,我也連續喝了三天。
最後,這個消息的結果,和喝藥時的感覺一樣,盡是難以名狀的苦澀感。
我媽不聲不響地把放在明處的那些小藍瓶收起來。
沒有人不想相信任何一次機會,但經歷了一次次落空之後,所有的消息再放出的時候,好像在明示所有人,一切最終都會變成一場笑話。
後來,瑞德西韋的消息傳出來,我媽拿著手機自言自語地說,這次不會再犯二去買這瑞什麼韋了。
而我,也將兩種藥劃上了等號,它們在我心裡,變得和非典時的板藍根一模一樣。
這個世界的“特效藥”太多了,多到最後它們唯一的特效,就是讓人不再相信一切消息。
二。
人本來就不愛選擇,加上現在所有的結果都是不確定的,那麼一味地將事情向最壞的方向猜測,的確輕鬆不少。
回廣州那天,我在機場排隊打車,排到我的時候,還沒等我上車,司機就搖下車窗和我解釋,他自己有季節性咳喘,如果介意可以坐後面的車。
我沒有說“我介意”,但還是走向了後一輛車。
上車以後,看見他又問了一位旅客,同樣是被直接拒絕,最後空車駛離,我坐的車跟在他後面開出了機場。
後來,大概是口罩戴太久的原因,我坐在後座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即便當天廣州還下著小雨,載我的司機還是馬上搖下了車窗,一言不發地繼續開著車。
大概是因為我和之前拒絕的司機,因為一聲咳嗽,自然地成為了同一類人。
我感受到溼冷的同時,忽然覺得,被貼上和疫情有關的標籤,在此刻是一件多麼恐怖的事情。
就像那篇《在高速公路上漂流》上所寫的“疫情時期,人從哪裡來變得非常重要”一樣:
疫情時期,人咳嗽與否,也變得非常重要。
來到今天,很多人已經不再會理性判斷了,或者說,他們已經懶得判斷了。
因為“否定”在這個時期,成了最保險的選擇。
三。
回到廣州的第二天晚上,我媽突然在微信問我,那個叫瑞什麼的藥,有沒有什麼新消息。
我沒有把當初心裡那句“肯定是假的”的話和她說。
因為無論是關於“咳嗽”的感受,還是微博上發生的那些真人真事,都讓我覺得不能像以前一樣,直接用最壞的結果作為答案。
所以在接到我媽消息以後,我查了半天的資料,甚至稀裡糊塗地看完了一篇專業學術論文。
然後告訴她,自己沒有搞懂它是否真的有效,但現在關於它的關鍵是,能否合法量產。
我媽回覆我說,那再等等看吧。
她的這一句“再等等看”,似乎正是當下大部分人缺少的一種耐心。
最後。
這種耐心的缺失就像在一場猜硬幣的遊戲中,每個人早就在心裡認定了一定會出現代表糟糕結果的反面。
於是,沒等硬幣落下,轉頭就走。
但在硬著頭皮拋起的那一刻,大部分人都忘了,其實這個遊戲還有另外兩種結果。
一個是代表著“好”的正面,還有一個是代表著“再拋一遍”的“剛好立著”。
寫到這裡,我忽然想起那個咳嗽的司機。
如果現在我再遇到他一次,也許我仍然不會選擇上他的車,但一定會選擇相信他的解釋。
畢竟現在缺少的,並不是那些我們習慣性相信的“壞結果”。
而是我們沒有選擇相信的,流言碎語中難得的那些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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