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芳華》原型,張藝謀和馮小剛離不開的女人:我一生都不怕衰老


她是《芳華》原型,張藝謀和馮小剛離不開的女人:我一生都不怕衰老

27年前,在美國,有一位熟悉9國語言、精通漢語的年輕外交官叫勞倫斯。


32歲那年,他愛上了一箇中國女孩。


可僅僅因為職業身份,這個中國女孩,就受到了來自FBI的反覆審查,甚至還要被用上測謊設備。

女孩倍感屈辱,勞倫斯對此也充滿了憤怒。最終,勞倫斯在事業和愛情之間,選擇了愛情。

這個讓優秀的外交官不顧一切的女孩,就是作家嚴歌苓。

勞倫斯對嚴歌苓一見鍾情,在他眼裡,嚴歌苓是個浪漫且獨立的女人,有著強大的人格魅力。


而嚴歌苓,則把這些魅力全部付諸於筆端,轉化為文字。

中國文學評論家說:嚴歌苓的小說零缺點。

這些年,嚴歌苓的作品一次又一次成為李安、張藝謀、馮小剛等導演改編的對象。


從《少女小漁》到《小姨多鶴》,從《金陵十三釵》,再到爆火的《芳華》,這些作品背後都有一個共同的名字,就是嚴歌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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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華》


李少紅和嚴歌苓相識,還是源於10年前拍《紅樓夢》的時候,當時嚴歌苓與楊瀾一起去探班。


李少紅問嚴歌苓:你之前都和男導演合作,咱們能不能也合作一次?


十年後,李少紅終於等到了嚴歌苓的新作《媽閣是座城》,並將這部作品搬上了熒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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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閣是座城》

到底是什麼,能夠讓一個外交官對嚴歌苓如此痴迷,又是什麼樣的作品,能夠被大導演們稱為最有魅力的故事?嚴歌苓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在和嚴歌苓聊天的過程中,我們發現嚴歌苓和很多人都不一樣,雖然已經年過60,可她對生活依然保持敏銳的觸角,並且,她也並不像我們以為的那樣“勵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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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樂

當我們問到:“用三個關鍵詞概括一下2019年,您會用哪三個詞?”嚴歌苓說:“我一般不用關鍵詞,每個詞對我來說都很關鍵。”

很奇特,也很難得的答案,因為很少有人能夠熱愛自己的每個瞬間。

嚴歌苓出生於書香門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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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是一位海歸博士,英國作家哈代《苔絲姑娘》的第一個漢譯者,父親蕭馬同樣也是知名作家,母親是話劇演員。


在這樣的家庭環境中長大,嚴歌苓對文學有著格外的情感。

她形容父親的書房“就像一個圖書館”,父親也從不管她,她願意讀什麼書,就讀什麼書。

而母親,每晚都會用話劇般的音調,給她講莎士比亞這樣的名著,她小小的腦袋裡,時刻都在建構一個又一個立體的故事。

這樣的成長環境,讓嚴歌苓總是能夠找到最舒服的狀態。

只是沒有人的一生是一帆風順的。嚴歌苓在年輕時也曾多次遭遇挫折,陷入過低谷。


她遭遇的第一個重大挫折,來自於青春期。

15歲的時候,在部隊做文藝兵的嚴歌苓,愛上了一位年長的軍官,和所有的少女一樣,嚴歌苓對於愛情充滿了浪漫的期待。


愛戀的過程中,她給軍官寫了一封又一封情書,這些情書,是愛的表白,同時也是她最初的文學創作。


但是,當時部隊不同意士兵談戀愛,這位軍官便把她的信如數上交給了上級。


在那個保守的年代,嚴歌苓不僅收到了批評和處分。


更讓她難以承受的是,她內心所有的情感,都被公之於眾,那些本來很正常的少女情愫,成為了眾人批評教育的罪責。

自尊被踐踏,隱私被披露,對於一個15歲的女孩來說,這一關是很難過的。


嚴歌苓在當時甚至還閃過自殺的念頭,這段經歷在很長時間內,也成為了嚴歌苓心中過不去的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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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很多人很難和過去的傷疤和解,但嚴歌苓不一樣。

寫作,讓嚴歌苓能夠站在另一個視角,審視發生在她身上所有的事情,最終,這些都成為她源源不斷的寫作靈感。

2017年,嚴歌苓把這段經歷變成了故事,馮小剛又把這個故事變成了電影。


《芳華》,是嚴歌苓第一次以自身經歷為藍本創作的作品。

後來,嚴歌苓在讀者見面會上說:

《芳華》裡的故事,是我的一段青春經歷,裡面的人物有我從小到大接觸的戰友們的影子。我們那個時候的愛情是被禁錮的,由於禁錮而產生的這種美真的非常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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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華》

這便是嚴歌苓,即使是挫折,她也會讓挫折在筆下開出生命的花,這樣的她,始終能帶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當61歲的嚴歌苓被問到:您做過對自己特別狠的事情是什麼?

她溫柔一笑,細聲細語地說:沒有啊,沒有特別狠的事情,沒有特別狠,就除了學英文的那段時間。


時光在她身上流淌得越來越慢,一種叫做安樂的暖流,全部鋪在她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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慾望

1979年,嚴歌苓主動請纓,趕赴對越自衛反擊戰,成為一名戰地記者。


在戰地後方,她每天都能看到血肉模糊的戰士被抬進抬出,一個個鮮活的人,一瞬間,就失去了手腳甚至生命。


這讓嚴歌苓內心受到了極大的衝擊,她的寫作天賦一下被開啟了。

自衛反擊戰回來後,嚴歌苓把幾次與死神擦肩而過的體驗,寫進了處女作《七個戰士和一個零》中。


這一年,她只有21歲,父親蕭馬看到女兒的作品後被嚇了一跳:“我從來不知道她有寫作才能,真沒想到是這樣的出手不凡!”

從這時開始,嚴歌苓開始在文壇嶄露頭角。

1983年,25歲的嚴歌苓從部隊退伍,這時,她已經寫出了幾部成功的作品,《天浴》和《少女小漁》都產生於這個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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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小漁》

風華正茂的年紀,影響力快速攀升,人生的十字路口,何去何從?


如果說,很多年輕人的慾望是賺錢是成功,那嚴歌苓的慾望就只有一個:寫作。


面對國內可見的未來,與國外未知的一切,她依然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去美國讀書,系統地學習寫作。

這裡面最大的攔路虎,便是英語。在出國之前,她的英語水平僅限於認識ABC,為了實現上美國學習寫作的心願,她選擇和英語死磕。

先是搬回來幾大本厚厚的新概念英語,那段時間,她無時無刻不在背。


家裡的牆上被貼滿了單詞,甚至她的手臂上都寫滿了單詞,一天睡四五個小時,就這樣,嚴歌苓生生把這幾本書啃下來了。


考託福時,以高出分數線20多分的成績,取得了全獎赴美學習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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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學英語的經歷,被很多人拿來做勵志的案例。


嚴歌苓也曾說:這段考試經歷告訴我,成功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勤奮。

但她也打心眼裡覺得,學英語很枯燥,那段時間是真的辛苦,但不學,就沒有辦法去美國學寫作。

她做一切事情的原動力,都是因為寫作的慾望。

1993年,在美國還沒有站穩腳跟的嚴歌苓,接到了李安的電話,當聽到李安說,要買她《少女小漁》改編權時,嚴歌苓很開心,因為這筆錢足夠她專心寫作兩年的生活費了。

不僅如此,為了寫出真實的故事,她每部作品都要親身去感受和體驗。

寫《小姨多鶴》時,因為不瞭解日本人真正的思想和生活狀態,她遲遲沒有動筆。


直到她自費去了3趟日本,親眼見到那些日本女人平時對於丈夫的順從和恭敬,小姨多鶴這個人物,才真實的出現在她腦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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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姨多鶴》

寫《媽閣是座城》時,為了瞭解賭場的各種技術性規則,她幾次去澳門鞏固印象和記憶,前後輸進去幾萬塊,但她都當交學費,因為寫賭徒一定要像賭徒,小說在真實性上才能成立。


寫《老師好美》時,她為了瞭解高中生的心理特點,乾脆每天都去北京一所中學體驗,和學生們聊天,觀察他們的行為方式,一去就是多半年。


她說自己沒有物質的慾望,所有的慾望都是創作熱情,當她能夠寫出一本好作品,滿足感就全部出來了。


魯豫曾經讓嚴歌苓概括一下什麼是成功,她只說了6個字:知足就是成功。


能寫作,她便是知足的。


她慾望極低,又極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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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銳

張藝謀說,嚴歌苓的每一部小說都是一部電影。因為她的文字具有很強的畫面感,可以“拿來就拍”。

對此,嚴歌苓這樣形容自己的寫作習慣:腦子裡要有一雙眼睛。

這“腦子裡的眼睛”,則離不開對生活敏銳的嗅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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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歌苓沒有見過自己的祖父,祖父在30多歲的時候,目睹時局動盪選擇痛苦自殺,祖父離開後,是家裡的女人忍辱負重地撐起了生活。


這樣的成長背景,讓嚴歌苓特別願意探究女性,她覺得女人在很多時候都是非常堅韌的,也必須堅韌。

十年浩劫期間,嚴歌苓曾經親眼目睹一名知名演員自殺:


“當時她已經失去知覺了,身體插滿管子,那個男醫生就可以把她暴露在那裡,讓大家都去看。


她是一個任人宰割的肉體,當時有一個電工,故意把菸頭掉上去。


那時候我才9歲,但當時我能感受到的是那個特殊年代對女性的踐踏和侮辱。”


這些經歷,讓嚴歌苓越來越深入地探究人性的複雜。


她曾說:我對人性感興趣,女人比男人更有寫頭,因為她們更無定數,更直覺,更性情化。

許多女性作家寫女人,習慣去傾注於愛情,似乎女人離了愛情便不能活。但嚴歌苓從來不這樣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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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小漁》裡的小漁為了拿到綠卡,在男友的安排下和一位意大利老頭假結婚。


但隨著她發覺自己早已成為男友的工具,她選擇毅然離開。

《第九個寡婦》王葡萄,雖是一個寡婦,卻從不畏懼流言,周旋在各色男人之間,最後迸發出敢於和時代作對的勇敢。

日本女性多鶴,在日本戰敗後成為東北一戶人家傳宗接代的工具,但多鶴隱忍而堅強,最終成為這個家庭的頂樑柱。

《金陵十三釵》中,這種女性的鬥爭更為激烈。13個剛烈的妓女,在面對日本人要抓走女學生時,毅然站出來替女學生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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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十三釵》

這些一個又一個飽受命運折磨,卻又溫柔有力的女性們,在嚴歌苓的筆下慢慢鮮活。


她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她們是邊緣的,弱勢的,可卻折射出複雜的現實和人性。

高曉松曾在《曉松奇談》中提到過嚴歌苓的作品:


“過去無論是灰姑娘、茶花女,或者杜十娘,幾乎所有的女性形象,最後都需要愛情來救贖,需要一個男性的世界來救贖。但她的作品,顛覆了千百年來的套路,女性終於站出來說,謝謝各位,我不需要你來救贖我。”


有人曾經問過嚴歌苓:為什麼你的筆下能不斷的塑造出那麼鮮活的人物?

嚴歌苓說:我見識過無數人的人生,我把他們的人生刻畫在我自己的書裡,如果你仔細觀察你會發現,我筆下的這些人物在生活中都是有原型的。

同時,她又不斷投射自己的情感和感悟,寫《扶桑》的時候,嚴歌苓剛離婚,所以關於愛情,她寫的有些幻滅:“扶桑選擇了婚姻,從此愛情不再能傷害她。”

寫《陸犯焉識》時,因為經歷了第二段美好的婚姻,生活開始穩定平和,她又寫道:“愛是一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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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來》

“當我描寫女性的時候,我其實是站在她們心裡的,我筆下的每一位女性,又都或多或少有我自己的影子。”

敏感而柔情,這就是嚴歌苓“腦子裡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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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地

嚴歌苓每天的時間安排非常有規律。


每天晚上九點睡覺,凌晨四點起床,心無旁騖地寫上四五個小時,下午精心打扮一番迎接老公歸來,再做上一頓豐盛的晚餐。


嚴歌苓享受這樣的狀態,在聊天中,談到自律。


她說:我是特別喜歡白天非常單調、非常孤寂的狀態,到了晚上有朋友來談天喝酒,熱鬧非常。有時間帶狗狗出去遠足,這就是我很喜歡的生活。

在被問到是否是一個對自己要求很高的人,她卻覺得並沒有,因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我的時間和精力,沒有觸及了哪個限度。我可以一口氣遊兩千米,但是我現在就遊一千米,在時間上和體力上讓自己富餘。”


原來,嚴歌苓並不是我們以為的那樣“勵志”,給生活留餘地,想必她一直以來的溫和感,大概因此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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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寫作,她從不會跟自己較勁,也不會允許任何一根弦崩的太緊。

和第一任丈夫李克威離婚時,嚴歌苓內心也受到過很大的打擊。可遇到勞倫斯後,她依然擁有重新愛的能力。

很多人喜歡用自律,來形容嚴歌苓幾十年筆耕不輟,可她總是說,那是一種使命感,我不寫會死。

被問到你怕老嗎?她笑了,還是那樣輕聲細語地說:我不害怕衰老,因為我有寫作,隨著多長一歲,我就多一些作品出來。

你似乎很難發現嚴歌苓的邊界在哪裡。在挫折面前,她有著很強的柔韌性,在熱愛的寫作面前,又有無限延展的能力。

今年,嚴歌苓已經61歲了,不久前,她出了一本以小動物為主角的新書《穗子的動物園》,這一次不寫人,而是寫生命。

嚴歌苓對這個世界的探索,又一次拓展了領域。

談起這些小動物,嚴歌苓更加柔軟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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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養過一條狗叫壯壯,壯壯身患重病,最後嚴歌苓選擇給它安樂死。因為接受不了壯壯的離去,嚴歌苓寫了很多小動物,就是不敢去寫壯壯的臨終。

她從來都是把動物當做朋友,嚴歌苓看得懂它們每一次喜怒哀樂,能夠體會它們強烈的尊嚴。


經歷了半輩子的思考,嚴歌苓活的越來越純粹。

採訪時,我們很好奇,這個似乎擁有無限能量的女人,會怎樣看待人生的意義?她有沒有一些時刻覺得,活著是既無奈但是又美好的事情?

嚴歌苓卻說:“從來都沒有什麼無奈,對我來說活著特別愉快,我能從各種各樣的地方找到樂趣。”

“讀一本好書都會覺得特別特別的開心;我願意做一個好的作家,能夠不斷的創作出好的作品;我願意做一個很好的讀者,永遠可以看不完的好書;

“我也願意做現在的妻子、主婦還有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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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同自己所有的角色,感恩每一次經歷,永遠活在當下。

看完她的人生,讀完她的作品,才發現,嚴歌苓能走到今天並不奇怪。

也只有這樣的嚴歌苓,才能成為嚴歌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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