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據以往的經驗猜測了一下，扯著嗓子，用最大的音量問道：“你——屁——股——痛——嗎？”
窗外的轟鳴聲選擇在此刻戛然而止。
病人的聲音也不小，“是啊！我屁股痛啊！”
我旁邊的倆熊孩子忍不住嘎嘎笑出聲。我一瞪眼，倆人立馬收聲。
我咳一聲，“具體說說，怎麼不舒服。”
中年男人又扭了一下身體，面部表情極為尷尬，“站著不動的時候還好，沒什麼感覺……走得太快會痛……坐著的時候會痛……解大便時尤其痛，痛得……醫生，我跟你說，我絕對沒有誇張，痛得像鈍刀子在割肉似的……而且每次都覺得解不乾淨……總感覺有一坨堵在門口，但是怎麼使勁都下不來。”
“多久了？”
“一個禮拜了。”
“有血嗎？”
“擦的時候有一點點血。”
我當下作了判斷，這種情況，必須得直腸指檢。先讓學生摸一摸吧，讓他們體會一下手感。於是，我吩咐道：“你們倆帶他去隔壁，直腸指檢。”
隔壁其實就是兩米寬的藍色隔簾隔出來的一個小房間。
窗外的轟鳴聲又一次響起。
我閉著眼睛都知道隔壁正在發生什麼。
實習醫生費力地解釋直腸指檢的目的，病人聽得忐忑不安，兩眼發懵，不過他最終會配合，糊里糊塗地上床、臥倒、呈狗爬式，哦不，醫學術語稱此姿勢為胸膝位。這一整套動作被我們肛腸外科醫生戲稱為檢查病人的九字訣：上床去，脫褲子，翹屁股。
之後，實習醫生戴手套。
抹凡士林油。
不必多想，檢查床上可憐男人的西裝褲一定退到膝間，雙腿禁不住打顫。
再之後，實習醫生輕輕按摩，讓病人放鬆。
病人咬緊牙關，悶哼一聲。
折騰兩三分鐘。
然後，實習醫生會回來告訴我，他們摸到了什麼，覺得應該是什麼毛病。然後我再去進一步確認。
今天要看的病人很多。為了節省時間，我已經開始叫下一號。
分享到:
閱讀更多 豆閱人生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