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出去歸來

最初離開家鄉,他幻想外面的世界,第一次登上求學的火車,帶著對城市的好奇,大學生活的嚮往,反覆比對家鄉的一切,那是鯉魚跳龍門,金榜題名時不可磨滅的優越感,那是一輩子父母的心願,那是祖上第一個脫離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子孫。那是一個幾代山民無法跳出的地方。這個地方,居住的人恨過它,愛過它,期望過它,最終無奈的享受它!

  山還是那座山,寒冬凍掉了美麗的外衣,光禿禿地隱藏了春夏秋的身姿。河流從峽谷穿過,車依舊開不進村裡。一座唯一連接外面世界的吊橋,悠哉悠哉地從山的那邊跨過河流紮根于山的這邊,橫跨在遇大雨暴漲平日涓流,當地人奉稱的五穀河上。

他的出去歸來


  他把車停靠在橋頭,從橋上走過,回頭望著晃動的橋體。他無限感慨,兒時嬉鬧的場景浮現出來,夥伴們接力在橋上賽跑,朝河裡丟石塊,山頭上摘野生果實,地裡刨花生和掰玉米在河邊烤……

  一幕幕場景,他想如果能回到過去,該有多好!為什麼非要拼命奮鬥的走出這裡,去追求所謂的成功呢?!史書前輩為什麼要留給後人無數的爾虞我詐,去總結效仿?!為什麼萬般讀書,功名利祿為最高?!

  他有太多的疑問在反思,不知不覺翻過山頭。他欽佩老祖宗挑選山水的智慧,村子依山朝南坐落,前面一塊千畝平整的農田,四面被山環繞,走過許多旅遊勝地,他總是認為家鄉山水最好!

他的出去歸來


走進村裡,各家各戶房屋無序地散著,又好像心照不宣的規劃過,錯落有致,間距適當,有的依山建窯洞,門頭用磚塊砌面,有的是磚瓦建的三角頂房屋。

  他家在村子的中央,曾經是泥土的房子,這幾年他幾次建議,父親下了大決心,改建成了現在的水泥二層小樓。

  旁邊村委會原是村裡最好的建築,在他家的比較下,失去了往日風采,一層平頂磚房,分了幾間房屋,村裡大小事情就在這裡決策。

  春節將至,各家各戶門前貼了對聯,村頭幾個小孩在相互追打,扔鞭炮。

  寒風吹動著村委會掛在門口的橫幅,上面寫道:精準扶貧,一個不落。

  他推開自家院子的鐵大門,父親正在貼春聯,母親聽到響聲,拿著炒菜的鏟子從屋裡跑到院子。

  他的父親名叫柳總遠,音同詩人“柳宗元,”剛滿六十歲,在村裡有“小秀才”之稱,家戶每到春節寫對聯,紅白喜事的喜帖、輓聯、禮賬簿,字裡行間都有他認真傾心的筆墨。

  他的母親名叫楊繡花,他的的外公給母親起名時意在女孩長大成家,過上男耕女織的幸福生活。母親不愛說話,身形同他父親一樣高大,經常忙於田間地頭,一手農活做的完美,同村男性都自愧不如,以至於他的父親經常扔下農活,到處舞文弄墨。

  看到兒子歸來,他的父親放下春聯,母親手握炒菜鏟子,一個為兒子提東西,一個摸兒子臉,問冷問暖。

  進入屋裡,水暖氣散發的熱流滲進衣口溫暖皮膚,他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安逸感令他疲倦地靠在座位後背。

他的出去歸來


  母親遞了一杯熱茶,父親坐在他對面問:“怎麼不帶孩子和你媳婦一起回來,咋,咱家怎麼也是書香門第!”言語中認為兒媳婦看不起他老倆,瞧不上這窮鄉僻壤。

  他心情沉重,久未歸家的期待消失了,傷痛撲壓的他透不上氣,他不想剛進家門就訴說不幸。

  母親端上一盆剛燉的雞湯,給他盛了一碗:“我們都想孫子了!上次去也是匆匆忙忙,現在該會說話了吧,我們就想他喊一聲,爺爺,奶媽!”

  父母的話語讓他頓時“哇”得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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