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7 兩首夜雪小詩,一動一靜,饒有趣味,就像一場跨越千年的對話


兩首夜雪小詩,一動一靜,饒有趣味,就像一場跨越千年的對話

文|丁十二


雪,這個精靈般的可人兒,她以冰清玉潔的身姿,裝點關山,贏得古往今來無數詩人的讚美。

在卷帙浩繁的詠雪篇章中,有這樣兩首小詩,或許跟謝道韞的“未若柳絮因風起”比起來,它們並不足夠經典;或許它們也遠不如李白“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軒轅臺”這樣粗曠和豪壯。它們甚至沒有正面寫雪,既沒有色彩的刻畫,也不作姿態的描摹。

那它們究竟是什麼韻味?我們且讀來。

這第一首是袁枚的《十二月十五夜》,此詩是乾隆四十二年(公元1777年)袁枚61歲僑居江寧,小住倉山畔時所作。

《十二月十五夜》


清·袁枚


沉沉更鼓急,漸漸人聲絕。


吹燈窗更明,月照一天雪。

整首詩描繪一幅了夜深人靜,但更鼓陣陣,吹燈欲睡,月照雪映窗更明的美麗夜景圖。全詩簡潔曉暢、清新自然。

兩首夜雪小詩,一動一靜,饒有趣味,就像一場跨越千年的對話

悶聲的更鼓從遠處一陣緊一陣地傳來,忙碌的人們陸續入睡,市井的吵鬧聲慢慢平息下來。詩人也吹滅燈燭準備入睡,但燈滅後卻發現房間更亮了,原來因為夜空正高懸明月,大地又撒滿白雪,明亮的圓月與白雪交相映照在窗上,使房間顯得比吹燈前還要明亮。

全詩雖是詩人“獨”自賞雪,或給人“幽”、“冷”之感,但這種“孤獨”和柳宗元的《江雪》是完全不一樣的,因為一來詩人沒有蘇東坡、柳宗元那樣的貶謫經歷,二來詩人熱愛生活,“小住倉山畔,悠悠三十年”,這一年中最後一個“十五”,既有明月當空,又有白雪灑地,對詩人而言可真是一生少遇的良宵。

“吹燈窗更明,月照一天雪。”

尤其最後畫面定格在“月照一天雪”,準確地表現出詩人映雪賞月的獨特感受,畫面之中既有實景,又傳達出詩人自得其樂的生活情趣。

兩首夜雪小詩,一動一靜,饒有趣味,就像一場跨越千年的對話

我們知道詠雪詩中寫夜雪的不多,因為雪無聲無味,只能從顏色、形狀、姿態見出分別,而在沉沉夜色裡,人的視覺全然失去作用,雪的形象自然無從捕捉。

然而,富於創新的白居易和袁枚都能從這一特殊情況中,跳出正面描寫的窠臼,採用側面烘托,從而生動傳神地再現出一場夜雪來。

袁枚寫夜雪側重視覺的“靜”,白居易此詩則在聽覺的“動”。一動一靜,饒有趣味,就像一場跨越千年的對話。

那麼同樣是深夜的大雪,在詩人白居易筆下又有怎樣的情感呢?

時光回溯到唐憲宗元和十一年(公元816年),去歲白居易因上書論宰相武元衡遇刺事件而被貶江州司馬。在寒冷寂靜的冬夜中,詩人看見窗外積雪有感而發,孤寂之情溢於言表。

《夜雪》


唐·白居易


已訝衾枕冷,復見窗戶明。


夜深知雪重,時聞折竹聲。

兩首夜雪小詩,一動一靜,饒有趣味,就像一場跨越千年的對話

夜臥枕被如冰,不由讓詩人很驚訝,又看見窗戶被白雪泛出的光照亮。夜深的時候就知道雪下得很大,是因為不時地能聽到雪把竹枝壓折的聲音。

“已訝衾枕冷”開篇先從觸覺寫起,通過“冷”不僅點明雪的存在,而且暗示雪大,因為初雪時,氣溫不會驟降,待到雪大,才會加重空氣中的嚴寒。這裡已感衾枕冷,足見落雪已多時。“復見窗戶明”,從視覺的角度進一步寫夜雪。夜深卻見窗明,正表明雪下得大、積得深,積雪的強烈反光給暗夜帶來了亮光。句句寫人,卻處處見出雪。

“夜深知雪重,時聞折竹聲”這裡仍用側面描寫,由視覺轉換成聽覺。傳來的積雪壓折竹枝的聲音,可感知雪勢有增無減。

詩人有意選取“折竹”這一細節,托出“重”字,別有情致。“折竹聲”於“ 夜深”而“時聞”,更凸顯了冬夜的寂靜,更主要的是表明了詩人的徹夜無眠。這不只是因為“衾枕冷”而已,同時也傳達出詩人謫居江州時心情的孤寂。

詩人依次從觸覺(冷)、視覺(明)、感覺(知)、聽覺(聞)四個層次敘寫,一波數折,曲盡其貌其勢、其情其狀。詩中並未寫雪有多大,但是讀完後讀者分明感受到窗外正下著一場大雪,一絲寒意突然湧上心頭。

全詩詩境平易,渾然天成,無一點安排痕跡也不事雕琢,這正體現了白居易詩歌“樸實自然、通俗易懂”的風格。

兩首夜雪小詩,一動一靜,饒有趣味,就像一場跨越千年的對話

這兩首寫夜雪的小詩,你更喜歡哪首呢?


圖片/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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