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介石是他在中國的最早讀者,朝戰後他是第一個採訪毛澤東的西方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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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南方,那不勒斯海岸和西西里島之間,有一座天堂般的卡布裡島。島上有一處私宅,從它誕生時起就成文藝青年豔羨的打卡地:法國新浪潮導演戈達爾帶著那個年代的性感偶像碧姬·芭鐸在那兒拍了他的代表作《蔑視》;戛納電影節拿它的外景照片當作某年電影節的海報;可以說,這棟房子就是古早年代的“網紅”。其實,這房子是不對外開放的,它是屬於意大利作家庫爾奇奧·馬拉巴特的私產。

很多年來,為數不少的中國文藝青年受著戈達爾電影的蠱惑,跋山涉水到卡布裡島的懸崖上,只為遠遠觀瞻那棟鍺紅色的建築,而房子主人的小說作品因為遲遲不到的譯介,在這裡鮮為人知。甚至,根據馬拉巴特代表作改編的電影《那不勒斯的四天》,在文藝青年扎堆的豆瓣網上,也顯示只有11人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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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譯文出版社最新出版的中文版《皮》,讓馬拉巴特這位身負種種傳奇和傳言的意大利作家,面目清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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梗概介紹這位作家的一生:

馬拉巴特16歲離家出走,從意大利徒步到法國參加第一次世界大戰,加入法國軍隊,對抗父親的祖國德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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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戰後,他加入意大利法西斯黨,後來看不慣墨索里尼,公然反黨;

他被墨索里尼政府反覆逮捕、關押,卻和墨索里尼的女婿維持著好基友的關係,並因為好基友的求情,他被“流放”到卡布裡島;

他在卡布裡島造了一棟網紅別墅,每天在沙灘上遛狗,讓作家同行莫拉維亞嫉妒得化身檸檬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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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戰爆發,他結束流放生涯,以記者身份親身參與第二次世界大戰,跑遍歐洲戰場的東線和北線,和蓋世太保頭子西姆萊一起洗過芬蘭桑拿;

他寫下的戰地報道激勵少女法拉奇成長為叱吒風雲的記者;

米蘭·昆德拉是他的忠實書粉,屢次為他的兩部代表作撰寫長評;

他在寫作之餘,跨界電影和戲劇圈玩票,因為顏值太高成為導演中的偶像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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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他名字命名的文學獎,是當今意大利最重要的文學獎項之一,被稱為“意大利的諾貝爾文學獎”,首屆得主是寫《發條橙》的安東尼·伯吉斯;

蔣介石是馬拉巴特的作品在中國最早的讀者之;

他採訪過毛澤東,敬仰魯迅;

他在重慶病倒,差點病逝在北京協和醫院,他去世後《人民日報》專門撰文紀念;

他在遺囑中把那棟“馬拉巴特別墅”送給中國作協,卻因為中意兩國正式建交時,遺囑已經失效,無法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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庫爾齊奧·馬拉巴特的原名是Kurt Erich Suckert,1898 年出生於意大利托斯卡納大區佛羅倫薩附近。父親是德國人、紡織企業高管,母親出身意大利倫巴底豪族。

1914 年一戰爆發,16歲的熱血青年的 Kurt 離家出走,徒步穿過邊境線,跑到法國以志願者身份加入法軍,與父親的祖國對抗,並且在馬恩河戰役中受傷。戰後他獲得了法國政府頒發的勳章。

一戰結束後,20歲的 Kurt 開始記者生涯。1920年,他被派到華沙的意大利使館擔任文化專員,由此成為“意大利歷史上最年輕的外交官”。

1922 年,已經以記者身份寫了不少文章批評政府腐敗的 Kurt,加入了意大利法西斯黨,參加了史稱“進軍羅馬”的行動,該行動使墨索里尼成功上臺執政。

但當他看清墨索里尼以及法西斯的真面目後,用一個非常有個性的舉動表示了自己的抗議:1925 年,他選擇“馬拉巴特(Malaparte)”這個詞作為自己的姓氏。“Malaparte”包含了拿破崙的姓氏“波拿巴(Bonaparte)”,這個詞本身有“壞的、不好的”意思,而與之相對,“bonaparte”是指“好的”,他用自己的名字玩了個雙關語的小把戲。此外,“malaparte”還有“憤怒”的含義在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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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1 年,“憤怒”“不好”的馬拉巴特在巴黎用法語出版了《政變術》。

《政變術》批判性地記錄了包括希特勒、墨索里尼等人奪取政權的過程和手段,被認為是歐洲第一本反對希特勒和法西斯主義的著作。這本書很快在意大利和德國被禁,馬拉巴特本人也被法西斯黨開除黨籍,並被判流放五年。

《政變術》是馬拉巴特的作品中第一本被譯成中文的,被譯為《變亂與革命技術》,在當時擁有一位重磅讀者——蔣介石。蔣介石在1934年5月25日的日記裡寫道:

“本日看《變亂與革命技術》,莫索利義(墨索里尼——意大利法西斯領袖)章完,甚嘆,莫氏深謀遠慮,策略步驟之良,組織之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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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政府多次逮捕關押馬拉巴特,有時候關在羅馬的監獄,有時被流放外地。他有一個好朋友叫加萊亞佐·齊亞諾,這人是墨索里尼的女婿,一直在為他說好話。於是 1938 年馬拉巴特被逮捕後,被流放到了風景如畫堪稱天堂的卡普里島。

在卡普里島,終日無所事事的馬拉巴特在當地石匠的幫助下造出了一座名垂世界建築史的“網紅別墅”:馬拉巴特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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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墅建成後,是各種社交活動青睞的場地。戈達爾的電影《蔑視》在這裡取景。那段大臺階後來還成為 2016 年戛納電影節的海報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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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這棟別墅,馬拉巴特描述說:

“我在海邊孤獨的峭壁上建造的一座憂鬱和簡陋的房子,一座幽靈般的房子,它是監獄的隱秘象徵。也許我永遠不想真的——即使身在其中也不想——從監獄中逃走。人活著,並不是要活在自由當中,而是要自由地活在一座監獄裡。”

意大利作家莫拉維亞對馬拉巴特的“被流放”各種“羨慕嫉妒恨”:

“(關押)是一個玩笑……馬拉巴特可以穿著游泳衣,手裡牽著他的灰狗,與他的朋友和女人在海灘上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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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戰爆發後,馬拉巴特以意大利《晚郵報》戰地記者的身份,奔波於歐洲東線和北線戰場,寫下了諸多戰地報道。後來,著名記者奧莉婭娜·法拉奇曾經表示自己的職業偶像就是馬拉巴特。

對馬拉巴特寫的戰地報道,米蘭·昆德拉在隨筆集《相遇》中寫道:

“(他)能自由地跑遍納粹佔領的歐洲,像個無人能識破的間諜。政治世界向他這個藝文沙龍耀眼的常客敞開大門,在《完蛋》裡頭,他報導他和一些大人物的對話;他在芬蘭蒸汽浴室裡遇到的赤身裸體的蓋世太保頭目希姆萊;還有克羅地亞的獨裁領袖;此外,穿插著他觀察一般人現實生活的社會新聞報導(在德國、烏克蘭、塞爾維亞、克羅地亞、波蘭、羅馬尼亞、芬蘭)。

“這些見證文字的性質獨特,令人驚訝,沒有任何歷史學者曾經如此仰仗他們在二次世界大戰中擁有的經驗,從來沒有人讓這些政客的話在他們的書裡如此長篇鋪陳。

“《完蛋》的舞臺上經常出現一些真實的歷史人物,這造成一種模糊曖昧的感覺:如何理解這些段落?當作一個以見證之誠實精確而自豪的記者所寫的報告?還是當作一個想以詩人的自由將自己對於這些歷史人物的觀點帶進來的作者的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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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蘭·昆德拉提到的《完蛋》,就是讓馬拉巴特名揚四海的兩部代表作之一,另一部是《皮》。

1941 年德國入侵蘇聯,東線戰場如火如荼。此時,馬拉巴特在一家烏克蘭的農舍裡開始寫小說《完蛋》。戰事不斷進行,他所寫下的報道文章經常讓意大利和德國的法西斯政府感到不滿。頻頻受到威脅迫害的馬拉巴特,將小說手稿縫在軍服夾層、皮襖的縫隙甚至藏在靴子底部,輾轉蘇聯、波蘭、芬蘭等地。期間手稿還曾被一分為三,由同事和友人幫忙帶回意大利。

1943 年墨索里尼政府倒臺,他攜帶最後一部分手稿回到意大利。

由於在擔任記者期間寫的報道觸怒了不少人,馬拉巴特一回到祖國就被關押。之後在各方斡旋下終於獲釋,並在卡普里島的家中完成了整部小說,於 1944 年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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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戰結束後,馬拉巴特立刻開始了另一部小說《皮》的創作,並於 1949 年出版。小說以二戰時期盟軍在西西里登陸,解放意大利為背景,記述了主人公作為盟軍聯絡官在那不勒斯的所見所聞。

“那不勒斯的‘瘟疫’是在一九四三年十月一日爆發的,正是盟軍部隊以解放者的身份開進這座不幸的城市的日子。一九四三年十月一日是那不勒斯歷史上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因為它標誌著意大利和歐洲開始擺脫憂慮和恥辱,擺脫奴役與戰爭的痛苦。正是在那一天,這場可怕的瘟疫爆發了,而且從這座城市逐漸蔓延到整個意大利和整個歐洲。”

在《皮》裡,戰爭還沒結束,但是結局已確定。炸彈依然掉落,但是這次掉落在另一個歐洲。昨天,人們不會問誰是劊子手,誰是被害者。現在,善與惡一下子蒙起了臉,人們對於新世界還認識不清,感到陌生,感到迷惑。說故事的人只確信一件事:他確定自己什麼都不確定。

蔣介石是他在中國的最早讀者,朝戰後他是第一個採訪毛澤東的西方記者

從 1950 年代開始,馬拉巴特的政治傾向開始轉向共產主義,並且加入了意大利共產黨。1956 年,他應邀先後訪問了蘇聯和中國。他是朝鮮戰爭之後,西方第一位採訪毛澤東的記者。

在北京,馬拉巴特出席了紀念魯迅逝世 20 週年的活動。據《人民日報》報道,他參觀完魯迅紀念館之後,“在紀念冊上寫道:‘參觀後我心中非常激動(混亂)。我對自己以前的工作感到不滿’。寫好之後又對陪同去的人申述他對魯迅的敬仰,認為魯迅一生是為人民而工作,每一篇作品都有深刻的意義。許多別的作家只求文字美,而內容毫無意義。自己過去雖寫了些較有意義的作品,但和魯迅的作品相比則差的遠。他又說,對魯迅愛護青年的精神也很感動。”

在之後訪問重慶期間,他突然病倒,被診斷為肺癌晚期,轉入北京協和醫院接受治療。經過中國醫護人員的全力救治,勉強啟程回國。

1957 年 7 月 19 日,馬拉巴特病逝於羅馬一家醫院。中國的《人民日報》對馬拉巴特的去世做了專門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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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要補充一段關於馬拉巴特別墅的八卦。作家留下過一份遺囑,要把卡普里島的網紅別墅送給中國作家協會,以表達他對中國人民的謝意。可惜的是,中意兩國直到 1970 年 11 月 6 日才正式建交,那時遺囑已經失效,沒能履行。直到今天,這份遺囑依然保存在他的故鄉普拉託市一家檔案館裡。

1983 年,意大利設立了庫爾齊奧·馬拉巴特國際文學獎,這個獎被稱為“意大利的諾貝爾文學獎”。獲得 1983 年首屆庫爾齊奧·馬拉巴特國際文學獎的作家,是《發條橙》的作者、英國作家安東尼·伯吉斯。作家索爾·貝婁、蘇珊·桑塔格、納丁·戈迪默、約翰·勒卡雷、朱利安·巴恩斯,以及近年來以《我的奮鬥》系列而為國內讀者所熟悉的挪威作家卡爾·奧韋·克瑙斯高等都曾獲得過這個獎項。(內容綜合自上海譯文出版社公眾號)來源:文匯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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