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諒了那個把我老公打殘的傻子


我原諒了那個把我老公打殘的傻子


“他嬸子,張良他爸被傻子張金貴打傷了!”

”2019年7月1號,一大早,吃過早飯後,老公騎著三輪摩托車去集市上賣蘋果,我剛把鍋碗瓢盆洗刷完畢,正要領著兒子張良送他去村頭的校車上,村西頭的張栓哥給我打過電話來。

張金貴是我們村的一個傻子。在他十四五歲的時候父親被車撞了。由於那天黑燈瞎火的,又沒有監控,肇事車輛跑了。為了搶救金貴爹的生命,金貴娘林欣彤拿出家裡的全部積蓄,又東湊西借,不但沒有沒有挽回金貴爹的生命,反而把一個還算殷實的家庭拖垮了。

金貴爹去世後,開始的時候也有人想著和林欣彤組建一個完整的家,無奈到他家裡看到傻啦呱唧的張金貴,還有家徒四壁的院落,再加上林欣彤又是我們四鄰八村有名的潑婦,都知難而退了。時間長了,金貴越來越大,林欣彤的臉上皺紋越來越多,脾氣越來越大了,就再也沒有人為林欣彤做媒了。

我叫劉小妮,今年32歲,丈夫張棟樑,33歲,家住在山東鄒平市的一個百十戶的小村子。

五年前,我和張棟樑承包了60多畝地,全部種上了蘋果樹。在我們兩口子精心管理下,蘋果長勢較好,五年後也就是今年到了盛果期,是產量質量最好的年份,更是我們全家主要的經濟來源。可是在這節骨眼上,偏偏張棟樑被傻子張金貴打傷,偏偏遇上了強颱風“利奇馬”的襲擊。

這60畝蘋果園可是我們家最主要的經濟來源啊!

我們全家把這60畝蘋果園伺候了五年,好不容易熬到了盛產期,卻遇到了“利奇馬”,老天爺這是不想讓我們家過了,這是要把我們向死裡逼啊!

如果蘋果園裡的積水不及時排出去,眼看就要成熟的蘋果就會落下來,蘋果樹在水裡長時間的浸泡,蘋果樹就會死去!

這五年來,我們對這60畝蘋果樹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光今年買化肥,蘋果套袋,人工,反光膜,農藥等方面的投入,就投入了30多萬元。這眼看著就要有收益了,卻接二連三的出事。

“怎麼回事?”我拖著兒子邊走邊向村頭一溜小跑。張栓哥說,你快來看看吧,不知道棟樑弟咋惹著張金貴那傻小子了,把他打的都爬不起來了,看樣子傷的不輕!

等我跑到村口,看到那裡圍了一群人。我心頭一緊,分開人群衝著躺在地上的張棟樑就要撲過去:“張良他爸,張良他爸,你這是怎麼了?”

張栓哥拉住我說,看樣子傷著骨頭了,你先不要動他,免得造成第二次傷害。我已經打了急救電話,估計應該快到了。

“你說一個傻子你招惹他幹嘛?這不是沒事找事,吃飽了撐的嘛?”“就是,這麼多過路的,金貴幹嘛不打別人,單單打張棟樑?”“看樣子棟樑又耍金貴了,把金貴惹毛了,才對他下手的。”

“你們胡說八道什麼?”這些人也真是怪了,傻子張金貴把我老公張棟樑打傷了,生死未卜,她們不去譴責肇事者,竟然對我老公說三道四。

這時,急救車來了,張栓哥招呼圍觀的人幫著醫護人員把棟樑抬上車。我問張栓哥,張金貴那挨千刀的哪去了?

“這傢伙早跑了!”張栓哥說他心思早點趕集去買點新鮮的排骨,走著走著聽到有人喊救命,順著聲音跑過來,就看到傻子張金貴拿根木棍沒命地向棟樑弟弟身上亂掄。

我說,回來我再找這傻子算賬!

“先別去管金貴銀貴了,救人要緊,到醫院看看棟樑弟弟傷到哪裡了。”

來到醫院一通折騰,經過了多項檢查,我老公張棟樑斷了兩根肋條骨,左腿膝蓋處粉碎性骨折。好在沒有生命危險。但醫生說,手術後棟樑的腿有可能就瘸了,再也幹不了體力活了。

“嫂子,我聽說我哥被金貴那傻子打傷了?”在鄒平混社會的,張棟樑的弟弟張棟材打過電話來。

我對棟材說被傻小子打的膝蓋粉碎性骨折了。棟材說這麼嚴重?我這就帶幾個小弟收拾張金貴那傻小子,不給他點顏色看看,這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

我怕張棟材把事鬧大了,不好收場,忙說你就不要添亂了。現在最要緊的是你哥腿上的傷!等他的傷穩定下來,我們再去找林欣彤討說法。

這時,病房的大門一開,林欣彤踉踉蹌蹌過來,看到我,一下子跪在了我面前。

“他嫂子,都怨我沒有看好那狗東西。”

我本能地去拉她:“嬸子,有啥事說啥事,您都這麼大年紀了,給我下跪這不是折我的壽嗎?”

林欣彤哆哆嗦嗦從口袋裡拿出一沓鈔票來說:“他嫂子,這是我積攢的兩千塊錢,你看給棟樑侄子看看病,買點營養品啥的。”

兩千塊錢也太少了!剛才我和醫生打聽了,不說別的,棟樑的手術下來,光手術費也得七八萬。要是落下後遺症啥的,他這一輩子可就毀了!

“嬸子,您這不是開玩笑吧!”我拉下臉說,您這是打發要飯的吧!我們當家的受了那麼多的罪咱就別說了,算他倒黴,可我們花了七八萬的醫藥費總得算您的吧!

“啥?!”林欣彤拉下臉說:“我說他嫂子,你這是抓破腚,訛詐人,沾毛就賴啊!前幾天金貴就從你們家蘋果園撿了幾個落在地上的破蘋果,棟樑就踹了他好幾腳。我們家金貴腦子不好使,但他不會無緣無故的打人。

林欣彤這一說我想起來了,棟樑是和我說過,張金貴那傻子偷我們家的蘋果,棟樑把他攆跑了。可沒想到這傻子不但記仇,而且下手還這麼的狠!

我說金貴不偷我們家的蘋果,我們當家的會踹他嗎?林欣彤打斷我說:“他嫂子,你說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你們怎麼和一個傻子一般見識呢?金貴傻啦呱唧的,難道你們的腦袋也進水了?

“你說誰腦子進水了?您兒子把我們當家的打傷了,你不但不積極的協商解決,還罵人!我可告訴你,我打聽過了,傻子打了人,可以不負刑事責任,但民事責任由他的監護人承擔。

“這麼說你這是要告我們孤兒寡母了?”林欣彤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嘴臉說,有本事你就告!光腳的還怕穿鞋的!

說完,林欣彤氣鼓鼓地走了。

看著林欣彤的背影,我也是氣炸了心肝肺,衝著她的背影說:“你就等著法院的傳票吧!”

病床上的王棟樑把一切都看到了,用微弱的聲音說:“金貴娘倆日子過的那麼難,他怎麼能拿的出六七萬的醫藥費?再說,手術費咱又不是出不起,就是手頭沒有,咱抓抓藉藉也比金貴娘好借。”

我用棉籤沾了點水,在棟樑乾澀的嘴唇上沾沾。對他說:“你是說你就讓金貴白打了?”

“等我傷好了,咱再想別的辦法。”

送走了金貴的老孃,張棟樑的弟弟張棟材又給我打過來電話,他說他帶下自家的幾個叔伯弟兄要到金貴的家討說法。

“你快把他們阻攔住!”

棟樑聽到他兄弟要到金貴家裡算賬,急得青筋爆露,掙扎著要起來:“你把電話給我。算了,這小子的脾氣我知道,你還是回家裡把這混小子攔住,千萬不要讓他由著性子來!”

我說你傷的這麼重,我怎麼能放心的離開,還是給棟材打電話吧,他也不是三歲小孩了,知道哪頭輕哪頭重。

在電話裡,我好說歹說,總算把張棟材勸住了。

轉眼我陪著老公棟樑在醫院快住了一個多月了,在這一個月裡,棟樑把手術做了,很成功,醫生說再觀察兩天,如果手術後傷口癒合的好,沒有明顯的紅腫、滲出,就可以出院回家調養。

誰知道,人算不如天算,人來了倒黴喝涼水都塞牙。8月11號,天氣預報說今天下午超強颱風“利奇馬”開始影響山東。

果然,到了中午11時左右,老天像裂了口子,雨嘩嘩的下,而且一下就是三天三夜。在這三天裡,我在醫院守著棟樑如熱鍋上的螞蟻,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睡更誰不著。

下這麼大的雨,我家的那六十多畝蘋果園要是沒有及時把積水排除去,導致積水,極易造成落果、樹葉發黃等現象。如果積水時間過長,還會造成死樹。

我在醫院照顧老公棟樑,又不能回蘋果園排水,急得我起了一嘴的燎泡。

到了13號早晨,雨終於小了很多,我再也在醫院待不住了,給老公棟樑擦了手和臉,餵了飯,心急火燎的坐上公交車直接來到蘋果園。

大老遠我看到有一條大水溝正在向外嘩嘩的排著水。有兩個人拿著鐵鍁撅了一條條小水溝,把蘋果園裡的積水引到那條大大水溝裡。

等我走過去,我才看出來,在我家的蘋果園裡向外排澇的是林欣彤母子。

“她嫂子,棟樑好利索了?”林欣彤看到我,不好意思地抹了把臉上的汗水,問我。

我本想不搭理她,可看看沒有積水的蘋果園和她渾身的泥水,禁不住說:“這個月底就能出院。”

林欣彤滿面倦容,住著鐵鍁說:“聽說有大雨,我知道你在醫院伺候棟樑離不了身,前天就和金貴在蘋果園裡撅了條排水溝。你看看,儘管下了這麼大的雨,蘋果園裡基本上沒有積水,都排了出去。”

“蘋果園裡沒有水,都被俺和娘放出去了。”張金貴傻笑著,用手扒開高出的泥土,把低窪處的積水引到那條大水溝裡。

看著林欣彤母子渾身泥水,我的心裡不由自自主地熱了一下。

“他嫂子,蘋果園裡有什麼活就交給我和金貴了,你快回去伺候棟樑吧,他還沒有好利索,這裡你就放心吧!”

金貴的母親說她家以前也種過蘋果,知道蘋果怎麼管理。我不放心說蘋果樹災後必須要噴施鈣肥。

“還要追施磷酸二氫鉀。”刁金貴的母親打斷我說,他嫂子你就放心去伺候大侄子棟樑吧。蘋果園裡有我和金貴呢!

“你和金貴?”我心裡想,你都快六十歲的人了,金貴又傻啦吧唧的,你們能幹些啥?

看到我沒有說話,金貴的母親說,你忘了以前我家也種過蘋果園了?後來沒了金貴爹那個狠心的短命鬼,才不種了。

我說,颱風過後是高溫高溼的天氣,非常適合蘋果樹病菌的生長繁殖,造成各種病害的暴發,所以天氣晴了後要及時的噴藥防治。

“知道!”金貴娘說,最主要的是先把大風颳倒的蘋果樹扶正了,清理掉大風颳斷的樹枝,落了的蘋果。

聽金貴娘說的頭頭是道,我放心了,心裡對她們母子的恨意減少了許多。

回到醫院我和老公棟樑一說,他嘆了口氣說,金貴娘倆也不容易,金貴又傻了吧唧的的,我看咱們就別去再找他們要賠償了。

我說,你說的輕巧,雖然傷的是你,疼的是你,可你是家裡的頂樑柱,你不能幹重活了,誰幹?我們那麼片蘋果園誰來管理?我們娘倆指望誰?就因為他們母子給咱乾點活,就把這些都抵消了,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棟樑搖搖頭,嘆口氣說:“他們母子過的啥日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是砸鍋賣鐵他們也出不起咱的醫藥費。

我說,我不管,過兩天咱們出了醫院,我就去他家去要醫藥費。他們要是不給,老孃豁出去了,也把金貴的腿砸折!

聽說棟樑出院了,村裡的街坊鄰居提著鈣奶水果來看他。那天一大早,金貴和他的母親也來了。

金貴提著一隻老母雞,他的老母親攜著一籃子雞蛋。

“畜牲,還不跪下!”一進門,金貴娘斥責金貴道。金貴把老母雞放下,真的就要跪下,我忙攔住他說:“嬸子,你這是幹嘛?到那山砍那柴,遇到什麼事說什麼事,給我下跪,這不是折我的壽嗎?”

“都是我管教不嚴,沒有看好金貴,讓大侄子棟樑遭了這麼大罪。”說著,金貴娘用衣襟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我硬下心腸說:“說這些沒用,孩子他爸罪也受了,但這罪總不能白受的吧?一隻老母雞,一籃子雞蛋就想把這事了了,您老這是老糊塗了吧!”

說著,我一指大門說:“嬸子,咱們是老街坊,我也知道你和金貴過的啥日子,我劉小妮也不是不說理,得理不饒人的人,棟樑的醫藥費您總該給吧!”

“你少說兩句吧!”不知什麼時候,棟樑住著柺棍,艱難地從裡屋走出來對我小聲說:“得得饒人處且饒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金貴娘倆過的啥日子,他們家就是砸鍋賣鐵也賠不起六七萬的醫藥費。與其這樣,咱還不如送他們個順水人情,在村裡還能落了好名聲呢!”

我沒好氣的對他說,你說的輕巧!今後你不能幹累活了,一大家子老的老小的小,誰來養活?還能指望上誰?我和他們要點醫藥費咋了?我還不是為了這個家?

棟樑這麼說我,我一陣心酸。好人都讓他一個人做了,我就是理所應該的和他們要點醫藥費,過了嗎?

到了晚上,我們剛吃過晚飯,村長來了。剛坐下,他就開門見山說:“我來沒別的事,就是為了你們家和金貴家的事來的。這裡也沒有外人,咱就打開天窗說亮話,我聽說金貴娘今天提著雞蛋來看棟樑兄弟,你沒有給她好臉色,把她轟出門去了。”

我打斷村長的話說,我們當家的無緣無故被她的傻兒子打殘了,一筐子雞蛋就能抵消了?哪有那麼便宜的事?

村長說金貴母子過的啥日子,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你就是把他們母子逼死了,他們也拿不出六七萬的醫藥費。

我說你看看我們當家的,被金貴那天殺的打的腿都瘸了,也幹不了累活,我們家那六十多畝蘋果園怎麼辦?

村長說,我聽說棟樑住院期間,是金貴母子在替你們管理著那六十畝果園?

我不知道村長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沒有回答。

“我看這麼著吧!”村長好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說:“金貴娘以前家裡也種過蘋果園,還是一把管理果樹的好手,今後你們家的果園有啥活,就讓她幫著你去幹!還有金貴那傻小子,雖然腦子不好使,但有她娘看著她他,粗活累活都讓他幹”

“這樣合適嗎?”棟樑搖搖頭問村長:“這樣村裡人還不說我家欺負他們孤兒寡母的啊!

村長大手一揮說,沒事,你們多少給他們點生活費。光管著他們母子吃喝也行,反正他們母子還有低保,平時也用不著花多少錢。

我想想也是,金貴傻啦呱唧的,娘倆一年到頭就指望著二畝多地,忙活一年,有吃的沒喝的,就是把他家翻個底朝天,也弄不出來七八萬塊錢。與其這樣,就像老公棟樑說的,還不如送他們母子個順水人情,那樣的話,村裡人還不高看我一眼?

我裝出無可奈何的樣子對村長說:“也只有這樣了,權當我們家人倒黴了。不過,金貴娘是啥意思?”

“甭管她!”村長站起來說,她不答應也得答應,把人打殘了,哪能不付出點代價的?我這就去找她!

村長走了後,我和老公棟樑商量,金貴母子要是能幫著咱家管理蘋果園,咱得給他們開工資,要不村裡人還不咋笑話咱呢。

我正要伺候棟樑睡覺的時候,村長和金貴的娘來了。一進門,金貴的娘拉著我的手說:“他嫂子,村長都和我說了,你放心,幹別的我不行,要是管理蘋果園我可在行。我看這樣吧,棟樑大侄子一時半會也好不利索,蘋果眼看著要成熟了,我和金貴幹脆搬到蘋果園裡看護。”

我剛要說不用,蘋果園裡蚊子哄哄的,還是我抽空看著吧。金貴娘說,他嫂子你就在家伺候好棟樑吧。再說,你們看護蘋果的屋子比我們住的房子還好呢!前兩天那個叫什麼“李騎馬”的颱風來了,我真怕那兩間破屋淋塌了,要是再來個“李騎驢”的颱風,還不把我們母子砸死在裡面。

村長和金貴娘走後,我對老公說,儘管金貴把你腿砸瘸了,但我思來想去,他們家確實困難,我決定放棄索賠,但咱們也不能就這樣不了了之,顯得咱家好欺負似的。村長說的對,他們母子到咱家的蘋果園裡來幹活,咱給她支工錢,這樣省的金貴嬸子起五更睡半夜,早來晚回的去幹勞務市場了。其次,你的腿傷了,也幹不了累活了,正好讓金貴來咱的蘋果園裡幹。這樣,第一解決了金貴母子的困難。第二還能幫著咱幹活。第三這樣咱在村裡也有面子,雖然金貴把你腿打傷了,但咱也沒有訛詐他,還解決了他母子的生活問題。

通過這件事我悟出一個道理,出了什麼事真的沒必要得理不饒人,換個處理的方式,也許結果不會盡美,但還是能盡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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