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6 小說連載(二)幽山孤魂


小說連載(二)幽山孤魂

望著她一溜煙跑走的背影,翠花仍倚在門框上,像尊雕塑,一動不動。月光照在身上,有些鮮亮和生動。有多少個月夜,只有月光窺探到她的美麗,琢磨出她埋藏的心事。

小說連載(二)幽山孤魂


二十幾年前,翠花嫁到臥牛山村。丈夫在臥牛山上看山,在山腰蓋了幾間石房。新婚後的第二天,丈夫就去百里外的水渠工地上出工,不幸幹了沒三天活,在一次意外事故中喪生。

睡了一個晚上,仍沒有記住丈夫啥模樣的翠花,擦乾眼睛,繼續著艱難的生活。堅守著“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生是丈夫家人,死是丈夫家鬼”的古訓,婉拒很多人讓她再走一步的好意,也謝拒族上好心人讓她搬進村莊居住的建議,獨自耕作著十幾畝山地。為集體看山,可以免去一些賦稅和勞役,耕作著山上的幾畝薄地,自打自吃,她自感很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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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走了這麼些年,她在山上堅守,不偏不斜,不搖不擺,她成了附近幾個村莊農家媳婦學習效仿的榜樣。也曾有幾個無聊的懶漢、光棍,爬牆頭、扔石頭地騷擾她,都被她呵斥走,罵得狗血噴頭,所以全村上下都對她豎起大拇指。族長已放出話,待翠花百年後,村裡人要給她豎貞潔碑,而且在續族譜的時候,把她與族上有名望的人放在一塊請先生撰書,大加讚賞。

但她內心的苦,只有這寂寞的高山知曉,這懸掛的月兒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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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丈夫去世後的幾個月裡,她感覺自己懷上了娃,一切特徵跟婚前孃家嫂子告訴自己的一樣。和丈夫僅僅在一起住了一個晚上,她不相信這是真的,但感覺又是真的。這裡前不靠村,後不靠店,村上人都忙自己的營生,沒有人過來 和她攀談聊天,她的一切變化只有她自己默默感受。

幾個月過去,她的腹部悄悄隆起,她感到從未有的恐懼。她也想下山,把這一切告訴與自己房份最近的大嬸,但僅僅那一晚上,而且丈夫去世這麼幾個月了,再說自己懷上了,又有誰能相信。如果把這事悶起來,但孩子總歸一天要出生,紙裡總包不住火,更是有嘴說不清,自己的好名聲,就會徹底毀掉。而且自己就和村裡個別媳婦那樣,永遠抬不起頭來,背後被人戳脊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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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個寂寥的夜晚,她自己撫摸著隆起的肚子,感覺著小東西在她肚子裡施展手腳,提醒著一個新的生命即將誕生。夜很靜,能聽到很響的胎音,似乎小東西在說:媽媽,我要出生。

她一陣陣的喜悅,這是自己孕育的生命,是自己丈夫留下的骨血,不管千難萬難,都要把他生出來,一種即將做母親的愉悅沖洗她的憂思。但即將面對村上人的指責、冷眼,她又有一種徹骨冰涼的恐懼。

一個念頭,讓她看到希望。自己住的地方,遠離村莊,一年來不了幾個人,偷偷把孩子生下來,藏到東廂房裡,自己撫養孩子長大成人,沒有人知道這件事。等孩子長大了,自己也老了,到時候再明瞭這些事把。

想法確定後,她心裡平靜下來。默默地把東廂房打掃乾淨,把門窗修好,默默地、偷偷地,做著嬰孩穿戴的衣物,默默地地等待著孩子降生,期待著甜蜜幸福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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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刻骨銘心的夜晚,大雪下了整整三天,大風颳了三天,積雪封了山路,淹沒了這段故事。風的叫囂,掩蓋住她撕肝裂肺的痛苦。孩子終於降生了,是個漂亮的女孩。她在滿是血汙的床上,把自己和孩子都收拾乾淨。孩子哭著,她笑了,雖然那只是苦笑。

翠花的院子格局是這樣的,正房三間,院子中間一段短牆,牆中間有一個小門,牆那邊是兩間東廂房。孩子出生後,她就把孩子挪到東廂房,給她起了一個名字,叫香香。

從那以後,外人發現翠花改變了許多。不管翠花在家還是不在家,她都把大門緊鎖,外人偶爾來她家辦事,也都是等很久才開門。對來訪的人,翠花表現前所未有的冷漠,似乎總怕外人踏進她院子一步。

但對這個苦命的女人,這個安守婦道的女人,純樸的山村人是寬容的。俗話說,寡婦門前是非多,人們給予她十分的理解和同情。

但即便這樣,有幾次也差點露出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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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香香病了,整天啼哭不停。正巧有位大嬸過來討個鞋樣,使勁地敲門,她只好用手捂住香香的嘴,一直到那位大嬸敲的煩了,怏怏地返回村裡,她才撒手。香香被她捂的嘴唇發紫,口吐白沫,她嚇壞了。等香香喘過那口氣來,她又一次哭了,哭得那麼傷心。

隨著香香一天天長大,她越來越感覺自己很難掌這個控局面,被外人知曉秘密的日子快要來了。就像剛才,香香在月光下的小院裡玩耍,就被那位大嬸看見。幸虧香香聽話,躲閃得及時,要不然,她真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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