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中國的作家,我們不得不說起賈平凹,說起賈平凹我們不得不說起《廢都》。《廢都》是作家賈平凹1993年創作發表的長篇小說,小說裡作家的視野由詩意的山村轉到喧囂的城市。由於地域和題材的轉變,作家的感情基調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廢都》展示了一幅觸目驚心的都市生活圖景。這個古老的西京古都,就像是一個大染缸,以莊之蝶為首的四大名人就是浸泡其中的人,在名譽、地位和外衣的掩護下,一次次地進行靈魂的骯髒交易,不久就變得物是人非。
其實《廢都》在出版前已經引起的極大關注,小說一開始在《十月》雜誌連載,各出版社派出精兵將“搶”稿,欲一“奪”為快。後由北京出版社出版,首印50萬冊。書籍一出版,就佔盡風光,紅火得很,致使《廢都》一月後印數增至120萬冊,另有6家出版社以“租版型”的方式同時印刷,每家印數均逾10萬冊以上。當時幾乎所有的評論家都寫了評論文章,很快就結集成七八十萬字的《廢都大評》。
然而沒有過多久,由於《廢都》的性描寫大膽而露骨,引起很大的非議。也是1993 年的下半年,全國都在爭議《廢都》,後來禁止出版、禁止拍影視,但這期間,《廢都》在海外卻被翻譯成日文、法文、俄文、英文、韓文、越文等多個版本,現在美國又在重新翻譯。賈平凹曾經坦言:“《廢都》出版前,我被文壇說成是最乾淨的人;《廢都》出版後,我又被說成文壇最流氓的一個。”
即使在現代文明的今天,圍繞著賈平凹與《廢都》的爭論一直沒有中斷過。《廢都》採用的是自然主義的客觀描寫,一定程度上損害了作品的嚴肅性,但是作家這樣寫也是一番苦心。莊之蝶與五個女人存在情感糾紛,而其中四個和他都是赤裸裸的肉體關係。莊之蝶作為西京城的四大名人,作為一名作家,他的才情已經消耗殆盡,對生活充滿了失望,但是他卻在女人身上找到了快感和滿足,以此來充實自己空虛的靈魂。他可以像原始人類一樣,隨時隨地與喜歡的女人苟合。
在《廢都》的世界裡,人類純潔而神聖的性,變得粗俗和下流。誠如賈平凹在《廢都》後序所言“安妥我靈魂的一本書”,又說“這本書的寫作,實在是上帝給我太大的安慰和太大的懲罰。”從《廢都》裡的描寫可以看出他對城市的失望和厭惡,對淳樸鄉村的眷戀之情。他在《廢都》裡進行反思,對人的的命運和歸宿深表憂慮。
人是有命運的,書也有著命運。自1993 年下半年《廢都》被禁止發行,到2009年由作家出版社再版發行,歷經十六年。十六年對於一本書也許微不足道,對於一個人卻是個大數目!是啊,人生又有多少個十六年呢?1952年出生的賈平凹,1993年41歲,2009年57歲了,已經從一名青年志士變成了花甲老人。賈平凹得知《廢都》再版的消息時,沒有笑,也沒有哭,內心平靜如水。他說他要向中國致敬,向對《廢都》說過各種各樣話的人們致敬,也向那些盜版者致敬......
不過《廢都》再版是一個好的文化信號,是文化政策環境的體溫計,說明了文化心理環境的進步。“一本書的命運也是一個社會前進的軌跡。現在能再版,首先說明了社會的進步,社會環境的寬鬆,和文壇關係的回暖。對文學的評價也不再像過去那樣,道德評價佔主流,而是回到文學本身。這些年來,社會價值觀已經漸漸發生了改變,人們對文學的認知度提高了。”賈平凹稱。《廢都》事件應該在某一點上推動社會進程,這不僅僅是賈平凹個人的事情,變成中國文化、知識界的一件大事。
《廢都》是作者在傳統文化式微之後無可奈何的痛苦而迷茫的呻吟,是一個失去自我的當代知識分子站在現代文明的十字路口不知何去何從的關於人類生存意義的叩問。因此,《廢都》留給讀者的只能是當代的知識分子精神的頹廢和困惑。《廢都》刻畫的人物形象沒有一個理想化的人物,幾乎都是道貌岸然、男盜女娟、心靈醜陋、精神空虛的批判對象。西京城有所謂四大名人,作家莊之蝶是一個精神極度空虛、玩弄女人的落寞文人:阮知非原是劇團演員,後來發了橫財,生活豪奢,不幸換了狗眼;畫家汪希眠靠仿製名家名畫大發橫財;書法家龔靖元一手好字,嗜賭成性,兒子吸毒敗家。
一切都處在不可把握之中,一種來自生命本體的無奈和無助。作為具有濃郁的鄉土情緒的中國文人們來說,他們對現代化過程中的分裂與痛楚體悟更為深刻和具體。《廢都》中莊之蝶的痛苦,何嘗不是作者的痛苦,賈平凹生活在那個社會轉型的年代,一種強烈的失落情緒和悲涼感 也油然而生。他無法適應也拒絕適應,於是就在零落彷徨中開始了舊式文人式的頹唐、沉淪,精神寄託指向本能。
同樣《廢都》裡的都市女性也是在無奈中迷失,她們與莊之蝶的人生產生了交集。牛月清、唐宛兒、柳月、阿燦和王希眠的老婆,這五個女人共同組成了一個以莊之蝶為中心的情感關係網。第一位是莊之蝶的妻子牛月清,是一位恪守傳統道德的東方淑女。阿燦天生麗質,年輕時心比天高,成人後卻命比紙薄,當她遇見莊之蝶後生命得到重生。唐宛兒皮膚白皙、身材迷人,她始終處於自我犧牲與自私自利的矛盾與衝突中,所以只有墮落。柳月是一個漂亮聰明務實的小女子,讓莊之蝶流連忘返。汪希眠老婆對莊之蝶的愛只是屬於心理上的理性層面,這也就決定了她的愛是無法實現而且是自我毀滅的。
或許在《廢都》裡所有的人都是混沌的,但是隻有那個編謠老頭在混沌中清醒著。老頭與社會的基調是格格不入的,這表現在他對社會的不滿和嘲諷。他運用的另一種方式就是編謠辭。謠辭也是時代的社會心理的集中典型的體現,反映了一定的社會現實。在這裡,老頭卻把它當成向社會發洩不滿情緒和有力抗爭的方式。塑造這個老頭,何嘗不是賈平凹利用老頭對那個荒誕社會的無情的冷嘲熱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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