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高考（32）

我的命運是通過學習改變的。高考，是我人生中第一個重大的轉折點。一轉眼，已經過去了十五年。十五年前的那些點點滴滴，還縈繞在我的腦海中，無法忘記。

在很多年裡，我們的學校都只有一座四層的教學樓，從初一到高三都在這座樓裡上課。後來換了新校長，除了升學率，創收也成了他的一項重要工作。所以，初中的規模擴大了很多，原來的教學樓不夠用了，就在旁邊蓋了一座二層小樓，粉刷成白色的，專供高三學生使用。被學生們戲稱為“白宮”。

高二的時候我選了文科。我的文綜成績很不錯，但是數學很差。幾次模擬考試中數學成績都很不理想，總分拉了不少。所以，為了提高數學成績，我把每天下午最後一節自習課都用來做數學題，整個高二都是這麼度過的，我的堅持和勤奮有了很好的回報。雖然和好學生相比還是有距離，但是已經達到了我預想的成績。

那個時候，不管是對一樓或者二樓的學生來說，壓力是同樣巨大的。雖然是國企的子弟學校，但是我們高中的教學質量並不是全區最好的，高二時很多學習比較好的學生都轉學到了更好的區一中。這對學校來說也是個巨大的打擊。剩下的學生中有很多都是附近農村的學生，大家都是懷抱著改變命運的希望讀書的。如果高考失敗，處境將非常艱難。

我父親的一個朋友，他的女兒比我早幾年高考，但是失敗了。因為讀書多，有些心高氣傲，不願意打工，介紹的農村對象也很不情願。好工作要求高，找合適的對象也很困難。變得不上不下，反倒不如初中畢業就打工的孩子讓家裡更省心。

城裡的孩子呢，不好好讀書，以前還可以讀技校當工人，成為國企職工。但是由於國企改制，就算進到工廠也是合同工。這與他們父母的期望差遠了。

那些復讀班的學生看得我觸目驚心。除了學習，每個人都無暇顧及其他。臉上的表情很麻木，似乎稍微放鬆喘息一下的功夫都沒有。

小白樓前面就是操場。讀中學時，週一到週五最後一節課基本上都是自由活動。我們每天都可以看到其他年級的孩子在操場上無憂無慮地瘋玩，但是從來沒有人出去。有的時候，三五好友會到操場上，圍著跑道走幾圈，這對我們來說就是很難得的一次放鬆了。

高考有幾分是填寫古詩詞，語文老師很早就把所有的名句給我們總結好了，結成了一本冊子。到快高考時，這本冊子已經被我翻壞了。背誦完語文，還有政治、歷史和地理等著我們呢。平時的考試題這個時候就派上用場了。所有做錯的題我都整理好，每天都看，一定不能在高考中丟分。多數時候，我們會幾個人一組，互相問對方問題，力求把知識牢牢記在腦子裡。

最後的日子裡雖然都是散養，卻感覺更緊張。隨著日子一天天到來，這種緊張感漸漸籠罩了全身。

高考前幾天我們已經不去學校了，老師希望我們能放鬆，在考試中不至於太緊張。高考前一天，也說不清是因為緊張還是別的什麼情緒，我很晚才睡著。到現在還記得那天晚上我一直看網球比賽直播，一直到12點才睡覺。接下來的兩天高考我已經感覺不到一絲緊張了。每次考試之後我都拒絕和任何人對答案，高考結束之後我飛快地回家，沒有和任何人討論題目。

這些都不是最難的部分，在成績快出來的時候，我總是打電話，查成績的話費很高，我們誰也不在乎了，等出來了我居然花了好幾百。

就這樣，毫無經驗的兩個人，根據報紙上往年的成績就把我人生中的第一個轉折點決定了。接下來就是漫長而焦慮的等待了。在等待的過程中，我的心情很暴躁。以前很溫和的我，經常因為小事和父親發脾氣，我們家都籠罩在不快的陰影裡。

志願下來之後，我並沒有去成第一志願，而是一所遠在哈爾濱的學校。我對這個結果並不滿意，但是決不打算復讀。整個高中對我來說都是灰色的，我怕極了那樣的環境和氛圍。如果再來一次的話，我覺得我可能會發瘋。母親也對別人說，高考之後的那種焦慮的心情，讓她很難接受。兩年之後弟弟還要參加高考，所以她絕不願意我復讀，再多經歷一次這樣的煎熬。而且我們都擔心復讀的結果也許還不如現在。那麼，老天爺給什麼我們就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