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兩次剃度,自稱“糖僧”,34歲因吃而死,他為何對吃這麼執著?

他兩次剃度,自稱“糖僧”,34歲因吃而死,他為何對吃這麼執著?

蘇曼殊的詩作裡有一句“契闊死生君莫問,行雲流水一孤僧。無端狂笑無端哭,縱有歡腸已似冰”。這樣黯淡的底色似乎貫穿了他的一生。

1884年的一天,一個男嬰在日本橫濱出生了。雖然對一個新生命來說生命本身應該充滿了未知的驚喜,但是等待這個孩子的卻是無盡的寂寥和悲苦。他的父親洋行買辦蘇傑生來自廣東,因為常年工作在日本,娶了一位名叫河合仙的日本女子為妾。而男嬰並不是河合仙所生之子,而是蘇傑生和她妹妹若子偷情的結果。這個註定得不到父母之愛的嬰兒就是蘇曼殊,那時他叫三郎。

單色的童年

孩子只有3個月大的時候,若子就拋棄了他。善良的河合仙成了他的養母,將他當成親生兒子一般養大。然而混血私生的的身世讓小三郎命定漂泊無依,命途多舛

他兩次剃度,自稱“糖僧”,34歲因吃而死,他為何對吃這麼執著?

因為蘇家男丁不旺,蘇傑生便把兒子帶回了廣東的老家。蘇曼殊和養母分離的時候只有五歲。而即使回到了所謂的家,蘇曼殊也得不到太多關愛。父親蘇傑生有一妻三妾,她們又各自有兒女,他因為身世被視為異類,只能收到白眼鄙夷。蘇傑生並不是個負責任的父親,他的懦弱又冷漠讓蘇曼殊在小小的年紀就感受到了人之惡。

他心裡唯一的溫暖便是母親河合仙,但是幾年之後他也知道了自己非河合仙親生。原來自己竟是個棄兒!不知所蹤的親生母親,冷漠怯懦的父親,一件件一樁樁都讓脆弱的心疊加著血痕。因為知道生母事情大病一場的蘇曼殊竟然被家人拋棄在柴房裡等死。只因為他們覺得這孩子無藥可救。

在此之後他對這個所謂的家已經沒有了留戀。只是每當憶起童年,他都會潸然淚下。一句“家庭事雖不足為外人道,每一念及,傷心至極矣!”道盡了無數嘆息。失望之下他遁入空門。但那時他只是個十幾歲的孩子,不久就因偷吃鴿子肉被逐出了廟門。

他兩次剃度,自稱“糖僧”,34歲因吃而死,他為何對吃這麼執著?

1898年,14歲的蘇曼殊隨去日本留學的表哥回到了橫濱,在那裡的中學就讀。彼時養母早已和別人生育女兒,雖然她待蘇曼殊依然很親切,但他的內心還是有被拋棄的落寞。日本留學期間,他結識了陳獨秀等好朋友,成為了一位革命黨人。可表哥認為他惹是生非,怕他不務正業,被斷絕經濟來源的蘇曼殊被迫回了中國。他不想回到那個虛偽的家,偽造了一封遺書

寄給父親,從此蘇家再無此人。

嗜甜如命

在上海的蘇曼殊加入了“華興會”,他想要去香港革命,然而黃興起義失敗了,蘇曼殊又一次成為了漂泊的浮萍。

他兩次剃度,自稱“糖僧”,34歲因吃而死,他為何對吃這麼執著?

這天他在惠州的一家書店偶然翻開一本詩選,正好讀到王維的那句“一生幾許傷心事,不向空門何處銷?”他心中為之一震,直奔郊野的寺廟,

再次剃度出家。希望能遠離俗世紛擾。

山河破碎,身世飄零。就算在空門中,蘇曼殊仍然無法釋懷。他一生都在填補心裡的空洞,然而從幼年起就受到傷害的心已經喪失了找到愛的能力,怎樣的妙藥也毫無療效。

所以,他幾度出入佛門之間,浪跡在中國和日本各處,激情來了就投身革命,才情到了就揮灑筆墨。厭倦了俗世種種就回到空門。寂寞的時候他也會涉足柳巷花街,找風塵女子喝酒聊天。

其中一種填補內心空洞的做法是。和他這個人一樣簡單直白。

他兩次剃度,自稱“糖僧”,34歲因吃而死,他為何對吃這麼執著?

只有在肚子被食物填飽的一瞬,他才能恍惚的感到一點幸福。因此他成為一個暴食者。他特別愛吃糖,自稱“糖僧”。他翻譯過的《茶花女》,女主角與他同樣的命途多舛,因為茶花女喜歡吃一種叫摩爾登糖的糖果,他也愛上了這種糖,甚至一天能吃掉30包。沒錢買糖的時候他甚至會收集糖罐換錢,賣破爛,只為了吃塊糖。一次蘇曼殊沒錢買糖,恰好遇到一位朋友來探望,他在對方兜裡發現三塊錢,趕緊掏了出來上街買糖吃。他甚至能為了吃甜食拔掉金牙去賣,只為了須臾滿足

何處得甘來

除了甜食,蘇曼殊還喜歡芋頭餅,肉包和牛肉等。凡是能讓肚子得到飽足的他都能狼吞虎嚥。他和友人打賭自己能吃掉60個包子,友人表示不信。當他吃到50個的時候友人大驚失色,連忙勸他不要吃了,他卻執拗的非要繼續吃下去,為此事差點和朋友打起來。

他兩次剃度,自稱“糖僧”,34歲因吃而死,他為何對吃這麼執著?

他的身體總是因暴飲暴食受苦,但他絲毫不加節制,甚至可以說毫不在意。他會喝五六斤冰水而到了晚上臥床不起,朋友們擔心得不得了,以為他死了。可是仔細一看他又的確在呼吸,等到稍微恢復一點,他又開始大喝。他對自己的身體不以為然,朋友易白沙請他吃飯,他橫掃一空後拍著肚子說,“明日須病,後日亦病,三日後當再來打擾。”

他把醫生勸他節食的話當耳邊風,“一任天命耳”。

把命交給上天。口腹之慾,死也不戒

英年早逝

毫無節制的生活讓他患上多種疾病,肝病、腸症、腦疾、痢疾、甚至是咯血。1918年的春天,他再次病重入院,醫生告誡他不可再吃甜食,他竟然趁人不備偷跑出去吃了一大堆零食再偷偷跑回來。不久他腸胃病發作加劇不治而亡,結束了34歲的年輕生命。友人在他枕頭下找到了落葉一樣多的糖紙。糖紙也如落葉般飄零。到死他都是個孩子。懂他的人說像他這樣清白的人,“真是不可多得的了”。

他兩次剃度,自稱“糖僧”,34歲因吃而死,他為何對吃這麼執著?

蘇曼殊的書畫十分風雅,常常有人重金求購。看來順眼的,給一包糖就畫,看不順眼的主顧,無論給多少錢也不為所動。就算是手裡有了錢,他也是揮金如土,從不吝惜。所以沒錢才是他的常態。因為拋棄他的生母是日本人,他恥於說一句日語。甚至日本醫生給他就醫都要通過翻譯才行,朋友問他緣故,他淡淡地說,“我不願意說日本話。”

清末民初的歷史上,有一個特立獨行少年氣的才子,他是蘇曼殊。他的才華出眾,標籤眾多,是作家,又是詩人。是翻譯家,也是畫僧。他有小說《斷鴻零雁記》,是鴛鴦蝴蝶派的代表之作。而他一生,也是斷鴻零雁。在蒼茫的天地間飄零。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