瀰漫在空氣裡的河州清真味
這裡是甘肅臨夏,不是寧夏。臨夏舊稱河州,是絲綢之路上的重要節點城市,自古就是兵家重地、繁盛商埠。今天的臨夏已然喪失了過往的輝煌,以至於就算甘南已經成為了遊人來到甘肅除河西走廊線之外的又一頻繁選擇之時,臨夏依舊是常被冷落一旁。
今天的臨夏,畫風是這般:
走在臨夏的街頭,常會有置身異域的錯覺,但擦身而過的人說著明顯的甘肅方言,一瞬間又把人拉了回來。
不論我們來自何方,在成長的過程中都或多或少接觸過清真飲食或受過其強烈影響,北方地區尤甚。清真飲食在具有高度統一性的基礎之上,也發展出了獨具地域特色的飲食,臨夏便是其中一個代表。事實證明,臨夏,是一個不把你吃趴下絕不放你離開的地方。不入河州,焉得河食?
最硬的食物,理所應當放在第一個。
如果你問甘肅最有名的手抓是什麼?答案多半是東鄉手抓。東鄉手抓在哪裡吃?答案則是臨夏。這裡打著“手抓”名號的餐館鱗次櫛比,對於肉食動物而言,根本無需四處尋覓,那誘人的手抓將在下一個街角與你偶遇。
上好的羊肉根本犯不著複雜的烹飪,清水煮熟後撒點鹽即是肉中至味。放涼的羊肉羊皮脆韌、油脂爽滑、瘦肉勁道而不柴,羊的鮮味在口腔內肆意流竄。也無需餐具,就這麼用手抓起來一口口撕咬,再將粘連著骨頭的筋肉剝離下來,那感覺就如同接吻一般美妙。
再配上一碗蓋碗茶,一口茶,一口羊肉,清甜與鮮美就這麼暢快地輪換著。
發子面腸是隻能在臨夏吃到的食物。發子面腸其實是兩種食物的組合,即發子加面腸。所謂發子,是在羊腸中灌入剁碎的肉、心、肝、肺等,已調入各類調味料和香料;而面腸則是在腸衣中灌入麵粉加水攪拌成的麵糊。
食用時將發子與面腸切成段在鍋中煎熟,然後調入羊油辣子、蒜泥和醋。發子的口感十分複雜,由於肉與各種內臟具有不同的質地,吃起來各種顆粒在口中跳躍,宛如一首羊雜的交響曲。而面腸擁有酥脆的表皮與綿軟的內裡,嚼勁十足、口齒生香。一碗發子面腸油氣十足,味重而不膩,無論是作為主食或打牙祭小食都是上好的選擇。
河州包子是臨夏的著名早點。比起素面朝天的包子,河州包子但是從外形上就已經先俘獲了人心,看那從頂部滲出的黃黃油脂,又怎忍得住不咬上一口呢?飽滿的胡蘿蔔餡兒,淡淡的洋蔥味,依稀散落其中的羊肉粒,看似油氣吃起來卻只覺口齒生津大呼過癮。再配上一杯熱茶,那就只叫個腸胃飽足而神清氣爽。
粘糕是臨夏常見的清真甜品,常於蜂蜜粽子、甜麥子等一同售賣。粘糕用糯米和酸棗製作而成,吃時淋上厚厚一層蜂蜜,糯米的軟糯、蜂蜜的香甜再帶上一些輕輕的酸味,在暑氣逼人的夏日吃上一碗身心舒暢。
臨夏的甜醅稱甜麥子,也是十分常見的甜品。比起甘肅其他地區的甜醅,臨夏的甜醅在口味上酒糟味很輕,只有明顯的酸甜味,不知是否與穆斯林不飲酒的習俗有那麼些關係呢?大汗淋漓之時,大口解決一碗甜麥子,就可仰天而嘆,生活真美好啦!
在臨夏,各類清真麵點以更加密集的姿態出現,而實際上,常能在甘肅其他地區看見以“臨夏饃饃”之類的名稱作招牌的店,可見其在甘肅的地位。
清真麵點對原料和製作工藝一直有著極高的要求,雖沒有複雜的味道,卻滿是純粹與簡單。若是你對回族的麵點鍋盔、饃饃、焜鍋、糖酥餅、饊子、油香、餜餜等充滿興趣,那臨夏一定是你不可錯過的地方。
請相信你的眼睛,是辣條。我不知道某牌的辣條是多少人嘴饞之際或夜晚飢餓之際的一種慰藉,在臨夏,你會有另外一種選擇——清真辣條。
辣條的製作就在你的眼皮底下進行,你根本不用擔心你手上的這包辣條是否經過了某些小黑屋、是否加入了某些不知名的成分,至少從心理上,你能吃個更加安心。而臨夏的辣條,拉可成絲,香辣鹹味亦不輸某牌半分,有過之而無不及。
售賣辣條的商家往往也製作炸土豆片,即清真薯片,那也是留給薯片愛好者的狂歡。
(在認真考慮要不要做辣條的代購事業呢哼)
有些事實,確實只有親身來到某個地方後才會發現。就比如我下午兩點鐘走進一家賣牛雜割的店,問老闆娘還有牛雜割嗎,得到的回答卻是明天來吧,5:30開始賣賣到11點結束。今日便遺憾錯過了這臨夏最受歡迎的早點。但沒有關係,明天我定會起個大早,去抓住與它的一面之緣。
至於夜市上售賣的牛雜,我想,那已經是另一種東西了吧。
這就是臨夏,一個空氣中瀰漫著牛羊肉氣息的城市,一個打嗝兒都是牛羊肉味的城市。它是如此低調而不爭風華,它是如此沉默而蘊藏力量,它讓人覺得如此陌生又熟悉。
我不知道三五年後,它是否還是如這般冷清,這般獨自安好。至少今日,我來過了,我品過了它的味道。味覺的記憶是人類最深刻的記憶類型之一,我想,三年五年後,我至少還會記得,那獨一無二的河州清真味。
像夢一樣,我來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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