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以升:一代“橋魂”,一聲嘆息,只因家庭問題,有了解不開的結


在中學語文課本里,有一篇文章《中國石拱橋》,作者茅以升,他是中國現代橋樑的奠基人,主持建造了錢塘江大橋、武漢長江大橋、南京長江大橋等,也被譽為“一代橋魂”,”中國橋樑之父“,

茅以升:一代“橋魂”,一聲嘆息,只因家庭問題,有了解不開的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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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以升,1896年出生在江蘇鎮江,一書香世家。現在一說鎮江,總會想起遠近聞名的香醋,開個玩笑。

茅以升祖父茅謙,是清朝舉人,曾參加“公車上書”——即康有為發全國一千三百名舉人聯名向朝廷上書,主張拒和、遷都、變法。茅謙曾任河南省知縣,興學,辦報,也是開明人士。

茅以升,是茅謙長子茅乃登的二子。他出生時,正逢清政府喪權辱國割地賠款之時,於是茅謙為孫子取名“以升”,期冀國家“昇平”;取字“唐臣”,意為炎黃子孫。

茅以升,從小聰慧,三歲隨母識字。他的啟蒙老師,是柳詒徵。這位柳先生,一般人不太瞭解,得需二班的人明示。陳寅恪的好友吳宓,在《空軒詩話》中,將這位柳先生與梁啟超相比——

近以吾國學者人師,可與梁任公聯鏢並駕,而其治學方法亦相類似厥惟丹徒柳翼謀先生詒徵……

名師出高徒,在柳先生的薰陶下,茅以升喜歡上了文史,但他上的大學卻是唐山路礦學堂(以下簡稱”唐校“),一聽就是工科院校。

1916年,清華招考十名留美研究生,茅以升即是其中之一。茅以升來到康奈爾大學,成為胡適、趙元任的學弟。22歲的他,也是全校最年輕的研究生。他選擇了橋樑專業,也成為康奈爾大學專攻橋樑專業的第一批中國人。

茅以升在拿到碩士學位後,導師又介紹他在匹茲堡橋樑公司實習。在那裡,他不僅積累了實踐經驗,更體會到了美國人的實踐精神和務實作風。

1919年,茅以升發表的博士論文,廣愛好評,康奈爾大學授與他一枚“菲梯士“金質獎章。次年,他24歲,學成回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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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1914年,茅以升在唐校讀書時,奉父母之命,即與戴傳蕙結婚。

結婚時,茅以升送給戴傳惠一本書,沈復的《浮生六記》,真是別出心裁,好浪漫啊。當然,這也是希翼自己的婚姻,能像作者與芸娘一樣,相依相伴,幸福有加。

戴傳蕙,也是鎮江人,與茅以升同鄉,只是從小家住揚州。她的祖父戴祝堯,是一位耿直不苟流俗的“寒士”,文學和書法名重一時。戴傳蕙幼承家學,喜歡讀書寫字。很巧的是,她的三嬸,正是茅以升的姨媽。經這位三嬸牽線,兩人訂下婚約。

戴傳蕙氣質優雅,面容圓潤甜美,茅以升一見,就心生歡喜。

兩人恩愛有加,育有二子四女,共六個孩子。

戰亂歲月裡,從1929年到1949年的二十年間,她帶著兒女,跟隨丈夫,四海為家,搬動數次,從唐山、南京、北平、天津、杭州、桂林、貴州、重慶、又到上海。尤其1937年在桂林,帶著兒女逃難的她,遭遇日機轟炸,躲在城牆根下,差點丟掉性命……

這一路漂泊,兒女們的學習、教育,一家人的柴米油鹽、吃喝拉撒,統統由她一人操持。可以說,夫君忙事業,戴傳蕙就是他最得力的賢內助,為他解除一切後顧之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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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令戴傳蕙揪心的,還是夫君成為建造錢塘江大橋的總指揮後。

茅以升先是在高校當老師,後在1933年,辭去教席,開始建造錢塘江大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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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橋的過程,可以說險象環生。茅以升打破傳統的造橋法,採用”上下並進,一氣呵成“的辦法,為確保工期,要求基礎 、橋墩與鋼樑同時動工。俗話說,外人看熱鬧,內行看門道,用北大前校長周培源的話來說,在建橋過程中,他克服了八十多個難題……

而戴傳蕙,作為妻子,只想夫君安心教書,一家人平平安安,比什麼都好。可丈夫學以致用,為國家造橋,她只能接受。但她時時、日日、夜夜,為夫君的人身安全,牽腸掛肚,長期憂慮失眠,導致精神分裂。

人逢喜事精神爽,說來奇怪,錢塘江大橋通車的消息傳來,戴傳蕙的病,居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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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女茅於美,直言:母親的病,是與父親的命運緊緊相連的。是啊,兩人同心,其利斷金;心病還需心藥治,以丈夫的事業為重,這也是她為之能夠奉獻的一切。

1948年,民國政府中研院,評選出81名首屆院士,茅以升是其中之一。

可以說,這位橋樑之父,事業高歌,婚姻幸福,也是人生贏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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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世事變換,政權更迭。茅以升一家,留在大陸。1950年,全國掀起“忠誠老實”運動,要求每個人向組織坦白自己的歷史。

此時的茅以升,最大的心病,就是在1946年,經人介紹,在上海結識了21歲的權桂雲。一見之下,50歲的大叔,就被這位外表秀美、身材嬌小的女子,吸引住了。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蘇杭出美女,這位權姑娘,就是蘇州人。父親曾任警察局局長,後來因病很早去世;母親靠著幫人做針線,撫養五個女兒,日子艱難。

權姑娘,是家中的老四,雖然文化不高,但性格柔順,善解人意。儘管與大叔年齡,相差懸殊,甚至比茅以升的長子茅于越,還要小十歲。但兩人,還是同居了,並育有一女茅玉麟。

此時的戴傳蕙,正在南京,操持著一家老小的吃穿用度。她從來不曾想過,與她恩愛的夫君,會背叛她,與另一女子同居,並生有孩子。

當然,大叔茅以升,自然做到“家庭內外,兩不誤”,妻子兒女,全然不知;外室不爭不搶,不提過分要求。可謂,外面彩旗飄飄,家裡紅旗不倒。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這場“忠誠老實”運動,終於讓他的“資產階級生活”曝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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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以升與權桂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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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解放後,茅以升曾提出,讓權桂雲離開他。畢竟新社會,只允許一夫一妻。當時只有24歲的權桂雲,完全可以另嫁他人,再尋歸宿。但權桂雲,終是不肯離開這個脾氣好、會體貼人的大叔。

當茅以升對著妻子,和盤托出他與權桂雲一事時,此時的戴傳蕙,如若木雞,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曾經,她對著親朋好友,開著玩笑說:“茅以升,這個人,從來就是老實本份,根本不會花花腸子;做他妻子的最大好處,便是你永遠都不用擔心他會沾花惹草……”

話音猶在,卻被打臉,她無話可說,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眼前這個最親的枕邊人,也是傷她最深最狠的那個人,夫復何言?

妻子知道一切後,兒女自然也會知道,他們都對父親的行徑表示不滿。母親為操持整個家庭,付出了多少心力?而身為丈夫的你,所作所為,簡直難以言說;在親朋好友面前,你又如何挺直腰桿?太自私了吧,何曾考慮妻兒老小的臉面?此時的茅大師,如同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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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以升與幼女茅玉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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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的到來,令戴傳蕙簡直如坐針氈。茅以升被掛上“反動學術權威”和婚內出軌等各種黑牌子,進行批鬥。作為妻子的她,每天總要擔心,一早離家的夫君,晚上是否還能平安歸來?

日夜擔憂的生活,時刻激盪著戴傳蕙敏感的心靈。在1967年1月12日晚,紅衛兵抄鄰居一家。震耳的敲門聲,讓戴傳蕙深受驚嚇,脆弱的心臟,終究難抵腥風血雨的長夜,她離開了人世。

茅以升淚如雨下,對妻子有愧的他,寫下的輓聯——

一世操勞,半生憂悴,負卿曷極;滿門遺愛,萬里留芳,惠我何多。

為悼念妻子,茅以升把婚後妻子給自己的信,編集成冊,題簽為《蕙君遺墨》;並在七十歲時,又寫下十萬字的《蕙君年譜》,評價妻子“外寧內憂,似福多難”。

1974年,次子茅於潤的女兒出生,茅以升為小孫女取名“茅為蕙”,這個“蕙”,就是為紀念妻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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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過世一年後,茅以升決定將權桂雲與小女,接至家中同住。此時的兒女們,還在喪母的悲痛當中。而父親這個令人吃驚的決定,絲毫沒有顧及兒女的情感,也令他們心碎。反對聲中,父親固執己見,與嬌妻愛女的三口之家,倒是其樂融融。

實在為母親感到不平,相對而言,兒女們都對父親,有了怨言。

1972年,長子茅于越,回國探親。他是母親一手帶大的,感情深厚。母親故去,未能再看一眼。如今,他也不願再看見權桂雲及其女兒,於是住在賓館,拒絕回家。

年近八十的茅以升,只能去賓館看望自己想念已久的長子。但兒子內心,總是怨恨父親對母親在感情上的不忠,不願與其多言。

老爸茅以升,也是悔恨交加,恨不得將一切翻篇,重新再來。只是,覆水難收,為之已晚。他內心深知,他再也得不到長子一聲尊敬的稱呼了。

1975年,權桂雲也因抑鬱症身亡,年僅50歲,知天命的年紀。自始至終,她都沒有得到茅家子女的認可與理解。一切都有原則,一切都有底線,如果有來生,她是否後悔介入別人的婚姻?是否後悔奪走別人的夫君。當然,更大的責任在於男主。

茅以升:一代“橋魂”,一聲嘆息,只因家庭問題,有了解不開的結

晚年的茅以升,總結自己的一生,不勝感慨——

人生一征途耳,其長百年,我已走過十之七八。回首前塵,歷歷在目,崎嶇多於平坦,忽深谷,忽洪濤,幸賴橋樑以渡。橋名何歟?曰奮鬥。

茅老的一生,在事業上博聞強記,持之以恆;但終究在婚姻上,他有很大的過錯,讓妻子心痛,更讓兒女淚目。終究,他的家庭煩惱,影響到他的正常工作與生活,以致發出“滿腹經綸,一事無成”的慨嘆。

生命就是一系列選擇的過程,人生有舍才有得;每一個選擇的背後,都有價值與代價;而關鍵是要知道,如何去承受自己選擇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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