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如同一句讖語,昭示著“行為藝術之母”瑪麗娜·阿布拉莫維奇和概念藝術家烏雷之間十二年情侶關係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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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布拉莫維奇悼念烏雷
藝術上高度契合的靈魂註定了彼此成就,也註定了不可避免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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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3月2日,弗蘭克·烏維·萊西彭因淋巴癌併發症在斯洛文尼亞的盧布爾雅那市去世,享年76歲。他的作品始終具有顛覆性,提出問題,挑戰極限,但生命依舊是有限的。
烏雷於3月2日去世,享年76歲
烏雷在訪談中談到,“人們通過藝術來交流演繹、意義和愛……如果沒有固體食物你可以活40天,如果沒有水你可以活4天,如果沒有空氣你可以活4分鐘,但是沒有感想你就可以活4秒……這就是藝術如此重要的原因。”
烏雷接受訪問
1943年,烏雷出生於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德國索林根城的防空洞內。他的父親死於戰爭,母親也因為戰爭發瘋,這導致了他長期孤僻沉默的性格。
烏雷在15歲成為孤兒,隨後結婚生子,在21歲已取得兩份成功的工作機會。
年輕時的烏雷
上世紀60年代,烏雷放棄了一切,隻身前往荷蘭阿姆斯特丹,在那裡,他開始投身於攝影,成為寶麗來的一名顧問,並開始了藝術生涯。
《S'he》
1970年代初,遇到瑪麗娜·阿布拉莫維奇之前,烏雷已經是一名小有名氣的攝影師。
《白色面具》
1975年12月,烏雷在德國重要藝術雜誌《藝術論壇》上登了一整頁廣告來分析他將如何分14個步驟從柏林的新國家美術館偷一幅畫——浪漫主義畫家卡爾·施皮茨韋格的作品《可憐的詩人》。烏雷實施的這個行為藝術名為《挑釁,對藝術作品的非法接觸》。因為這項行為藝術,《可憐的詩人》一度被視為德國國寶。
《挑釁,對藝術作品的非法接觸》
同樣在1975年,29歲的阿布拉莫維奇和33歲的烏雷在荷蘭阿姆斯特丹機場相遇了。
當時的烏雷留著長髮,打扮成一半男人,一半女人的樣子,簡直令阿布拉莫維奇著迷。
打扮成一半男人一半女人的烏雷
她回憶起這位德國攝影師是“白手起家的男人”,過著自由的生活。烏雷也記起這位年輕的塞爾維亞表演藝術家“非常致命”,具有“巨大的巴爾幹風格的氣質和耐力”。
烏雷和阿布拉莫維奇
兩人迅速墜入愛河。當時阿布拉莫維奇尚身處於一段婚姻中,她飛快地離了婚,轉身與烏雷在一起。在愛得瘋狂的時期,這位“行為藝術之母”說過:“我愛他勝過愛自己。”
墜入愛河的兩人
阿布拉莫維奇和烏雷打扮成雙胞胎,自稱是“聯體生物”,對彼此有著全然的信任。
兩人常常打扮成一個模樣進行藝術創作
1980年,他們在都柏林的藝術展上表演了驚世駭俗的《潛在勢能》。
儘管整個過程只有短短4分06秒,兩個人面對面站立著並專心地注視著對方,阿布拉莫維奇持弓,烏雷的手裡緊拉著一支帶毒的箭,正對著阿布拉莫維奇的心臟。
《潛在勢能》
兩人在弓箭的兩側保持彼此平衡,箭崩得越緊,烏雷就能越輕鬆地用一根手指殺死阿布拉莫維奇,但阿布拉莫維奇同時也掌握著弓最重要的部分。同時,擴音器裡傳出兩人加速的心跳聲。
有評論家分析,這個作品暗示著,她在掌握這段關係的同時,也奉獻著自己的生命,體現著愛情中一個個體對另一個個體的毀滅性。
常常有觀眾在觀看這件作品時哭到不能自已,為什麼?親密關係不就是這樣充滿著不確定性,又脆弱複雜嗎?
這些也是兩人在相戀時的表演↓↓↓
《明亮/黑暗》
《時間中的關係》
《呼吸》
《AAA-AAA》
1981年到1987年這七年裡,他們進行了22場《夜海穿越》的表演。在這些表演中,兩人每天靜靜地坐在椅子上彼此對峙七個小時。他們試圖展示:儘管外表靜止不動,但內在意識仍不斷延續。
《夜海穿越》
雖然演出還在繼續,但兩人的感情已經出現裂痕。烏雷毫不避諱地出軌,阿布拉莫維奇嫉妒、痛苦,尋找一切蛛絲馬跡,無法離開。
這是他們瘋狂爭吵、相互折磨的日子,也是長城計劃慢慢醞釀的日子。
兩人在一起時開展的無目的地的旅遊
1988年,阿布拉莫維奇和烏雷來到中國,在長城上創作了關於分手的行為藝術,歷時三個月。這對聞名全球的藝術家愛侶在中國長城進行了一次精神之旅,以結束他們的愛情。
烏雷從嘉峪關出發,阿布拉莫維奇從山海關出發,一個朝西走,一個朝東走,每個人走2500公里,在山西的二郎山會合相遇,進行最後的道別。
《情人·長城》
阿布拉莫維奇形容這趟旅程為“一部完完全全私人的戲劇”。她在夢中構想了這次旅程,在這段充滿神秘主義、活力和吸引力的關係當中,這是她認為最為適當而浪漫的結局。
他們在長城相遇
他們需要某種特定的形式來作為結局。這極具戲劇性——在整個行走的過程中,烏雷使自己的中國女翻譯懷了孕。當他們相遇,擁抱,對著鏡頭大笑,然後,分別。“不管你做什麼,最終你都會非常地孤獨。”阿布拉莫維奇說。
他們擁抱告別
完成《長城行走》之後,他們都各自回到阿姆斯特丹,倆人住的地方竟只有幾條街之隔。阿布拉莫維奇不久就在住處的窗口遠遠看到過烏雷和他懷孕的中國妻子。
2010年,阿布拉莫維奇在紐約現代藝術館開啟了一場行為藝術表演《藝術家在場》。
這一分鐘給人所帶來的感動難以言喻
她花了716個小時坐在桌子一旁,不帶表情不帶動作,注視著每一個坐到對面的人。當雙目交對,彼此長久注視時,有的人會哭,有的人會沉思,有的人會傾訴,而她只是坐在那裡,一句話也不說,一個動作也沒有。
當時參與凝視的觀眾有許多都哭了
直到一個人走過來,那個人就是烏雷。烏雷眼眶泛紅,深呼吸,搖頭又微笑,阿布伸出了雙手,他們緊緊握在了一起,相顧無言。
“假若他日相逢,我將何以賀你?”最後,烏雷離開,留下淚流滿面的阿布拉莫維奇。觀眾希望他們重歸於好,但這只是一廂情願。
當我們對視彼此,卻保持距離;當我們各有所愛,擁抱就是最好的分手方式。
此後的兩人並沒有複合
五年後的2015年末,傳來這對曾經的靈魂伴侶因為金錢對簿公堂的消息,烏雷起訴阿布拉莫維奇未根據過去的約定支付作品的版權費。
一年後,荷蘭法庭支持烏雷,依據早年二人簽訂的契約,烏雷獲得20%的合作作品版權費25萬歐元,法院還要求阿布拉莫維奇要在1976年到1980年間二人合作的作品中註明“Ulay/Abramović”,以及在1981年至1988年間的作品中標明“Abramović/Ulay”。
烏雷手持阿布拉莫維奇的作品冊
阿布拉莫維奇的創作生命被遇見烏雷這件事分成了幾個階段,烏雷也同樣如此。
在生命的最後幾年,他們似乎重新達到了和解,但是他們需要和解嗎?
烏雷和阿布拉莫維奇
新演藝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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