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2020年了!文創,請把故宮遺忘

文|張書樂

惰性思維是個很恐怖的存在,直接堵塞腦洞。

比如我們總會去重複一個陳述:作為中國最大的古代文化藝術博物館,故宮博物院有180萬館藏文物,加上宮殿群,是一個IP寶庫。

這句話有錯嗎?沒有錯。但對於做文創的人來說,很容易形成誤導——館藏文物和建築物的知識產權,都是故宮的。

或許,事實並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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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則,甭說故宮,您做個設計要是有長城的元素,到底應該找八達嶺還是山海關的管理者申請一下呢?

真如此,那麼拍照和繪畫這個基礎文創,就沒啥可乾的了,至於各種仿古工藝品,更不該出世。

故宮博物院在文創領域的唯一優勢,或許只是外界大部分做創意的人,無法知道180萬館藏文物的全貌。

同理,當下趁著國潮風口,正在掀起“館鬥”風潮的博物館文創們,其核心競爭力所帶來的優勢都不太明顯。

撕出一個大視野

2018年末的日曆大戰裡,有一朵奇葩,叫做“可以撕出天壇”。

套路並不複雜,每天撕下的日曆不再是方方正正的統一規格。

隨著時間一天天流逝,撕縫處會逐漸顯露出一座高約5釐米、直徑4釐米的袖珍“祈年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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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恰恰是這個非天壇公園出品的日曆,吸引了眾多關注。理由很簡單,當各大博物館們都在出品日曆,且大多隻是將館藏或標誌性建築照片貼在日期列表上,做科普時,這個“天壇”確實讓人眼前一亮。

不好意思,在2019年末的日曆大戰裡,有了更多撕出來的古建築,好多並沒有官方背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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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博物館協會副主席安來順就曾發出過一段“盛世危言”:我們的博物館,千萬不要特別簡單地理解IP這個詞。我舉一個非常簡單的例子,故宮太和殿大家誰都知道,故宮並不是因為有了太和殿它就自然生成對太和殿的知識產權,著作權是不保護這個的。所以有的時候我們有一種誤解,覺得這個東西是我們家的,只要在我這我就自然生成知識產權。

換句話來說,文化遺產本身並不壟斷,只有將其變成了某種專屬設計後,才能變成IP。無怪乎故宮在出品雪糕之前,也要給這些用故宮特有元素製作的雪糕,拿下外觀設計專利。

再深層去說,故宮館藏的乾隆畫像,外界可以借鑑,但如果把故宮二次設計的乾隆賣萌圖搬到自己的產品上,則需要授權。因為前者是遺產,後者是新造。

但如果你設計的是一款乾隆耍酷或其他呢?然後放在鼻菸壺、筆筒或者吸塵器上,這個外觀的腦洞,委實可以去想一想、弄一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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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的卡通形象可以自行開發,誰先作出來誰就有IP,只要不去和故宮開發的撞衫就好。於是乎,很多文創人動不動就說故宮坐擁“地利”,無法超越的思維定式,就真的是謬以千里了。

人家故宮,也是造物者,而不是一個拿來主義者。

創出一個新領域

既如此,還有必要和博物館們合作文創嗎?答案或許依然是有,關鍵看合作什麼!

比如雪糕,甭管頤和園雪糕還是故宮雪糕,還真的只能和博物館合作。畢竟,這玩意也就在人家的地盤上才好賣。

比如文物,馬伯庸就在《古董局中局》的第二部分專題吐槽了一把清明上河圖,外界壓根沒有原畫高清版圖片。類似的,想要把文創做到格外精緻,確實也需要和博物館一起參詳參詳。

比如特產,蘇州博物館有一個爆款文創產品,叫做紫藤種子,文徵明親手種的紫藤,年產種子有限,標準限量版。至於包裝它的盒子,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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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或許還有一些其他方向上的合作。但更多的時候,文創者真的可以考慮自力更生、艱苦創意了。

關鍵是怎麼去創意。

餘昌鐘錶的玩法很有點意思,將宋代天文圖變成錶盤,天干地支成了刻度。類似還用蘇繡做成鐘表盤面,蔚然好看。不過據說難以量產。

依然還是怎麼去創意。

就拿打得白熱化的文創日曆來說,某地推出的高考日曆,除了例行的倒計時和各種計劃表區域和總結區域外,傳統日曆的每日金句改為了“作文素材+作文真題”,同時一些節日還會刊登作文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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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除了時事政治確實沒辦法預知外,以後還可能出現押題版、真題版高考日曆也說不定。至於原創的內容,那就是腦力比拼了,根本就不需要藉助什麼館藏或神器。

重要的是用心去創意。很多文創從業者挖空心思而不得,靠自己創意或靠祖宗吃飯,結果也就失去了創意的本來意境。

至於文創產品,本來就不應該是工藝品。現在的文創聚焦的總是一些小擺件、快消品或者鞋帽服飾,於是乎也就出現了扎堆撞衫的亂鬥,何苦來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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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從年輕人的消費趨勢來看,Z時代(即1995年-2000年出生的人群)與千禧時代(即“00後”)的年輕人在文創方面,對於產品的功能性需求不是那麼敏感和重視,他們更關心體面的消費、文化的消費及基於價值認同的消費等。

但如果文創產品還能深度滿足功能性需求,這份不敏感就會被升維成敏感。很多時候,調研數據或消費趨勢,更應該逆向思維,才最有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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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出一個大未來

不過,不管是博物館還是其他擁有“寶藏”的平臺,都無須緊張,反而應該更多的考慮“授權”的意義。

據License Global統計,2017年全球授權商品的零售額超過2600億美金,而中國這一塊的業務體量僅佔全球總額的3%。

現在或許份額多了一點,但全球的零售額也應該增加了一些。

不過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的文創還缺乏授權上的開放性,依然停留在用所謂IP寶庫的忽悠,試圖壟斷創意。

都不用去研究別的文創源泉,依然只是看博物館。

截至2018年底,我國擁有5354家博物館,76.7萬處不可移動文物和1.8億件套國有可移動文物。

然而,國人所熟悉的文物有多少?

昔日故宮為何不用《清明上河圖》來打IP,反而用了大家並不太熟悉的《千里江山圖》?

恰恰在於不熟悉,才會有諸多神秘面紗等待揭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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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理,數以億計的文物裡,有太多可以碎片化取材和授權的地方,需要博物館和文創從業者們一起去挖掘,而不是光考慮“口紅效應”就拼命的生產各種冠名的口紅。

舉個例子,網紅爆款“故宮的睡衣”,其取材何處?

不過是《上新了,故宮》節目裡,明星探訪故宮大戲樓暢音閣,從天花板上提取了仙鶴、蝙蝠圖案,再疊加清宮舊藏戲袍“緙絲男蟒”組合而成,再配合上一些現代設計元素……

可這遠遠不夠,因為這款睡衣還在眾籌期間,就被大量盜版仿製。何況,就算不盜版,其他文創從業者也可以很輕易的找到替代圖案和其他舊款服飾,組合出若干睡衣。甚至可能只是引用一句溫泉水滑洗凝脂,就打出個“貴妃的睡衣”名頭來。

授權的第二層境界則是找好隊友,絕不能一味和專門蹭熱點的豬隊友合作。

隊友的特點至少要符合兩個要求,其一是腦洞特別大,大到每一個腦洞都能實實在在的落地,並大概率受歡迎。

其二是質量特別爽。

不僅僅是做工,也要有自己的專利。

當下國內文創最大的特點是什麼?就是視覺奇觀,換言之就是外形設計有專利。

反面例子還是用故宮。

其2018年推出不久就下架的故宮娃娃,頭部外觀為故宮淘寶設計師原創手繪,娃娃的服裝、頭飾、花盆鞋也是原創設計,號稱沒有同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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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還是因為侵權被下架,就因為在娃娃的身體部分直接拿來了球關節娃娃的設計,侵犯了人家的專利。

反過來看,球關節娃娃就是護城河,才是真正別人拿不走、仿不得的關鍵“授權”。

於是乎,這就有了另一個思路:

擁有寶藏的博物館們有自己的外觀設計上的優勢,而產品內在的優勢或許屬於文創人,也或許可以擴大到更多傳統行業,以及科技領域的公司。

就好像在中國最能帶貨的“歪果仁”梵高,從雨傘、kindle到香薰,幾乎你能想到的貨品都有,本身就是在全域授權中坐收漁利。

別人就是想仿製,能繞開IP授權,能繞開創意考量,卻繞不開數碼產品本身的技術高度,或者香薰裡面的氣味含量,這才是真正的防盜版護城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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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看看國內文創們用來反盜版的手段,比如用專門定製、含進口防偽絲的紙張做日曆;用黃金版、專屬防偽碼來進行“隔斷”,都顯得技術含量有點低。

哪怕你就是有一個別人難以模仿的可活動金屬支架,來確保你的文創站的更穩,甚至能夠懸空出一套托馬斯全旋,那才叫有未來。

張書樂 人民網、人民郵電報專欄作者,互聯網和遊戲產業觀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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