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8 在金瓶梅中,孟玉樓為什麼要和潘金蓮結盟?

何事男兒不讀書


孟玉樓是西門慶的第三房妾(第三房本是卓丟兒,也是妓院收來的,得病早夭),她本是開布店的楊宗錫的老婆。但後來楊宗錫做生意死在外邊,於是守了寡。據書中的情節寫,她是在西門慶勾搭上潘金蓮之後,由媒婆薛嫂介紹的。這西門慶一聽說孟玉樓很有錢――“南京拔步床也有兩張。四季衣服,插不下手去,也有四五隻箱子。金鐲銀釧不消說,手裡現銀子也有上千兩。好三梭布也有三二百筒”。這些資產放今天,應該也是幾百萬的家當,於是西門慶熱心地很,急匆匆把孟玉樓娶回家中,把潘金蓮晾在一邊,幾乎忘了。

在寫了眾多淫蕩女子的《金瓶梅》中,孟玉樓可謂是出汙泥而不染的一個,雖然書中在她和西門慶的新婚之夜,也用過“銷金帳裡,依然兩個新人;紅錦被中,現出兩般舊物”來嘲諷,但總體來說,小說中對於孟玉樓還是比較推崇的。

比如在描寫孟玉樓的外貌時就說:“月畫煙描,粉妝玉琢。俊龐兒不肥不瘦,俏身材難減難增。素額逗幾點微麻,天然美麗;緗裙露一雙小腳,周正堪憐。行過處花香細生,坐下時淹然百媚。”

雖然也寫了她臉上有幾點細微的麻子,但這句“行過處花香細生,坐下時淹然百媚”足以證明瑕不掩瑜,孟玉樓是個當之無愧的美人。上面這兩句,之所以非常知名,是因為張愛玲和胡蘭成曾經談論過,張愛玲說:“《金瓶梅》裡寫孟玉樓‘行走時香風細細,坐下時淹然百媚’,這‘淹然’二字就用得好!”胡蘭成要張愛玲說“什麼是‘淹然’”,張愛玲答:“有人雖見怎樣的好東西亦滴水不入,有人卻象絲棉蘸了胭脂,即刻滲開的一塌糊塗,這便是‘淹然’呀。”

由此可見,孟玉樓的美,在西門慶家的眾妻妾裡,是毫不遜色的。然而,更令人服氣的是她的品性。她聰明透頂,知世故而不弄世故,是非常溫柔敦厚的一個人。正如第四十六回中那個卜龜兒(算命)的老婆子說的:“你為人溫柔和氣,好個性兒。你惱那個人也不知,喜歡那個人也不知,顯不出來。”她在西門慶內宅中,經常扮演穩定器和緩衝器的角色。

比如在第十九回中,第六房妾李瓶兒娶進西門家時,西門慶因她招贅了蔣竹山嘔氣,不去迎她,吳月娘也在生悶氣,也不理睬。局面一時冷場,李瓶兒估計當時想死的心都有了,要是這情景惡化下去,說不定喜事變喪事。這時候,孟玉樓及時救場了,她“走來上房,對月娘說:“姐姐,你是家主,如今他已是在門首,你不去迎接迎接兒,惹的他爹不怪?他爹在捲棚內坐著,轎子在門首這一日了,沒個人出去,怎麼好進來的?”

她對每人的心理也拿捏得很準確,知道吳月娘怕西門慶,萬一把喜事搞砸了,西門慶不免拿她來“背鍋”,於是拿西門慶不高興來說道,所以吳月娘只好不怎麼情願地迎接了李瓶兒,讓李瓶兒有了個臺階下。

在第七十五回,潘金蓮和吳月娘公開大吵了一通,一付火星撞地球般的架式,潘金蓮當時坐在地下就打滾撒潑,一時局面難以收拾。還是孟玉樓拉她起來走了。

後來,孟玉樓又用心對她們勸和,先是隻面對吳月娘時,數落一番潘金蓮,說她“有些不知好歹,行事要便勉強,恰似咬群出尖兒的一般,一個大有口沒心的行貨子”,又勸吳月娘忍辱寬宏,說什麼“你是個當家人,惡水缸兒,不恁大量些,卻怎樣兒的!常言一個君子待了十個小人。”

看吳月娘心氣稍平,又跑到潘金蓮房中勸她:“五姐,你怎的裝憨兒?……怎的只顧使性兒起來?剛才如此這般,俺每勸了她(月娘) 這一回。你去到後邊,把惡氣兒揣在懷裡,將出好氣兒來,看怎的與她(月娘)下個禮,賠個不是兒罷。你我既在矮簷下,怎敢不低頭。”

領來潘金蓮給吳月娘賠不是的時候,孟玉樓又一反平時端莊持重的範兒,竟然像應伯爵一樣使用起幽默大法,插科打諢起來,她一付潘金蓮母親的口吻,說什麼:“親家,孩兒年幼,不識好歹,衝撞親家。高抬貴手……”結果潘金蓮又氣又笑,作勢要打她,口中說:“汗邪了你這麻淫婦,你又做我娘來了。”於是這場賠罪儀式就在笑笑鬧鬧中完成了。其實這也是孟玉樓的心機所在,她知道潘金蓮和吳月娘兩人還是積怨難消,這個賠罪儀式,也是潘金蓮十分不情願的情形下勉強前來的,如果過程中太過嚴肅,說不定中途又產生什麼衝突,於是她才一反常態,開起了玩笑,把氣氛搞得輕鬆一些。

所以,孟玉樓是西門眾妻妾中,唯一沒有和別人吵過架的,就連醋意滿滿,見誰都掐的潘金蓮,都對她欽敬三分。估計成人版的薛寶釵,大致也就是這個樣子吧。

當然,孟玉樓也稱不是一個道德完人,著名評書人張竹坡曾說:“觀玉樓之風韻嫣然,實是第一個美人,自是特特用異樣筆墨,寫一絕世美人,高眾妾一等。玉樓雖寫,則全以高才被屈,滿肚牢騷,故又另出一機軸寫之。”他甚至還說孟玉樓是“作者寓意之人”,是作者的代言人。

其實,我覺得張竹坡還是小看了《金瓶梅》的作者,依蘭陵笑笑生的如椽筆力,對世情的深刻透析,決不會陷入如此俗濫的窠臼。孟玉樓也不是一個純粹的人,一個完全不食煙火,沒有一點缺陷的人,正如她原來居然是住在臭水巷和豬市街(詞話本),美麗的容顏上,還有幾點小麻子,孟玉樓也不免有世俗的一面。《菜根譚》上所說:“智巧機械,不知者為高,知之而不用者為尤高”,但孟玉樓還做不到這一點,有時候她還是要用那麼一兩下的。

孟玉樓是個聰明機智的人,她的很多所作所為,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出發的。吳月娘是西門慶的正妻,她知道其地位難以撼動,所以就著意籠絡。潘金蓮雖然看起來和她並非一路人,但她鋒芒太盛,攻擊力太強,如果不安撫結納她,會讓自己受到傷害,這就是俗話中所說的:“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而且,潘金蓮有時候,還成為她操縱的一柄利器,成為她掌控局面的籌碼。

孟玉樓在西門內宅的情報工作,是相當到位的。她幾乎這裡面掌握信息最豐富的人,第二十回吳月娘雪夜禱告後,西門慶感動之餘和她歡好,孟玉樓馬上就知道了,連西門慶在妓院打砸慪氣之事也都知曉,一大早就去告訴潘金蓮。她把這消息透露給潘金蓮,估計用意有二,第一是想用這件事取得潘金蓮的信任,讓金蓮認她作自己人,另外,激發潘金蓮的醋意,讓她對付吳月娘。

後來,西門慶勾搭了一個僕人的老婆,叫宋蕙蓮的,此人十分張狂,素質低下,孟玉樓就用驅虎吞狼的伎倆讓潘金蓮出頭(見前面第三章),後來宋蕙蓮含羞自縊,固然和潘金蓮的挑唆有很大關係,孟玉樓其實也是充當了幕後導演的角色。

再有一件事,孟玉樓也是從自身利益出發的,她嫁到西門宅裡時,帶來的小廝琴童和潘金蓮有了姦情,被孫雪娥、李嬌兒兩個告發,西門慶惱怒之下,將琴童毒打一番,趕了出去。

依孟玉樓的精明和心機,還有她強大的信息收集能力,不能說她不知道潘金蓮和琴童的確是上過床的,但是基於自己的利益,還是替潘金蓮掩飾和撇清這件事的,所以她趁西門慶在自己房中睡臥時,就悄悄吹了枕邊風說:“你休枉了六姐(潘金蓮)心,六姐並無此事,都是日前和李嬌兒、孫雪娥兩個有言語,平白把我的小廝扎罰了。你不問個青紅皂白,就把她屈了,卻不難為她了!我就替她賭個大誓,若果有此事,大姐姐(吳月娘)有個不先說的?”

依孟玉樓的機智,哄西門慶不在話下,果然西門慶聽了後,反而覺得是李嬌兒、孫雪娥這兩人在拔弄是非,這兩人在西門慶心中的印象分,肯定也是大減。

孟玉樓之所以這樣做,本身也缺乏“正義性”,但這事牽連到她帶來的人,如果坐實了這件事,自己也有一定的責任,更為嚴重的是李嬌兒和孫雪娥這些西門府上“老人”(她們都是先進門的)的氣焰會更加囂張,李嬌兒本來就對孟玉樓接管她的財務管理權有怨氣,沒有了潘金蓮的制衡,肯定會轉而對付她。所以,孟玉樓很多事也是從自己的利益出發的。

第三十三回中,吳月娘去喬大戶家看房子,結果失足扭了腰,將一個成形的男胎扭掉了。這件事,和孟玉樓也有相當大的干係。當時就是孟玉樓先說道:“大姐姐……咱到好往對門喬大戶家房裡瞧瞧。”

於是就攛掇吳月娘去看,結果喬家樓梯“陡趄”,把月娘滑了一下,當下出事了。這個事件當然不能完全從陰謀論的角度看,書中也沒寫孟玉樓像《延禧攻略》中的高貴妃一樣,設計把懷孕的皇后從高臺上推下去,但是依孟玉樓的聰明和慎重,如果她真心為吳月娘著 想,又為什麼不勸阻她不要上樓呢?

再就是,在潘金蓮設計謀害李瓶兒的孩子官哥時,孟玉樓也是採取隔岸觀火的態度,她雖然沒有參與其中,但是也沒有制止這些行為,甚至也沒有提醒過李瓶兒。依孟玉樓的機智和韜略,還有她強大的情報網,她是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的。

在李瓶兒的孩兒官哥死去後,潘金蓮 固然拍手稱快,孟玉樓說的話,也沒有什麼悲傷的感覺,她說道:“我頭裡怎麼說來?他管情還等他這個時候才去。──原是申時生,還是申時死。日子又相同,都是二十三日,只是月分差些。圓圓的一年零兩個月。”

看,她心頭裡早就在預測官哥的死期了,比起李瓶兒撕心掏肺的悲傷,吳月娘兔死狐悲的同情,孟玉樓這番話,細細思量,還是相當冷血的。

當然,孟玉樓也有脆弱的時候,在第七十五回“因抱恙玉姐含酸”,孟玉樓就對西門慶大倒苦水,說:“可知你心不得閒,自有那心愛的扯落著你哩。把俺們這僻時的貨兒,都打到贅字號聽題去了……”確實,先有潘金蓮,又有李瓶兒,孟玉樓雖然得到了西門慶的尊敬,卻並沒有像這二人那樣得寵。對於這一次婚姻,孟玉樓也是不滿意的,這從後來西門慶死後,媒婆再度提親時,她說“你這媒人們說謊的極多,奴也吃人哄怕了”,之所以說哄怕了,應該就是指當年媒人說嫁西門慶的事情。

西門慶病危之時,把吳月娘、潘金蓮、陳敬濟等都叫過來仔細囑咐了一番後事,但沒有隻言片語來囑咐孟玉樓。一方面說明西門慶心中孟玉樓的份量不怎麼重,另一方面,孟玉樓平日裡料理事務,極有城府,想必也不用他囑咐。

西門慶死後,孟玉樓就開始為自己打算了,在清明節上墳時,遇到了知縣公子李衙內。這李衙內三十一歲,比孟玉樓小六歲。但是卻一眼就瞧上了她,孟玉樓也覺得李衙內一表人物,心下盤算:“男子漢已死,奴身邊又無所出。雖故大娘有孩兒,到明日長大了,各肉兒各疼。閃的我樹倒無陰,竹籃兒打水。我不如往前進一步,尋上個葉落歸根之處,還只顧傻傻的守些甚麼?到沒的擔閣了奴的青春年少。”

因為孟玉樓人緣一向很好,尤其是給吳月娘的印象很不錯,所以吳月娘對她也挺夠意思,讓她把床帳嫁妝箱籠之類,都統統帶走。原來西門慶陪嫁西門大姐時,用了她的一張八步彩漆床。現在月娘把潘金蓮房中那張螺鈿床賠給了她。回想一下潘金蓮從西門宅中滾蛋時的情景是“箱子與她一個,轎子不容她坐”,吳月娘孟玉樓可謂是天高地厚了。書中說:“孟玉樓止留下一對銀回回壺與哥兒(月娘的孩兒)耍子,做一念兒,其餘都帶過去了。”比起其他妾室,如潘金蓮等吵吵鬧鬧地淨身出戶,孟玉樓風光佔盡,這也是她平日裡溫柔敦厚,會來事積下的功德。

出嫁時,街上的吃瓜群眾對於這場姐弟戀的婚姻,議論紛紛:

也有說好的,也有說歹的。說好者,當初西門大官人怎的為人做人,今日死了,止是他大娘子守寡正大,有兒子,房中攪不過這許多人來,都交各人前進,甚有張主。有那說歹的,街談巷議,指戳說道:“西門慶家小老婆,如今也嫁人了。當初這廝在日,專一違天害理,貪財好色,奸騙人家妻女。今日死了,老婆帶的東西,嫁人的嫁人,拐帶的拐帶,養漢的養漢,做賊的做賊,都野雞毛兒零撏了。常言三十年遠報,而今眼下就報了。”旁人紛紛議論不題。

《紅樓夢》中的所謂“君生日日說恩情,君死又隨人去了”,書中倒沒有寫到過典型事例,《金瓶梅》中倒有鮮活深刻的例子。

但孟玉樓就是這樣一個人,她聰明理智,雖然有些“精緻的利已主義者”的味道,但是她的性格還是讓大家都覺得舒服的。放今天,孟玉樓這樣的女子,不見得非要嫁人依附男人,自己經商從政,照樣能混得風生水起,蔚然大觀。


江湖夜雨


除了找個人說說話,大概也是為了在西門慶家裡找個好幫手吧。孟玉樓可以稱得上是《金瓶梅》中最聰明的女人了。潘金蓮還算受西門慶寵愛,更重要的是潘金蓮嘴快,愛爭風吃醋,也願意出頭。所以很多時候,孟玉樓愛和潘金蓮親近。由於潘金蓮住在後花園,很多時候家裡的事都是孟玉樓告訴她的。

比如,潘金蓮挑唆西門慶打了小鐵棍,吳月娘有點看不上,就在背地裡抱怨幾句。而孟玉樓轉身就在潘金蓮面前告狀,說吳月娘說潘金蓮是狐狸精挑唆西門慶,還說潘金蓮害死了宋蕙蓮。實際上,孟玉樓一知道西門慶準備放了來旺而且要把宋蕙蓮娶做外室,就立馬告訴了潘金蓮。潘金蓮當然不會同意,最終害得宋蕙蓮上吊來旺遞解徐州。

李瓶兒生下官哥的時候,孟玉樓故意在潘金蓮面前提起李瓶兒的孩子來路值得懷疑。當然她不會明說,說話的都是潘金蓮。

書中這樣類似的事情不勝枚舉,潘金蓮在西門慶府中的作惡其實也少不了孟玉樓的挑唆。潘金蓮在府裡出頭,她在旁邊坐收漁翁之利。而且她還能在月娘面前討好,所以西門慶死後她成了改嫁最順利的人。月娘還把她當做知心人。



一棵歪脖樹


我來回答一下這個問題。潘金蓮是個不僅美貌且很有心計的女人,深受西門慶的寵愛。孟玉樓的美貌卻次些,只在財產上佔些優勢,她是個有自知之明的女人,審時度勢,和潘金蓮討好關係,有利於鞏固自己在西門慶家裡的地位。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誰不樂意呢?


一善堂主任


《金瓶梅》中的孟玉樓,是西門慶的第三房妾,也是比較特殊的一位女性,懂得人情世故,人緣很好。

因為死了老公,自己改嫁過來。她與潘金蓮相處甚好,兩人常在一起嗑瓜子說閒話,所謂結盟,不過是為了爭寵,在西門慶獨寵潘金蓮的時候,內心也是怨恨的很!

不過,在《金瓶梅》中,孟玉樓性格溫婉、與世無爭、賢良淑德,是所有妻妾中結局最好的一個。

在西門慶死後,孟玉樓寡居一年有餘,清明節上墳巧遇李衙內,後嫁其為繼室。中間雖有波折,也是得以善終。



美麗若初


站穩腳氓,互相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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