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疑人X的獻身—同是天涯淪落人,很遺憾這樣與你相遇

讀東野圭吾的推理小說,總是會將自己化身偵探,一頭扎進撲朔迷離的案情中去,和作者鬥智鬥勇,圍繞整個案件,希望可以找到兇手和作案方法,但往往會陷入作者設計的圈套中去。讀得多了以後,關注點就不僅限於案情了,人物背後的各種社會現狀也能夠引人深思。

幾年前,剛剛開始讀《嫌疑人X的獻身》,自然也是像往常一樣,一頭扎進了這樁撲朔迷離的案件中,讀到最後,為這一場奮不顧身的愛情故事唏噓不已。最近宅在家裡,閒來無事,也鬧起了書荒,想著重溫之前看過的一些書,第一時間便想起了這本書,再次細閱,也有了一些新的體會。

一、要麼隨波逐流,要麼雁默先烹。

四色原理在1976年已被人用計算機證明,石神卻堅持要用人工計算證明,因為他堅持認為“完美的定理必然有完美自然且簡潔的證明過程”。如果只是學生,擁有這種思想並沒有什麼不妥,但是既然已經成人,就必須面對成人世界應該有的挑戰。石神悲劇的起點便是對於數學的過分熱愛缺又沒有成就。


嫌疑人X的獻身—同是天涯淪落人,很遺憾這樣與你相遇

大學助教,本是一件非常好的工作,因看不慣勾心鬥角而辭職。後又迫於生存壓力,去高中任教。對於一個數學天才,石神一直缺少機會,哪怕只有一次機會,平步青雲易如反掌。但是,命運就是這樣,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常有驚世之才卻隱於鬧市之中無人問津。

大多數人都不是天才,但大多數人都有自己的夢想。或是高居廟堂、盡心為民,或是因寄所託、放浪形骸,又或是偏隱一方、淡問世事。然而現實中並沒有幾個人能夠得償所願,以一己之力向現實對抗的人,要麼雁默先烹,要麼隨波逐流,異軍突起的人,歷史上數都數的過來。石神沒有選擇隨波逐流,只能是雁默先烹。

二、你習以為常的,正是別人苦苦追尋的。

人總是渴望被別人認同,天才也不例外。經年累月的寂寞無言,其孤苦無依更是常人難以想象。“只擅長數學的自己,若在數學領域不能有所突破,自己便沒有了活下去的價值。”既然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那便用“三尺白綾”了結此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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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重水複、柳暗花明,命運的門鈴敲響,不期而遇的邂逅,靖子母女一聲再正常不過的打招呼,明眸流轉秋波,殊途同歸的數學與美感,此刻在石神心中,天人下凡也不過如此,靜如止水的內心早已激盪起了永遠也無法平息的漣漪。守護靖子母女,在這一瞬間成了石神活下去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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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下去的價值?或許我們不用思考這個問題,因為就算有人問到,大部分人也能不假思索的回來出來。想在某某領域有所建樹;想讓家人和自己過上好日子;想及時行樂、不虛此生等等。我們已經習慣了這些價值的存在,就像呼吸一樣自然,自然到我們不會去珍惜它。但是如果有一天把這些從我們的認識中全部剝離出去呢?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你習以為常的可能正是別人苦苦追尋的。

三、物質的自由,靈魂的囚禁。

靖子遭遇了不幸的婚姻,本以為的幸福竹籃打水,在動盪的生活之中只想求得一絲安穩,可是前夫偏偏糾纏不清,為了保護女兒,一時失手誤殺了前夫慎二。於是石神和靖子的故事也就這樣開始了。

本想自首的靖子因為石神的幫助,選擇了隱瞞;本以為只是利用數學天才的縝密邏輯巧妙的幫忙處理了屍體,卻不曾想石神為了守護母女二人的幸福竟可以奮不顧身,用流浪漢偷天換日。事情被湯川察覺,石神不惜將自己偽裝成第二個慎二,不惜背上殺人的罪名,為了靖子的幸福,不惜讓她嫁給別人,用五月天的一句歌詞來形容石神的內心再恰當不過,“只求命運帶你去一段全新的旅程,往幸福的天涯飛奔。別回頭就往前飛奔,請忘了我還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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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石神不知道,他犯了兩個錯誤。

第一,時間齒輪裡不存在沒有用的零件,個體生命不能以數學邏輯來證明他是否應該存在,社會中也不存在沒有用的人,即便是流浪漢,也應當有生存的權利。石神悲劇最根本的原因在於以能力衡量生命的輕重,揹負著血腥的幸福終有一天會因果循環。偷天換日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沒有結果。

第二,就算石神計劃成功了,靖子把他當成變態跟蹤狂,安心和工藤過上了穩定的日子,這件事情始終也是定時炸彈。一旦靖子發現,將會一輩子活在一個揮之不去的愧疚之中,將自己的靈魂囚禁在這無辜的生靈之中,又如何能真正幸福。

結局是悲慘的,也是幸福的。悲慘是因為兩人雙雙入獄;幸福是因為彼此在經歷半生流離之後,找到了彼此靈魂棲息的地方。


嫌疑人X的獻身—同是天涯淪落人,很遺憾這樣與你相遇


同是天涯淪落人,如果換一種方式相遇,本可在滾滾紅塵中相互取暖,卻不期在以這樣的方式真正相遇相知,石神在以別人的生命作為幸福墊腳石之時,就已經註定了結局。想讓靖子母女幸福,最好的方式或許就是讓她們自首,並告訴靖子,有人會一直在等她,會替她好好照顧女兒美里。就算出獄之時已垂垂老矣,時日無多,尚能相守片刻,也好過鋃鐺入獄,陰陽相隔。

石神如果能夠在大學助教時期忍得一時勾心鬥角,如果能在教學時體會教書育人的快感,如果能在快餐店勇敢的和靖子多說兩句話,靖子如果能夠堅持自首,二人結局或許不會如此。但人生沒有如果,已經完結的故事也不會改變。見賢思齊,見不賢而內自省,以局外人的身份欣賞別人故事之意義莫過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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