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中為什麼會有窮姑娘邢岫煙這個人物?

君箋雅侃紅樓


《紅樓夢》和《金瓶梅》同期而略晚,都是以寫家庭生活為主,都是中國文學史上的開創,都有極高的藝術成就。兩部作品最大的區別,就是一寫貴族,一寫市井。但二者又不能截然分別,《紅樓夢》中除了劉姥姥這個俗到了家的農村老太太,還寫了一個貧寒的女子邢岫煙。

岫煙的貧窮,是精神物質兩方面的。從物質上來說,邢家雖然窮,雖然進京是指望邢夫人“治房舍,幫盤纏”,但還是與劉姥姥家過年買不起年貨不可同日而語。至少岫煙還有自己的丫頭篆兒。雖然這不是一個突出的人物,連名字也遇到了重名——怡紅院有個小丫頭也叫篆兒。

岫煙真正的窮,是精神上的。不,她的心靈並不枯涸,她的精神並不貧乏,她的氣質並不寒酸。但是她缺乏別人的關係。父母是“是酒糟透之人,於女兒分中平常”,來投靠姑姑,邢夫人卻是“臉面之情,亦非真心疼愛”,住在表姐迎春屋子裡,迎春“是個有氣的死人,連他自己尚未照管齊全,如何能照管到他身上?”

岫煙又不像探春勇於爭取。賈母責怪王夫人,她本來已經出來了,又回來陪笑辯解,雖然賈母、王夫人誰都沒回答她一句,但在心中必然大大加分,所以才有後來指定探春管家。而岫煙是“或有虧乏,無人照管,他又不與人張口”,寧可自己困頓,也不向人求助。

岫煙和迎春不同。也不是沒有幫過迎春,比如繡橘替她討要攢絲累金鳳,探春叫了管家的平兒來解決。迎春呢,說了一大篇話,概括起來是:這件事誰也解決不了,包括你們在內;你們所謂的解決方法,不過是替我拆東牆補西牆罷了。有過這麼一回,任誰也難免灰心,下次再也不想幫助她了。而岫煙的,即使拒絕別人的幫助,也是“心領璧還”,讓被拒絕的不會難堪,反而更生疼愛之心。

岫煙雖然不如寶琴搶眼,但無疑也非常優秀,而且是紅樓眾女兒中唯一一個窮人。作者寫她,除了勾畫更豐富的圖景,恐怕還有深層的、情節安排方面的考慮。

四大家族的衰敗,是無可挽回的。但衰敗並非一敗塗地。即使是一敗塗地,也不是像方孝儒被滅十族,再找不到一個活著的親戚。除了家族中的重要人物、關鍵人物被殺被關押,還有許多支系活著,只是大家族的風光不在,眾子弟“流散”四方,不再形成統一有效的整體。

以賈家為例,當初風光的時候,除了寧榮二府,還有多少人靠他們生活。賈薔、賈芸、賈芹、賈璜(這個人沒出場,出場的是金榮的姑母璜大奶奶),等等等等。寧榮二府被抄,這些人也未必就會餓死,只不過各人找各人的生活,不再聚族而居了。

四大家族也是如此。“最有權勢、極富極貴”的時候,自然“連絡有親,一損皆損,一榮俱榮,扶持遮飾,皆有照應”,敗落下來,就要“三春去後諸芳盡,各自須尋各自門”了。

各自尋各自門,說來簡單,其實也不是容易的。比如黛玉,就像晴雯一樣,在富貴的大觀園裡堅持著自己的信念,一旦離開大觀園,到門懸“草簾”的“蘆蓆土炕”上,連三五天也過不下去。

所以破敗之後,四大家族需要一個(或幾個)能耐得住貧寒、在貧寒中支撐門戶、縱然“流散”也還能落落大方對待生活的人。而邢岫煙,正是應運而生。

薛姨媽看中岫煙求娶,不是有兒子想選媳婦,而是有了合適的媳婦人選,才回頭考慮能配得上她的子侄。這句寫得很耐人尋味:

薛姨媽看見邢岫煙生得端雅穩重,且家道貧寒,是個釵荊裙布的女兒,但欲說與薛蟠為妻。因薛蟠素昔行止浮奢,又恐怕糟蹋人家女兒。正在躇躊之際,忽想起薛蝌未娶,看他二人恰是一對天生地設的夫妻……

看著人家女兒好,想娶來當兒媳,這是很平常的;兒子不好配不上,放棄了就行了,又急急地、千方百計地說給薛蝌。為什麼非要把岫煙弄到自己家來?

大觀園裡好女孩多得是。除了湘黛、三春門第門高貴,還有李紋、李綺一干人,薛姨媽看中岫煙哪一點?或者說岫煙有哪一點特別突出的,吸引了薛姨媽?

答應就在上面這段引文中。“端雅穩重”是泛筆,放在誰身上也行,關鍵是“家道貧寒”,家裡窮;“釵荊裙布”,不僅窮,而且耐得住窮,在窮困的環境裡也沒有舉止張皇、行動失措。

按說薛家富裕,為什麼偏要娶一個能耐貧寒的女兒呢?顯然是薛姨媽對家境的衰敗已有預感。本來麼,自薛父去世之後,“各省中所有的買賣承局、總管、夥計人等,見薛蟠年輕不諳世事,便趁時拐騙起來,京都中幾處生意,漸亦消耗”。薛蟠進京之後,只管著揮霍惹事,於生意也未見得有多大幫助。好容易出門做一套買賣(還是捱了打為躲羞),薛姨媽已經算好了,最多能掙幾百兩銀子,入不敷出。從事後來看,薛蟠這次出門,差點被人打劫,遇到柳湘蓮救回,卻又答應下幫忙尋“宅子”、“親事”,雖說是報答救命之恩,但這開銷恐怕不是幾百兩銀子能下來的。所以還是賠本生意。

有薛蟠這麼個兒子,家道只會越來越差。寶釵倒是能幹,也只能理內事,不可能親自過問買賣,況且年紀漸大,終究是要嫁出去的。薛蝌進京,恐怕就是薛姨媽叫來,幫助(取代)薛蟠管理生意的。娶一個能守窮、能耐窮的兒媳婦(侄媳婦),是未雨綢繆的長遠打算。

放到薛家,有薛姨媽定娶邢岫煙的神來之筆。放到四大家族,岫煙又可推而廣之、以一代全。這個人物的設置,正是為八十回之後“子孫流散”、守窮支撐埋下伏筆。


棲鴻看紅樓


紅樓夢有非常多的對比描寫,比方說借一人隱喻另一人以及借一件事隱喻另一件事。很多人物都作為對比描寫出現,比方邢岫煙就更多肩負著對比作用,曹雪芹塑造這個閒雲野鶴一般的窮姑娘,令讀者領會到豪門女子以外的不同人生。


邢岫煙出身非常普通,是邢夫人侄女兒。邢家曾經富貴過,早已是昨日黃花。父親邢忠出身有點奇怪,後面出場的邢大舅根本沒提他有這麼個哥哥,而邢大舅年紀不大,也不是邢岫煙的父親。這就為邢岫煙的出身蒙上了一層神秘色彩。這裡不展開。

邢岫煙家貧,從小隨父母租賃房屋生活。這令她有機會接觸到妙玉,並因此獲得妙玉教授知識,算妙玉的學生。她近朱者赤,習得一副閒雲野鶴般的恬淡性格。窮姑娘邢岫煙住進大觀園,在一眾豪門女子中,想不寒酸都難。平兒看見後覺得不像,將王熙鳳多的冬衣拿出送給她:

平兒笑道:你拿這猩猩氈的。把這件順手拿將出來,叫人給邢大姑娘送去。昨兒那麼大雪,人人都是有的,不是猩猩氈就是羽緞的,十來件大紅衣裳,映著大雪好不齊整。就只她穿著那件舊氈斗篷,越發顯得拱肩縮背,好不可憐見的。如今把這件給她罷。

邢岫煙在大雪天,一水的大紅衣服中,穿了一件舊斗篷,想不扎眼不可能。難在她能夠坦然面對。其實不坦然也沒辦法,人窮志不短不過是奮鬥的話,真正的現實不低頭不可能。不過,曹雪芹有意寫這樣的邢岫煙才是高明之處。



第一,邢岫煙出身貧寒則經得起貧窮。四大家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賈家抄家後樹倒猢猻散。薛家情況稍好也有限。那時候,這一群穿大紅猩猩氈的女子們每個人的結局沒有最慘,只有更慘。而邢岫煙嫁給薛蝌後,最不受家敗影響,最能安貧樂道淡然處之。

第二,邢岫煙在大雪中淡然處之。大雪代表薛家。劉姥姥講述雪下抽柴故事,故事中的抽柴女子隱喻薛寶釵。邢岫煙與薛寶釵一靜一動,薛寶釵的動其實不如邢岫煙靜令人印象深刻。寶釵的動導致"悔教夫婿覓封侯",賈寶玉因此離家出走。而邢岫煙的靜,正是“看來豈是尋常色,濃淡由他冰雪中”,一切泰然處之。

第三,邢岫煙的身份嫁給薛蝌算高攀了。薛寶釵來到榮國府圖謀金玉良姻身份上也是高攀。她們都屬於家庭陷入困境,憑藉自身嫁入豪門藉以改變自家命運。邢岫煙對此也有豪氣“衝寒先已笑東風”,與薛寶釵的“好風憑藉力,送我上青雲”類似。二人都肩負家庭重擔,憑藉一己之力挽救家族於既倒。終究人力有時窮。

邢岫煙這個窮姑娘進入大觀園,成為群芳一員,曹雪芹對她帶著欣賞。薛姨媽看中邢岫煙向邢夫人求親,本意是想更進一步攀附賈家,加強與賈家聯繫。邢岫煙對此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一派淡然處之的樣子,在大觀園眾人中醒目。大觀園離散後,她的結局未必多幸運,卻一定更能夠接受貧窮,守得住貧寒。她的人生與所有群芳的悲劇都不一樣。也更幸福。皆因她的幸福來自從容和所求不多。所謂知足常樂。

歡迎關注:君箋雅侃紅樓,每天為您帶來更多紅樓故事!

本文資料重點引自: 【脂硯齋重評石頭記】80回本 ;【石頭記】周汝昌校訂批點本80回本 ;【紅樓夢】通行本120回本 ;【清·孫溫繪全本《紅樓夢》】


君箋雅侃紅樓


紅樓夢中,邢岫煙是最窮的主子姑娘,雪天連禦寒的棉襖都沒有,姑媽邢夫人在賈府是一個尷尬人,在常人眼中,她並非絕色,也無出眾的才情,一路同來投親的姑娘中,最初她是幾乎被忽略的那個,但漸漸地,她被諸釵欣賞、喜愛,也成了讀者心中最需回甘的那盞清茶,溫潤了歲月,也驚豔了時光。

雲無心以出岫,鳥倦飛而知還,小隱隱於野,大隱隱於市。而邢岫煙,從鄉野間在蟠香寺租房寄居的小女孩,到投親來到京城,住進國公府的寒門小姐,為人處事,超然如閒雲野鶴,全出於本心,卻與紅樓諸人契合,甚至很難讓讀者挑出缺點。

她是紅樓夢中的“高級窮人”,是曹公刻畫大觀園諸人的點睛之筆,與色藝雙絕、見多識廣的寶琴遙相呼應,是薄命司正冊諸釵非同尋常的“陪客”,是朱門、深巷皆可為家的世間隱者。

岫煙家裡無房無地,比劉姥姥家更窮,小時候租房子在蟠香寺住了十年。她的父母不過酒糟之人,應該與金寡婦、尤老孃的心性、為人類似,在家可能比襲人小時候還累,她卻有甄士隱的恬淡,劉姥姥、芸二爺的感恩之心,秦業的傲骨。

最終,她比其他人都走得遠,融入了大觀園千金小姐們的圈子,為何上天如此眷顧她呢?且待我一一道來。


一、看來豈是尋常色,濃淡由他冰雪中

岫煙幼時遇到的第一位千金小姐,是妙玉。妙玉十七歲隨師父進京,十八歲進櫳翠庵,之前在蟠香寺修行,與岫煙做過十年的鄰居,出家時應該最多八歲。

如果妙玉最初出家的地方不是蟠香寺,她出家時年齡就更小。那時的妙玉,如幼時的黛玉,有書香門第的尊貴身份,雙親疼愛,身邊丫鬟、僕婦成群,衣食無憂。

有家族做後盾,即使蟠香寺如饅頭痷一般烏煙瘴氣,妙玉也不會受到什麼委屈。而岫煙一家在她隔壁賃房而居,出身大家、自幼極通文墨的妙玉,應該也明白佛門並非遺世獨立的清修之地,也許她曾親眼看到年齡與自己相仿的岫煙整天不僅要辛苦勞作,還受到佛門中人拜高踩低的“特別對待”。

而小小年紀的岫煙,骨子裡有著與她一樣的倔強、高潔,如一塊璞玉,妙玉覺得此女可教,便教她讀書寫字,可能也教過她作詩,如黛玉教香菱。有時,相遇的時間節點非常重要,太早或太晚都不行。若岫煙如英蓮或尤二姐出場時一樣的年紀,她與妙玉也只能錯過。

岫煙家寒素,租房子的蟠香寺應該在鄉野,而非繁華的鬧市,世人都說妙玉孤僻不討喜,而那荒郊中的蟠香寺,幼時妙玉養病、修行在此,十年如一日,盡心盡力無償教岫煙也在此。

未入佛門,已有慈悲之根,嫌棄劉姥姥髒,遠離大觀園眾人,不過是過於自尊自傲所致。氣質如蘭的妙玉,與岫煙亦師亦友,也多了幾分親近、隨和。原來,妙玉只是以冷漠、疏離為鎧甲,保護著自己的真性情而已。

妙玉孜孜不倦地教,岫煙學而不厭、有選擇性的吸收,這一切,終究成了她以後鳳凰涅槃的底氣。

曹公贈給寶釵的是“時”字,守分從時的寶釵,幫家裡理事多年,早有了把握細節的眼力,初見岫煙時,主子、丫鬟們不是把她排在前來投親的姑娘們之末,就是對她幾乎忽略,只有寶釵“自那日見他起,想他家業貧寒;二則別人的父母皆是年高有德之人,獨他的父母偏是酒糟透了的人,於女兒分上平常;邢夫人也不過是臉面之情,亦非真心疼愛;且岫煙為人雅重,迎春是個有氣的死人,連她自己尚未照管齊全,如何能管到她身上,凡閨閣中家常一應需用之物,或有虧乏,無人照管,她又不與人張口。寶釵倒暗中每相體貼接濟,也不敢叫邢夫人知道,恐多心閒話之故耳。”

出身於皇商世家、留心針黹家計的寶釵,曲意承順於賈府,比眾姐妹更懂利益的權衡。邢王二夫人的微妙關係,邢夫人在賈府不得臉的處境,賈府上下都心知肚明。而她是王夫人的姨侄女,她沒必要討好邢夫人,更沒必要刻意討好岫煙而讓王夫人鬧心。而她初見岫煙,就對其青睞有加,後來更是暗中接濟,除了寶釵骨子裡的善良,也許源於一種惺惺相惜。

眾姐妹中,只有她倆自幼就被迫早熟,要打理家事,為家裡操勞。寶釵有母親、哥哥,操心了還有人疼愛,而岫煙,即使操碎了心,也不過自生自滅。寶釵對岫煙的“反常”,就如她的撲蝶,是圓滑世故表象下的另一面,寶姐姐不是女夫子,是善良、柔軟、有識人之智的閨閣女孩兒。

而其他姊妹,也並非俗豔,只是她們缺乏寶姐姐在商場中歷練後的火眼金睛。岫煙在園中住了一段時間後,眾姊妹才接納了這個出身寒門的姑娘。探春送碧玉佩,黛玉感嘆與岫煙彼此是“同類”,而岫煙經常去瀟湘館與眾人敘話,那場景,連寶玉都忍不住贊“好一幅冬閨集豔圖”。

最有意思的是湘雲,一聽說迎春的丫頭、婆子逼得岫煙當了棉襖請她們喝酒吃點心,就要跑出去打抱不平。當寶玉、寶琴過生日拜壽時,只有湘雲拉著岫煙、寶琴說:“你們該對拜一天才是”。

豪爽、調皮的雲妹妹,襁褓中就失去了父母,雖無黛玉的敏感,卻有黛玉的細心,竟暗暗記住了岫煙的生日,又玩鬧著說了出來,不至於使岫煙難堪,又讓她不受委屈,跟著大家過了個生日。

雲妹妹有賈母疼愛,寶姐姐、二哥哥關心,林姐姐包容,一直任由自己活潑、豪邁的天性在賈府內宅自由生長,可她並非只會淘氣,她還會張羅螃蟹宴時照顧到上上下下大部分人,還會關心時刻低調的岫煙。

哪怕在閨閣中可為良友的寶玉,沁芳亭邊一席話後,才意識到自己之前小瞧了岫煙這個窮親戚。面對賈府的“鳳凰”寶玉,岫煙依舊談笑自若。講著自己的家境,如同說著別人家一樣雲淡風輕。

有妙玉這樣的貧賤之交,感激卻不借此炫耀、驕橫,不理解妙玉的怪誕,但重逢後情誼依舊,更勝當日。妙玉青目如昔,岫煙念舊感恩,雙方互相靠近,這份情誼才能繼續。而本要找黛玉幫忙的寶玉,竟因偶遇岫煙解決了難題。


之前寶玉欣賞、憐惜、喜愛的女子,大多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而後來寶玉也憐惜岫煙“過幾年也烏髮如銀,紅顏似縞”了。

王熙鳳本以為岫煙為人與邢夫人及她的父母一樣,安排住處時把她送到了迎春處。鳳姐兒冷眼觀察岫煙的心性,竟是極溫厚可疼的人。鳳姐兒是個脂粉英雄,心機極深,十個男人都比不過她,斂財時也心狠手辣,不信因果報應。平時對眾姊妹好,更多是為了討好賈母、王夫人。

她瞧不起婆婆邢夫人,卻憐惜岫煙家貧命苦,比別的姊妹多疼她些。在眾姊妹面前,她儼然慈嫂,對岫煙,她是真的慈嫂,若賈環為人也像岫煙,鳳姐兒也不會想把他這個“小凍貓子”攆出去。

鳳姐兒缺乏賈母惜老憐貧的博愛,卻真心敬服有見識、給女兒取名的劉姥姥,也善待知好歹的岫煙。鳳姐兒的善意總帶著鋒芒、自保,如果性格、才能配不上她的善意,也不懂得珍惜,她根本都不會將善意分出一點點。

迎春是岫煙的表姐,從血緣關係上講,她是最應該照應岫煙的那個人,可她連保護自己的能力都沒有,自己的丫鬟、僕婦欺負自己她都沒事人一般。懦弱到這樣的地步,嫁給無情獸孫紹祖,註定只能受盡折磨而死,別無出路。

惜春性子冷漠,素習與寶釵、黛玉、湘雲也不是很合得來,岫煙與她也幾乎沒有交集。這位自幼寄養在榮府的寧府小姐,早早看破了世情,冷心冷面,只求保住自己,最終逃入佛門,青燈古佛了卻一生。

李紈年輕守寡,如死灰槁木一般,從不過問別人的事,岫煙來了,她也無關懷之語。李紈在賈府中收入明明最高,起詩社偏偏帶著眾姐妹找鳳姐兒要錢。賈府抄家後,她不救巧姐,不問諸釵的興衰,也是情理中的事。

岫煙初來時,只有晴雯把她排在“一把子四根水蔥之首”。晴雯敢抱怨寶釵、懟黛玉、跟寶玉吵架,根本不屑於奉承任何一位主子。只有幼時被賣、歷經轉輾漂泊之苦的晴雯,才能一瞧就覺察到岫煙舊衣簡裝後脫俗的氣質。口角鋒芒、眾人誹謗的晴雯,年少的明淨、純粹一直都沒丟。

極聰明、極清俊的上等女孩兒平兒,丟了蝦鬚鐲首先只懷疑“邢姑娘的丫頭,本來又窮,只怕小孩子家沒見過,拿起來是有的”,岫煙縱然融入了大觀園,窮的“原罪”始終無法免掉。事實是,偷鐲子的是怡紅院的墜兒。

賈府的“鳳凰”寶玉,管理、影響下人的能力還不如一個貧家之女岫煙。平兒也沒到處張揚自己的猜想,更沒因此羞辱岫煙,而是暗暗等老嬤嬤的訪查結果,期間還提議鳳姐給岫煙送一件羽紗的棉襖去,說“昨兒那麼大雪,人人都穿著不是猩猩氈、就是羽緞的,十來件大紅衣裳,映著大雪,好不齊整。只有他穿著那幾件舊衣裳,越發顯的拱肩縮背,好不可憐見的,如今把這件給他罷。”。換了其他人,可能早就嚷開了讓大房沒臉,才不體恤岫煙冷不冷。

平兒不僅管家幹練、俏麗,也最體諒他人的艱辛,在“賈璉之俗,鳳姐之威”中艱難生存的她,沒有黑化,反而暗中照顧尤二姐、岫煙,還悄悄給劉姥姥送絨線、包頭,自己也不拿大。不知道的人,都把她當奶奶太太看,容貌、才能、品行連首席大丫鬟鴛鴦、內定姨娘襲人都甘拜下風,好一個“俏平兒”。

相對於平兒,迎春的丫頭、媳婦完全是另一副嘴臉。也許在她們看來,岫煙根本不配她們伺候。岫煙住在紫菱洲,卻不敢使喚她們。她們整天諷刺,逼得岫煙當了棉襖請她們喝酒吃點心。她們是典型的“一個富貴心,兩隻體面眼”,是賈府豪門惡奴的代表。

也許岫煙從沒想到,自己進大觀園會照出惟妙惟肖的眾生之像,而她在融入大觀園眾人時,始終保持著完整的自我。她和寶琴,就像大觀園的雙子星,不僅讓寶玉,也讓各位看官都明白,除了公侯、書香門第的千金,其他階層,竟有另類的主子姑娘。


二、牡丹雖有真國色,寒梅枝頭獨自開

商人處於封建社會的最末端,即使寶琴家如堂姐寶釵家一樣是皇商,她的出身也不如孃家是小官宦人家的尤氏,不過比失去自由身的奴才們出身強一點而已。而她的父親懂得有情調的享受生活,反正全國各地都有生意,便帶著家眷各省遊歷。

寶琴家事有父親、哥哥打理,不缺錢,不缺愛,一直被“富養”著,家裡其樂融融,自己備受寵愛,讀萬卷書,行萬里路,與萬人交流。

得天獨厚、閱歷豐富的寶琴一出場就被驚為天人,受到眾人喜愛。一見面賈母就逼著王夫人認寶琴作乾女兒,寶玉認為寶琴是絕色中的絕色,探春也說所有人都比不上她,一向心直口快的湘雲也說鳧靨裘只配寶琴穿,別人穿了不配,真性情的林妹妹趕著寶琴叫“妹妹”,並不提名道姓,直似親姊妹一般。

寶琴有比眾姊妹更高的顏值,有黛玉的才情,湘雲的豁達可愛,寶釵的圓滑,是大觀園光芒四射的明珠,是一杯讓人一見即醉的好酒。

而岫煙小時候全家在蟠香寺租房子,後來全家數次投親漂泊多處,最後才到賈府投奔邢夫人。邢夫人孃家極可能是小官宦人家。而岫煙家裡無房無地,自己也並無父母疼愛,除了妙玉教的書、字、學識,真的是一無所有,寄人籬下的辛酸,黛玉尚在父母懷中,岫煙便已嚐遍。

初見時看似平平的岫煙,甚至因為父母、姑媽的不堪,讓人有些看不上眼。可她不抱怨,不傷感,不自暴自棄、甚至從不刻意討好誰,只是始終坦然的做著自己。迎春沒照管過她,哪怕與寶釵交心,她也只說“二姐姐是個老實人”,並未抱怨迎春分毫。

迎春比較喜歡一個人待著,遇到聯詩或其他重大活動能躲就躲,也不大和眾姊妹走動,岫煙雖和迎春住一塊,卻經常去櫳翠庵、瀟湘館,與合得來的人話家常,並不因迎春的性子就把自己也邊緣化。

當了棉襖、生日被遺忘,甚至自己的丫鬟被懷疑偷了東西,她都不動聲色。她始終有自知之明,哪怕自己進了大觀園,眾人接納了自己,自己與他人終究是不同的。能自己解決的事情絕不麻煩他人,沒有妙玉的“傲氣”,卻有著妙玉的“傲骨”,剩下的,不過是不傷過去,不畏將來,不忘初心,從心所欲而不越矩。

她沒有鳳姐兒、寶釵的才幹,卻有比她們更大的親和力。她的丫鬟篆兒,潔身自好,並沒偷蝦鬚鐲,在寶玉生日時,也與一大群丫鬟咭咭呱呱說笑著一起去拜壽,並非不合群,真是有其主必有其僕。

岫煙,最終氤氳成紅樓中一盞最可回甘的明前茶,她沒有妙玉的孤僻、黛玉的刻薄、寶釵的城府、迎春的軟弱、湘雲的調皮,和她相處很舒服,彼此做自己即可。儒家的高雅、規矩,道家的清心、自在,佛家的淡然、通透,在她身上渾然一體,她從不強求他人改變,卻不知不覺中影響著身邊的人。

寶琴岫煙,一個富養如園中姣花,一個搖曳成長如大漠中的沙棗花芽,最終殊途同歸,同為薄命司副冊上的人物,逃都逃不掉,此為“千紅一哭,萬豔同悲”。


三、初心本色長相隨,繁華平凡皆自如

與寶琴一樣,岫煙只是賈府由盛轉衰最後家破人散的見證者。岫煙進賈府,意外訂了親,紅樓未完,她最後是否嫁入薛家已無從知曉。

與寶琴嫁梅家、元春入宮相比,她成婚時薛家已敗,她的婚姻並不算高攀或逆襲。從世俗的眼光看,她的學識、氣質,並沒助她鹹魚翻身,反而她若嫁進了薛家,婚後還要資助、藏匿一大群“欽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的繁華,不過是談笑間的陳年一夢。

正是這一夢,她不再希冀豪門的富貴生活,更不會因流落市井或草野間就把子女推進那個圈子,裡面有什麼,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可是若有鄉紳顯貴上門,她都能應答如流,讓人不敢小覷。

她的家,是小商人之家也好,是農家也罷,因為有她,總有一份安然、溫馨。一年一年,她的子女也被陶冶出了這種風骨。忙時,她井然有序地理家,閒時,她可吟詩烹茶,守得住細水長流的平凡,亦可經營風花雪月的浪漫。

而這樣的女子,是紅樓中最不可錯過的小家碧玉,也是作者蓬牖茅椽間寫作時鐘愛的寒門小姐,穿越數百年,歷久彌新。


少讀紅樓


刑岫煙是刑夫人的內侄女,隨父母投奔賈家來的。她由於是奔著邢夫人而來,所以被安排在了迎春處。

120回《紅樓夢》通行本里,她也是別具一格的獨立存在的。在大觀園一眾美女佳人的群畫像裡,因她的存在而更豐富了。作者通過她一手牽著妙玉,另一手扯著薛蝌,穿針引線編織著《紅樓夢》的錦繡畫卷。衷心地讚美了地心性靈慧,人窮不志短,隨遇而安的豁達心態。所以她的結局是善始善終也是必然的。這也是薛姨媽寧願她嫁給薛蝌,也不想讓薛蟠禍害她的原因。



而薛蝌也是男人中的優品,他不僅在薛家患難時顯伸手:為薛姨媽排憂解難,為救出薛蟠操心跑腿。更難能可貴的是,拒絕了金桂、寶蟾這對絕配姊妹的勾引誘惑,對岫煙忠誠不二。


所以,也只有他才配得消受邢岫煙了。


懂你148975892


邢岫煙這個人物,是榮國府邢夫人的侄女。其隨父母來京城投奔邢夫人。

邢岫煙在《紅樓夢》中屬於空谷幽蘭型的人物。她自從進入大觀園,不慕虛榮,不怨天尤人,不做損害人格的事,恬靜而自然。由於她端莊穩重,受到眾人喜愛。薛姨媽本想把她說與兒子薛蟠為妻,考慮到兒子的行止浮奢,遂改為與其侄薛蝌為妻。

《紅樓夢》中,邢岫煙的出現,包含有這幾方面意思。

一、進一步表現出賈府窮奢極欲的貴族生活,反映勞動人民在貧困中艱難度日的情景。賈寶玉的生日,祝福的人踏破門檻,恰逢同日生日的邢岫煙,一聲不吭。後來湘雲說了出來,便順勢與賈府公子小姐等一起過了一次華誕。

二、表現在金錢面前,親情缺失,人情冷暖。邢夫人的愚鈍和冷漠,貪婪;迎春的軟弱,探春的精明和細心,寶釵的得體大方,以及婆子丫頭們的勢利,鳳姐兒的體貼賙濟,在岫煙的身邊不斷上演。

三、窮苦女孩與富家小姐的區別

因為喜歡薛姨媽,對她的侄女薛寶琴,賈母見了甚是喜歡,命王夫人認作乾女兒,還把"金翠輝煌"的鳧靨裘送給她。

因為不喜歡邢夫人,賈母對邢夫人說:"你侄女也不必家去,園中住幾日,逛逛再去。"並未真心挽留。

令人感嘆的是,岫煙寧可受委屈也不聲張,寧可當衣服也要打點那些"嘴尖"的媽媽丫頭,對姑母邢夫人沒有絲毫怨言,對雪中送炭的寶釵心存感激。從容隨和,安安靜靜。

同樣寄人籬下,黛玉哀傷黯然淚下,岫煙坦然淡然;黛玉針鋒相對,憤世嫉俗,岫煙以柔克剛;寶釵耐得富貴,岫煙經得起貧窮;寶釵小惠而全大體,岫煙卑微而不自卑。

四、點出妙玉與賈寶玉之間的情誼

"僧不僧、俗不俗、女不女、男不男"的佛門中人妙玉竟然給生日中的賈寶玉下"檻外人"的帖子,在岫煙的指點下,寶玉署名"檻內人"回帖,細想其中情節真是有趣。


青山紅豆心


邢岫煙是邢夫人侄女,兄弟的女兒,家貧投靠賈府。王熙鳳曾對劉姥姥初次來說過,皇帝也有幾門窮親戚。賈家除了賈代化長子賈敬,孫子賈珍東府富貴,其餘三子皆平凡百姓。西府賈代善二子賈赦,賈政富貴。至於娶的兒媳婦,孫媳婦,遠親之類不全富,窮人也有不少。

岫煙之父邢大舅家窮他認為是姐姐邢夫人拿了傢俬,連他的一份,因為邢夫人在孃家時曾持家。話不知真假,然而邢夫人在賈府能算計錢是真的。岫煙家窮與其父不務正業,賭博玩樂有關。岫煙在迎春那生活,還仰仗迎春。邢大舅自己在賈珍那豪吃濫飲。家窮與他敗壞有關。

但岫煙這個人物的存在說明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之黑。家貧棲廟時與妙玉相識,受妙玉指導人受薰陶,才品出眾,人物不俗。如玉剔透,如梅堅強,如雲出岫。與其父酒氣惡習一身之家不相配。

人先天出身對人影響重要又不重要。說明在後天個人生長環境中,潔身自好,不與墨者往來。與朱者往來的重要性,能改變人,塑造人。在青少年性格成長期尤為重要,與有志者,有品格高尚,有修養之人交往。個人的改變影響了命運,不受家中之累。在個人的姻緣上男方選親時,岫煙這樣的人物受人親睞。靠個人贏得讚譽。個人的才氣與德性猶如蜈蚣許多足,能行四方。


青木皮


邢岫煙雖然只是一個打醬油的,但通過她,卻可以使許多人物形象更加的豐滿。下面我們就梳理一下與邢岫煙有關的一些人物或故事。



一,邢夫人。邢岫煙是邢夫人的內侄女。隨父母來京城投奔邢夫人。 雖然她嫻靜沉穩,恬靜優雅,是一個閒雲野鶴式的人物。但初到賈府,相較於挽留李紋李綺以及薛寶琴的熱情挽留,他只是得到淡淡的幾句“不必家去了,園裡住幾天,逛逛再去”的話。王熙鳳對她也不感冒,將邢岫煙安排到迎春的住處,以躲避將來可能負有的責任。這從側面表現出邢夫人在榮國府的尷尬地位。

二,妙玉。妙玉也算是邢岫煙的師傅。當初邢家租妙玉廟中的屋子,妙玉曾教岫煙識字。妙玉出場次數較少, 但卻是十二釵正釵之一,書中介紹了她的來歷,但顯得比較單薄,通過邢岫煙之口,我們看到了她善良,清高而又寂寞的另一面。而在與寶玉討論為妙玉回帖的落款時,也點出妙玉的“僧不僧,俗不俗,女不女,男不男”的彆扭個性。



三,寶釵。寶釵的溫厚寬容,豁達體貼在《紅樓夢》中是出了名的。她有對邢岫煙的真誠照顧,也有在對邢岫煙的細心教導,但也偶爾流露出富貴人家在貧苦女孩的高高在上。寶釵見探春送給邢岫煙的玉珮,便說道她家這樣的玉珮有幾箱子。

好在邢岫煙是個淡泊從容,思想通透的姑娘,不管別人的目光如何,言語如何,他依舊自己走自己的路。不自苦,不自卑,經得住貧窮,耐得住寂寞。



另外,通過岫煙,我們還可以體會窮人的委屈,無奈與隱忍,富人的任性,奢華與張揚,下人的狡詐,奸刁與油猾……邢岫煙,一個小小的配角,卻如一滴水珠,映射了《紅樓夢》中許多人物的形象。


萍風竹雨123


《紅樓夢》中不但有賈王史薛這樣的富貴人家,也有劉姥姥這樣窮得過不年的人家。其實,如果我們去細觀,《紅樓夢》裡的窮人不要太多哦!

比如說窮到不知道爹媽是誰賣給賈府的管家賴嬤嬤家做丫頭的晴雯,曾經窮得揭不開鍋的襲人母親和哥哥,如果單單去扒一扒《紅樓夢》裡各丫頭小廝的身世,又可以成一部書。

所以,有邢岫煙這樣身世普通的姑娘,也就不足為奇。

正如脂評所說,岫煙的出現,跟寶琴、李紋、李綺一樣,都是來做陪襯的,用現在的話來說,都是來打醬油的。她們到賈府來走一遭,讓我們看到了《紅樓夢》裡不僅有那些富貴人家的小姐,有那些窮得揭不開鍋的人家的丫頭,也有這種家境還說得過去不至於差到賣兒女或者倚靠著某個人或者某一家還能生活下去的家庭。這是岫煙這個角色的第一重任務。

岫煙出現的第二重任務是為了襯托寶釵的。書中多次寫到寶釵對她的好,給她資助,提醒她要注意什麼,像一位知心姐姐一樣呵護著她。所以才有岫煙“心中先取中寶釵,然後方取薛蝌。”這樣的說法。

因為《紅樓夢》沒有寫完,不知道岫煙的結局如何。但是,我們是不是可以這樣猜測:岫煙其實是在路上先見到薛蝌的,而且跟上跟寶琴結伴,寶琴應該會跟她聊起她哥哥。如果真的是薛蝌人品超讚,那岫煙應該先就動心了,不會出現心中先取中寶釵的說法。所以,在大家公認邢岫煙跟薛蝌應該是幸福的一對的時候,我是給他們的前途打一個問號的。即使倆人後來成親,頂多也只是相敬如賓之模式,談不上究竟有多少恩愛。更何況我在前面的問答中曾答過,薛家一大零爛攤子事,薛蟠的官司,夏金桂的死,還有寶琴的婚事無著落,一一都要薛蝌去處理,他有沒有能力顧用岫煙,同樣也是要打問號的事。


蘇小妮


《紅樓夢》極高明的地方就是沒有一處閒筆,配角都是為了主角而存在。

有讀者說邢岫煙是來打醬油的,這個玩笑開的有點過了。邢岫煙在《紅樓夢》中是一個獨特的存在,曹雪芹賦予了她非常神聖的使命――那就是她是特地來打賈母的臉的!

《紅樓夢》第29回張道士想給賈寶玉說親被賈母拒絕,理由是:

上回有和尚說了,這孩子命裡不該早娶,等再大一大兒再定吧。你可如今打聽著,不管他根基富貴,只要模樣配得上就好,來告訴我。便是那家子窮,不過給他幾兩銀子罷了。只是模樣性格難得好的。

邢岫煙就是那個家裡窮但模樣性格極好的姑娘(而且是邢夫人的內侄女,對映著王熙鳳是王夫人的內侄女),她靜悄悄的來到賈母身邊,但賈母從沒有正眼看他一眼。所以賈母對張道士說的全部是謊言,賈寶玉的夫人家裡窮是絕對不行的,只根基富貴也不行,官二代才可以。

書中還有一個打賈母臉的人,他就是秦鍾。

賈母喜歡長的漂亮的人,說秦鍾“形容標緻,舉止溫柔,堪陪寶玉讀書”,結果呢?秦鍾妥妥的小渣男一枚,和賈寶玉在一塊兒,那真是虎朋狗友狼狽為奸,不但讓賈寶玉上學的事兒以失敗告終,而且他連自己的小命都保護不住。

邢岫煙和秦鍾在賈母的臉上左一掌右一掌,巴掌甩的響亮清脆。賈母的目光短淺有眼無珠嫌貧愛富謊話連篇被表現的淋漓盡致。





十點書妝


能夠將女兒嫁入賈府做正妻(雖然是填房),但邢家無論如何不能說是貧寒之家,怎麼說也得是中產或者小康之家。

然而,邢家男人的似乎並不爭氣,所以迅速敗落,以至於後來連房子都沒有了,要租住寺廟的房子,生活亦是頗為“艱難”。這時候的邢家,估計都比不上襲人家了。所以,他們才闔家進京來投奔那個嫁入豪門的姐姐——指望邢夫人能夠“治房舍,幫盤纏”。

可無論如何,邢家的女兒都是邢夫人的侄女,邢岫煙是以“小姐”的身份住進大觀園的,與真正的豪門千金們姐妹相稱,朝夕相處。

然而,原本是窮人的消費水平,卻非要按照富人的活法過日子,邢岫煙過得著實辛苦吃力。時常,維護尊嚴,她不得不要靠典當過日子;偶爾,她要以自己的家常舊衣與其他貴族小姐的盛裝華服一起出場,也是讓人讓己都覺得難堪的……

“窮”不僅是經濟的窘迫,也是世俗人們的一副有色眼鏡,是有意無意間的被忽視與遺忘。

比如平兒的蝦鬚鐲丟了,第一個懷疑對象就是邢岫煙的丫鬟,“本來又窮,只怕小孩子家沒見過,拿起來是有的。”窮成了原罪,成為品質有虧的理由。

再比如,邢岫煙的生日恰好跟寶玉在同一天,這一天過生日的還有寶琴和平兒,然而除了湘雲之外,沒人知道沒人記得。

不僅窮,她的資源也很糟糕。姑媽雖然是賈府正牌太太,卻因為種種原因被府中很多人排斥不喜。至於她的親生父母,更是“酒糟透了”的人,只能給她減分,無法給她任何底氣與支撐。他們也都不怎麼在乎她關心她,基本就是隨便生長的模樣。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安靜沉默、與豪門貴族看起來格格不入的女孩,在一段時間後,竟然得到了很多人的喜歡和欣賞(哪怕她們都很討厭她的姑媽父母),並且還為自己謀得了一份相當不錯的好姻緣。其中的輾轉曲折,值得我們分析借鑑。

1、不卑不亢,直麵人生

相比大觀園裡的其他女孩,邢岫煙固然是家境貧寒、原生家庭糟糕,但她並沒有因此自卑自憐。她坦然接受自己的現狀,不焦慮不躲閃。

因為貧寒,很多人都給予她幫助與關照。探春看她身上沒有一件首飾,便送給她一塊碧玉佩;鳳姐處處憐惜她,寶釵悄悄關照她,她們都給予她最實際的幫助。面對這些善意,邢岫煙都從容領受,知恩感激

因為貧寒,迎春身邊的下人嫌她沒錢,故意怠慢她刻薄她,她也沒有自怨自憐,而是自己想辦法,哪怕典衣度日,亦不肯向誰求助。

雖然物質上無法與姐妹們相比,但和她們一起賞雪聯詩,興味盎然,看不出半點的自卑自賤。

2、自尊自愛,寵辱不驚

因為是荊釵裙布之女,她意外地被薛姨媽看中,與薛蝌定下了婚約。薛蝌雖然出場不多,但從書中人的交談中可以看出,這是一個靠譜的青年。他們還在旅途中見過一面,彼此都有好感。一個貧寒人家的女兒,一個父母親人都不怎麼像樣的女孩,能夠嫁入四大家族中的薛家,真是非常幸運了。然而定親之後,她一如既往地與人交往,不驕不矜,寵辱不驚。

寶玉過生日,妙玉特意送了一份賀帖,寫著“檻外人妙玉恭肅遙扣芳辰”。寶玉不知如何回覆才恰當,想找黛玉問問,不想在路上遇到了邢岫煙,才知道岫煙和妙玉是舊日相識,便誠心請教,並真誠讚美岫煙“不是我們一流俗人”。岫煙給了寶玉滿意的答案,但卻沒有安然接受寶玉的誇讚,而是說“他(妙玉)也未必真心重我”,她不以自己的貧寒為恥,也並不以攀附誰為榮,保持了一份可貴的自然真誠。

3、獨自成長,笑對東風

因為貧窮,邢岫煙原本沒有機會受到更好的教育。不過,因為邢家租了寺廟的房子住,還是小女孩的岫煙看到女尼妙玉為人高雅出塵,便時常去廟裡跟她作伴,並跟著妙玉讀書認字,吟詩作賦。正因為有這樣的文化基礎,後來她才能與貴族少女們並肩站在一起,做精神上的平等交流。

沒有人培養她,她就獨自成長,主動追隨妙玉的氣質風範,修煉了一份“超然如野鶴閒雲”一般的性格氣質。而正是這樣的性格氣質,成為她在大觀園被眾人欣賞的重要原因。

在內容豐富複雜、人物眾多的紅樓長卷中,邢岫煙實在不算是一個重要人物。她的故事對小說主線幾乎毫無影響,而她的存在,亦是可多可少,可刪可減的。然而作者卻難得地喜歡她欣賞她,不僅給了她一個“出岫雲煙”這樣詩意的名字,更精心塑造出她的高潔與美好,給予她幸福未來的極大可能。

是不是,邢岫煙就是作者心中的理想?也是他對每一個出身貧寒、家境不堪的青年男女鼓勵與期待?沒有超越不了的原生家庭,沒有走不出的身心困境,你若有出岫雲煙的風姿與情懷,生活和命運自會給你最好的安排。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