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17年前,那個衝在非典一線的柴靜嗎?

柴靜進央視時,才23歲,《東方時空》的製片人陳氓,不知道從哪找到她電話,問她想不想合作個節目。

此前,柴靜走的還是知性路線,在湖南廣播主持一檔名叫《夜色溫柔》的欄目。一到半夜,柴靜就端杯咖啡,帶上耳機,往皮椅上一躺,聽一群少男少女倒失戀的苦水。

那年,柴靜19歲,也是個少女,沒多少戀愛經驗,面對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的聽眾,她只能安慰:“我懂你。”

青春期的男孩女孩,最怕人家說“我懂你”。沒多久,柴靜主持的《夜色溫柔》就火爆大學校園,成了大學生們的必看節目。

可柴靜擅長煽情,卻不滿足於煽情。1998年,正火的柴靜,突然辭職,跑去中傳進修。

被陳氓招進《東方時空》時,柴靜還特自信。陳氓問她:「你對成名有心理準備麼?」

柴靜答:「如果成名是一種心理感受的話,我二十歲的時候就已經有過了。」

還記得17年前,那個衝在非典一線的柴靜嗎?

張狂如柴靜,第一期節目卻以慘敗收場。

她做了一期以“剖腹產”為話題的策劃,自己聯繫好了醫生、孕媽做採訪。採訪完,她就特瀟灑地去西藏旅遊了。回來時,節目組同事的臉都綠了,轉告她審查結果很不好。

陳氓在會上公開批評她:

「你告訴人們剖腹產是錯誤的,這只是一個知識層面,你深下去沒有?一個新聞事實至少可以深入到知識、行業、社會三個不同的層面,你找了幾個層面?」

柴靜聽得心裡拔涼,一度懷疑自己不適合搞新聞。那段時間,她成了節目組的“後腿”,攝像大哥經常得陪她熬到大半夜,錄完改,改完刪,折騰了一年,也沒做出啥成績。

還記得17年前,那個衝在非典一線的柴靜嗎?

轉折發生在2003年。

那年,柴靜喜歡的歌手羅大佑,在廣州天河體育場搞了場演唱會。彼時,非典已經開始在廣州蔓延。多方爭取後,演唱會得以如期舉行。

羅大佑在那場演唱會上說:

今年是羊年,在羊城舉辦這次演唱會意義非凡,受諸多因素影響,這是一場來之不易的演唱會,大家能來看,表明對我有信心,對這個時代有信心。

羅大佑還在現場,演唱了那首讓自己大紅大紫的成名作《之乎者也》。這首歌的歌詞裡這樣寫到:

很久以前我們的祖先都曾經這麼說現在聽聽我們的青年他們在講什麼但是要想想到底你要他們怎麼做

不知道柴靜是不是受到羅大佑的鼓舞,2003年4月17日,她剛被調進《新聞調查》欄目的第一天,就給製片人張潔打了個電話:“我來報道。”

張潔說:“我們正在開關於非典的會。”

柴靜回:“我想做。”

還記得17年前,那個衝在非典一線的柴靜嗎?

第二天,柴靜就被送進了疫區。為了瞭解到最真實的情況,她和攝影師被裹得像兩具木乃伊一樣,只露出兩隻眼睛,進了病人病房。

病床上躺著位老人,臉被燒得發亮,脖子腫粗,不停地大喘氣,喉嚨裡發出一種奇怪的水聲。

隨行的調查員問他:“老伴呢?”

“她也得了,昨天去世的。”說著,老人劇烈地咳嗽起來,直起半拉身子,不停地前後晃動。

柴靜站在離他一米多遠的地方,看著從他嘴裡噴出的吐沫星子,在眼前劃了個拋物線,然後墜落。

柴靜躲在面罩後面大口呼氣,第一次感到身體不受控制,手和腳不自覺地往後縮,想掉頭就走。最終,她不得不靠死死盯著躺在床上的老人,才得以完成了採訪。

還記得17年前,那個衝在非典一線的柴靜嗎?

從病房裡出來後,她又跟著醫院的救護車,去一個病人住過的小區做消毒。

有幾個女生因為有接觸史,被隔離在房間裡做監測。

臨走的時候,一個女生本能地想跟出來,被醫生制止。門關上時,柴靜看到她的臉一耷拉,滿臉絕望,眼看就要哭出來。

一位有孩子的醫生,返回去安慰她,讓她不要擔心。看著這位醫生,柴靜忽然想起一句話:當一個人關心別人的時候,才能忘記自己。

此後,柴靜不再畏懼,在醫院感染病房裡七進七出,為觀眾帶去最為及時的報道,她也因此成名。

從轟動一時的“藥家鑫案”到“野生華南虎”調查,柴靜成了鬥士,雖留有溫情,但為追求真相,常常像個冷血的局外人。

2004年,柴靜認識了個“軸人”,叫郝勁松。他是個律師,因為在地鐵上廁所收了他五毛的入廁費,而把北京地鐵告上了法庭。

他常把一件事掛在嘴邊,1955年12月1日,在美國的蒙哥馬利市,42歲的黑人女性帕克斯因拒絕給白人讓座而被捕。

她的被捕引發了蒙哥馬利市,長達381天的黑人抗議,組織者是後來成為黑人領袖的馬丁·路德金。因為她的一次不屈服,換來了美國傳統價值體系的洗禮。

郝勁松把她當偶像,說:你可以選擇放棄你的權力,你不抗爭,明天你同樣會失去更多的權利

還記得17年前,那個衝在非典一線的柴靜嗎?

他“軸”得像個二百五。此後,他又因在火車上買了一瓶一塊錢的水,沒給他開發票,而和鐵道部對簿公堂。

柴靜以為他會從此喪失坐火車的權利,但郝勁松卻告訴她,再坐火車時,他買了一桶泡麵,列車員畢恭畢敬地問他需不需要發票。

那時,一切都像羅大佑在2003年廣州演唱會上說的那樣:

大家能來看,表明對我有信心,對這個時代有信心。」

2013年,柴靜結婚。年底,她在美國產女。

她的女兒,還在未出生時就被查出患有腫瘤。愛女心切,她覺得女兒遭受的磨難,和國內嚴重的環境汙染有關。

2015年,柴靜用自己寫書掙來的一百萬稿費,拍了部紀錄片《穹頂之下》。

還記得17年前,那個衝在非典一線的柴靜嗎?

剛開始,觀眾一片叫好。環境部領導甚至親自給柴靜發短信,說她的紀錄片從公眾健康的角度,喚醒公眾的環保意識,值得欽佩,並向她表達感謝。

但很快,叫好聲被爭議聲淹沒。有人發現,柴靜引載的數據有誤,她還近乎偏執地將環境汙染與能源非私有化聯繫在一起。

一時間,關於柴靜是“走狗、漢奸”的聲音不絕於耳。

《穹頂之下》僅上映七天,就被下架。

曾經,她是為追求新聞事實,冷靜客觀的新聞記者;如今,她是為指責汙染整治不力,滿懷著對患病女兒愧疚的人母。

還記得17年前,那個衝在非典一線的柴靜嗎?

可更多的人,看到的是柴靜赴美產子的“崇洋媚外”,看不到她作為一名母親的心痛與無奈。

最終,晚節不保的柴靜,隨著她名聲的敗落,也喪失了屬於她的最後一點話語權。

2020年年初,曾經敢與北京地鐵叫板的郝勁松,也因涉嫌尋釁滋事被拘留,具體原因不明。

這時的羅大佑,也早就不再唱《之乎者也》了,他唱著“春天的花開,秋天的風,以及冬天的落陽”,在「你暫無權限查看該動態」或「你查看的動態已刪除」裡,度過了一天又一天的歲月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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