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梅尼在伊朗的勝利是歷史進步還是倒退?

伊朗巴列維國王只注意經濟改革的“白色革命”,最大的特點就是經濟的發展明顯與社會發展相脫節,伊朗社會貪汙盛行,造成整個社會道德的頹敗;貧富懸殊與日加劇。但國王拒絕政治體制改革,最後導致各種社會矛盾激化。巴列維王朝的專制現代化造成的令人窒息的政治專制、觸目驚心的腐敗和驚人的經濟兩極分化,老百姓對“白色革命”的失望和不滿是顯而易見的。霍梅尼把握住了機會,教士集團和占人口絕大多數的中下層群眾結成了聯盟。在伊斯蘭革命中,以霍梅尼為領袖的教會理所當然地成為眾望所歸,終於引發“黑色革命”,巴列維王朝自此終結。1979年巴列維被迫出走,流亡在外的什葉派領袖霍梅尼返回國內執政。


霍梅尼在伊朗的勝利是歷史進步還是倒退?


在推翻巴列維國王的改良運動的過程中,霍梅尼把伊斯蘭原教旨主義從一個抽象的神學意識轉變為一場使伊斯蘭在政治、文化上具有新生力量的生氣勃勃的運動。伊斯蘭教這種從遊牧部落誕生出來的宗教,以"安拉崇拜"的信仰虔誠為特點,提倡善行,把真主的恩惠施之於眾生。然而,與其它大宗教不同的是,這個宗教從不隱瞞它的政治意圖和對權力的濃厚興趣。當初,為了推翻巴列維國王,霍梅尼宣稱,“伊朗的貧富懸殊,貪汙腐敗,社會不公與道德失序,都是受西化毒害的結果;唯有迴歸真正的伊斯蘭教教義,才能建成一個更美好,更高尚,更和諧的偉大社會。”可以想見,在充滿著失望和危機四伏的伊朗,這種訴諸自身光榮傳統並喚起憧憬理想美好社會的呼籲會產生多麼大的感召力。霍梅尼在伊朗上臺後提出“不要西方,也不要東方,只要伊斯蘭” ,“用伊斯蘭的思想和知識‘教育人民’”。的口號,以顯示其對真主和教義的無上尊崇。巴列維王朝垮臺後,伊斯蘭原教旨主義在伊朗粉墨登場了。但是政教合一的原教旨主義體制給人民帶來了什麼?

霍梅尼在伊朗的勝利是歷史進步還是倒退?


首先說,霍梅尼具有教士和政治革命家的雙重身份,但他最關心的不是宗教教義,而是政治,具體而言是激進派教士集團以伊斯蘭的名義對伊朗國家和社會的控制和改造。推翻巴列維王朝後,以霍梅尼為首的激進派教士集團致力於在伊朗實施“法基赫的監護”的神權政治理論。法基赫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他不但凌駕於立法、行政和司法三個政府部門之上,而且掌握武裝部隊、國家廣播電視機構和主要宗教和政治基金會。1979年3月伊斯蘭“專家會議”制定的新憲法規定霍梅尼就是第一任法基赫系統的領袖。
1979年底頒佈的新憲法賦予霍梅尼的權力幾乎是無限的。他可以不由民選,不對任何機構負責,沒有任期限制。政府在他的監護下運作。他有權任命最高法院院長;有權統率全國武裝力量,任命或批准三軍高級指揮官;有權決定宣戰和停戰、大赦等等。國家領導人必須向他請示彙報,他的講話和指示必須遵照執行。雖然議會和總統由普選產生,相對獨立於他領導的法基赫系統。可是,法基赫可以使用任免權、候選人事先篩選制和立法否決權等手段。說白了,國家完全置於霍梅尼個人權力控制之下了。為了進一步伊斯蘭思想花,全國只有一個意志(真主),只有一個聲音(可蘭經),公民權利一律廢除,所有西方的文化娛樂全部被禁絕。霍梅尼還在軍隊、警察和政府機構附設 “政治意識形態局”。該機構的具體任務是進行政治意識形態宣傳、指導和監督,以確保軍警和政府僱員忠於霍梅尼,軍警和政府僱員須參加“政治意識形態局”的教士所辦的伊斯蘭意識形態培訓班,並通過有關考試。一句“你是真正的穆斯林嗎”的咄咄逼人的質問,使得許多即使具有現代觀念,因而不喜歡極端和偏執的人士們也不敢正面反對。


霍梅尼在伊朗的勝利是歷史進步還是倒退?


倒退是全面的。首先是對人性的全面禁錮。1983年伊朗議會通過一項法案,恢復了伊斯蘭傳統刑法,多妻制重新合法化;婚姻年齡由男女18歲改為男性十五歲,女性九歲;婦女被要求嚴格遵從的中世紀的伊斯蘭教規,婦女重新又黑紗蒙面。此外,舞廳和酒吧被禁,音樂和影視方面也不得違背伊斯蘭價值標準,等等。其次強調國家對經濟的控制。1983年伊朗議會還通過一項法案,強調經濟國有化、價格實施國家管制、限制自由貿易等。此外,霍梅尼為了在教育系統的伊斯蘭化旨在保障整個社會伊斯蘭化及其延續,教士取代了世俗知識分子教師,學校的意識形態教育則以伊斯蘭主義取代了所謂西方的“文化帝國主義” 為此,教會和激進伊斯蘭學生組織在大學搞“文化革命”,1980年5月,霍梅尼下令成立“文化革命委員會”領導運動,該委員會在高校大規模清洗“非伊斯蘭分子”,甚至一度關閉了所有大專院校。


霍梅尼原教旨主義模式的失敗同樣顯而易見的。伊朗具備發展民族經濟的得天獨厚的優越條件,其石油蘊藏量佔世界的9%一10%,天然氣蘊藏量佔世界的12%一15%,經濟現代化在巴列維王朝後期已達相當水平。然而,革命後當局不僅未能兌現其經濟承諾,國內生產總值反而持續下降。1977—1996年,伊朗的國內生產總值下降了大約1/3,按人均計算下降了50%,即使根據官方顯然保守的統計,在此期間人們的平均生活水平也下降了20% 。

1979年2月,當長期流亡海外的伊斯蘭精神領袖霍梅尼回到了闊別多年的祖國時,無數學生市民湧上街頭,熱烈歡迎擁抱霍梅尼。但是,歡呼僅僅持續了幾個星期。霍梅尼組織的伊斯蘭革命衛隊在控制了國家以後,以古蘭經和伊斯蘭教律法治國,對內即以鐵的手腕實行原教旨主義極權統治:教士的權力無法無邊;道德警察盯著人民的一舉一動;偷竊者被斬手;通姦者被亂石砸死;婦女被禁止受教育和工作的權利;呼籲實現民主自由的知識分子被無情投入監獄,甚至當眾在德黑蘭處決。
可以看出,霍梅尼對於現代社會民主思想根本不感興趣。霍梅尼嚮往的是建立一箇中世紀獨裁的伊斯蘭帝國。當人們意識到霍梅尼是一志在復古的惡魔時,為時已晚。伊斯蘭革命衛隊迅速接替了原來巴列維的秘密警察。不同的是,過去的騷擾和暗殺,代之以今日的酷刑和公開處決。除了官方意識形態和掌權者不同外,毛拉(伊斯蘭高級教士)們統治的伊朗同巴列維王朝統治的伊朗在政治和經濟權力結構方面並無明顯區別,這不能不說是一種歷史的諷刺。儘管伊朗擺脫了君主專制的羈絆,但帶有濃厚的傳統色彩的政經體系已構成伊朗民族進一步現代化的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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