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變幻,撲朔迷離,池大為的人生經歷,撥動了哪些人的心絃?

風雲變幻,撲朔迷離,池大為的人生經歷,撥動了哪些人的心絃?

我始終固執地堅信,一部小說是否成功,主要看它是否能喚起大多數讀者的共鳴。一旦主人公的所思所為撥動了讀者心絃,它就已經成功了,所以才有文學即人學的說法。在它面前,多少高深的文學理論都會黯然失色,都會顯得蒼白。

長篇小說《滄浪之水》作為官場小說代表作,它所以能夠長盛不衰,與主人公池大為的人生經歷有著決定性關係。因為它沒有淪於人云亦云的狗血情節,沒有精心編織爾虞我詐的陳腐俗套,更沒有用豐乳肥臀來勾人眼球,而是引領讀者走進池大為這個小人物的內心深處,實打實鑿地品嚐酸甜苦辣五味雜陳,然後情不自禁地仰天長嘆——人生啊!人生!……

那麼,池大為給我們帶來哪些思考和回味呢?來吧,咱們來共同品味一下:

風雲變幻,撲朔迷離,池大為的人生經歷,撥動了哪些人的心絃?

一、不幸的遭遇,您是否也曾經歷?

池大為碩士研究生畢業,在單位除了喝茶看報打雜,沒什麼正經事可做。他不甘心這樣渾渾噩噩混日子,卻因提出不同意見被再次打入冷宮。無奈之下,他只好每天找人下棋,一下就是八年。在這八年裡,他經歷了一系列坎坷磨難。

1、他住的筒子樓冬天沒有暖氣,早上出外倒尿盆才發現,尿液已凍成冰砣,只好用暖瓶裡的熱水慢慢融化,弄得滿屋子都是尿騷味。

如今四十歲以下的年輕人肯定沒有這個經歷,自然不會感同身受那段心酸的過程。但對四十五歲以上的人來說,類似經歷恐怕不會陌生。本人就曾有過類似感受,只不過它不是尿盆,而是水缸。早上起來做飯,水缸表面的水已結冰,需要用錘子砸出冰窟窿才能舀水。

2、小兩口和孩子加岳母,三代人住一間房。年輕人總不能長期禁慾,半夜趁岳母睡著了想要親熱,岳母卻起來說要上廁所,結果一去不回。倆人出外去找,發現老人在樓下花壇上坐著呢。

池大為的經歷比我要好一些。當年我家八口人,我的奶奶、我的父母和我們姐弟五人,只有一鋪土炕。那不是床,床畢竟還能分開。父母那時絕對不到四十歲,八口人睡在一鋪炕上,如今每當想起,我的內心總會格外沉重。為了養育兒女,父母的恩情比山高比海深!如果您是四十五歲以上的普通老百姓,是否也有類似的感受呢?

3、一樣的同事,只因和領導關係好,媳婦剛剛懷孕就又分了一間房。池大為以自己的條件和同事比,行政科長說,你岳母戶口在農村,與分房沒有關係。房子肯定沒有,你有意見可以去上邊找。

這種事情我沒有經歷。但我經歷過一樣條件的同事,人家早早就住上寬敞的公房,我還花高價租房子住。年復一年,楞是排不上分房子的號。如果去和人家比,必會得到諷剌挖苦——你自己沒本事,怨得著別人麼?狼多肉少,在那個年代是客觀存在,絕對平均也是辦不到的。關鍵是不進行公平公開公正的操作,讓吃虧的人沒有一點怨氣也是不可能的。

4、媳婦懷孕,挺著大肚子擠公交車去很遠的醫院上班,一次摔了跤險些流產。池大為去找領導要把媳婦調到家附近的醫院,領導說編制已滿無法解決。但只因為給廳長的孫女打針解了燃眉之急,廳長夫人一個電話就把他幾年沒調成的工作給辦成了。

類似這樣的實例想必不用多說,凡工作一定年限的人都會有切身感受。辦成事的人暗自沾沾自喜,辦不成事的人肯定心生怨恨。久而久之積勞成疾,就需要排解,就需要發洩。一些社會矛盾的積累,一些暴戾現象的發生,一些非理性糾紛的釀成,不能說與這些怪異現象毫無關聯。

5兒子住院,隔壁住院的女孩是領導的女兒,花籃多得堆到床底下去了,而他的孩子一個都沒有。女孩媽媽看不下去了,說你把我們的花籃拿兩個去吧。他不好意思拿,為了安慰孩子,自己出外買回兩個,說是別人送的。

這種情況我沒遇到過,但我相信現實生活中肯定會發生。因為人到了那個時候,為了安慰孩子是能做出來的。可怕的是,表面看這是個不大的事情,實質對人精神上的傷害是巨大的,甚至是難以癒合的創傷。它會在人生旅程中,時不時跳出來興風作浪,使人性變得陰暗晦澀,做出有別常人的事情。

6、家附近有個條件都非常好的幼兒園,池大為想讓兒子入園,卻因沒有關係而進不去。他託人七拐八繞才算打通關係,但人家有個條件,讓他利用醫學碩士的資歷,在展臺前促銷賣“氣功魔掌”! 池大為是學中醫的,一看就知道是假的。可是為了孩子,只好站在展臺前胡說八道,欺騙別人來買那個東西。

互相幫助禮尚往來,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按理說,人家幫了他的忙,他回報人家也無可厚非。關鍵是這件事屬於坑蒙拐騙的性質,作為接受過高等教育的知識分子,池大為覺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極大汙辱。內疚和懊悔時刻啃咬著他殘存的良知。他的精神世界在在逐漸瓦解,已趨於崩潰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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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精神世界的崩塌,造成了價值觀的扭曲和靈魂的畸變

八年磨難,一樁樁一件件刻骨銘心的事例,讓池大為積極向上的精神世界轟然崩塌,使他的價值觀來了個180度大轉彎,他爬在地上汪汪汪地學了幾場狗叫,在心裡默唸,以前的池大為已經死了,現在的池大為就是一條狗,一條搖尾乞憐的狗。

功夫不負苦心人。單位裡的多位學者專家,因為與馬廳長政見不和,長期受到壓制排擠,應該晉的職稱不給晉,也不讓他們在專長的崗位上發揮才幹,有的被迫退休,有的抑鬱成疾英年早逝。他們組織起來,聯名向上邊控告馬廳長。想到池大為也是被馬廳長長期壓制的對象,肯定會同病相憐,多一人就多一份力量,便動員他在已有五十多人的控告信上簽名。

令他們萬萬沒想到的是,如今的池大為已今非昔比,他抓住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表面敷衍一番,轉身跑到馬廳長家裡告發了此事。接著在馬廳長授意下,他以臥底的身份,暗中協助馬廳長,徹底打垮了對手。

於是,池大為便開始走上青雲直上的路程。一不做,二不休,短短几年時間,他配合馬廳幹盡了壞事,自己也調到重要崗位,得到火箭式提拔,科長,副處,正處,副廳。直到馬廳長退休力薦他當上廳長。那些昔日半個眼珠都沒瞧起他的同事和領導們,像契訶夫筆下的變色龍,紛紛轉投到了他的膝下,每天圍在他身前身後請示彙報,極盡阿諛奉承之能事。

毫無疑問,池大為成功了。他的住房從原來的一間,變成兩室一廳,三室,四室。當他站在寬敞的陽臺上,向當年住的一間房子遙望時,淚水情不自禁地流了出來。

這淚水是甜的,酸的,苦的,鹹的,澀的,辣的?五味雜陳,他自己也未必能說得清!

在這一節,池大為讓讀者看到了驚心動魄,感受到了痛徹肺腑的肝腸寸斷。人,原來還可以變成這個樣子,真是一堂生動形象的人生教育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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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畢竟是有思想,有靈魂,有感情,有良知的動物。

成功之後的池大為,擺在他面前有兩條路。一是繼續沿襲他和馬廳長走過的路,既不貪,也不佔,既不賭,也不嫖,只是飛揚跋扈說一不二,把不同政見者毫不留情打下去,把溜鬚拍馬的無能之輩提上來。什麼黨和國家的政策,什麼群眾的呼聲和建議,統統拋在九宵雲外。欺上瞞下,弄虛作假,驕橫跋扈,任人唯親,順者昌,逆者亡,把黨和人民給予的權力當做個人撈取政治資本和物質利益的敲門磚。把衛生廳由昨天的馬家王國再變成今天的池家王國。

另一條路很簡單,就是把那個一身正氣胸懷大志的池大為再活回來。表面看,這要經歷一個脫胎換骨的艱難過程。但池大為不需要。因為他有良好的基礎作鋪墊,與馬廳長的合作只是個過渡的權宜之計。這個權宜之計也許不那麼光明磊落,甚至還有助紂為虐的劣跡,可他不這樣做又能怎麼樣呢?要知道,他已經堅持了八年,人的一生,有幾個八年啊!池大為長長地嘆口氣,彷彿要把一肚子的汙濁都吐出去,吸進來新鮮又清香的人間正氣。

他開始行動了:

第一、 他把受馬廳長和排擠迫害的老幹部,老專家都請出來,該晉職稱的,都合理合規地晉了職稱,並讓他們回到專業崗位上來,讓他們人盡其才發揮專長。

第二、 他把先前配合馬廳長打擊迫害的那些無辜者統統平反,安排到相應的崗位上,並且公開表態,過去的已經過去,從今以後,誰有什麼想法建議和意見,儘管大膽地提,他保證能虛心聽取,讓單位成為一個團結和諧堅強有力的大家庭。

第三、他把過去刁難,壓制,排擠,迫害他的那些人,都原封不動的繼續使用。這些人如釋重負,受寵若驚地感激涕零。但是他有言在先,如果繼續先前那種不幹實事,專幹投機鑽營的伎倆,組織上就會採取行動,決不姑息遷就。

第四、 他取消馬廳長為自己歌功頌德的政績工程,拒絕送上門來的高額賄賂,在男女關係上不越雷池一步,能得到的利益也是在政策允許的框架下取得。

第五、他的一言一行讓所有人都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人們恍然大悟,開始設身處地為自己想一想。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從他上任廳長那一天起,所有的人都在靈魂深處爆發了革命,這無疑也是一場脫胎換骨的思想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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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結:

如果說池大為這個人物形象還有什麼不足,只能是他轉變的過程似乎有些突兀。但我不這樣認為。

理由是:

從嚴格意義上講,池大為這不是轉變,因為他當初就沒有變,只是一個心理適應的過程。當他的目的達到以後,自然就會恢復本來的面目。

所以還是那句話:池大為的人生經歷,撥動了絕大多數讀者的心絃。他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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