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耳:事業在前婚姻在後,未待功成名就,摯愛出嫁,他亦英年早逝

他的一生,雖短暫,卻足夠耀眼:從1933年到1935年,三年來,他創作了37首革命歌曲,《義勇軍進行曲》便是他光輝歲月的絕唱。他熱衷音樂藝術,但更熱愛祖國,在實現理想的途中,他將滿腔愛國熱情都傾瀉在了音樂上,譜寫出一首首喚醒國民的戰歌。此人便是中國無產階級革命音樂的開路先鋒——聶耳。

可以說,聶耳是天才音樂家,是熱血革命者,潛力無限,事業有成。可在感情上,他卻是一個失敗者。

23年人生,他內心深處的溫柔幾乎都給了一個人——初戀袁春暉。可他的餘生,卻來不及給她。

聶耳:事業在前婚姻在後,未待功成名就,摯愛出嫁,他亦英年早逝

圖 | 聶耳

歲月靜好

1928年,聶耳17歲,邂逅了16歲的袁春暉。

在朋友張庚候的介紹下,就讀於雲南省立第一師範學校的聶耳認識了東陸大學預科班的袁春暉和她姐姐袁令暉。袁家和張家是親戚關係,兩姐妹管張庚候叫“小舅爺爺”。聶耳和張庚候經常來往,自然而然也就和這兩姐妹一起玩。

常言道,相遇是一種緣分。剛好,這四個人緣分不淺,都是熱衷音樂的同道中人。

平日裡,四個人常常聚在一起吹拉彈唱,兩個男孩子負責伴奏,兩個女孩子則唱歌跳舞,生活簡單卻足夠快樂。除了有共同愛好之外,袁春暉和聶耳還有同樣的家庭遭遇,兩人的父親都是早逝,都是靠母親一人撫養長大的。也正是基於此,聶耳和袁春暉特別合得來,兩人無話不談。

由於聶耳家中有兄弟四人,身為最小的他,常被好友們稱呼為“聶四哥”。可袁春暉卻不這麼叫,她喜歡叫聶耳為“聶四狗”,因為他喜歡養狗。“禮尚往來”,聶耳也給袁春暉她取了一個暱稱,叫“吹吹灰”,因為這三個字的音調和她的名字很相近。

僅屬於兩人之間的稱呼,顯得格外親切,也讓兩人關係更為親密。

自從聶耳和袁春暉成為好朋友後,便經常相約單獨出去玩。聶耳每隔兩三天都會去找袁春暉玩,請她一起參加省師的遊藝晚會,並一起排演歌舞節目《三蝴蝶》等。而每次見面,聶耳總是會捎上一些好吃的給她,不是松子,瓜子,就是糖。東西雖小,卻伴隨著沉甸甸的心意。

一次, 袁春暉偶然間提到“巧克力”,說自己從來沒有見過。因此,聶耳便悄悄記下這件事,並開始攢錢。巧克力在那時可是很貴的,但是聶耳捨得,一攢到足夠的錢就為袁春暉買了一塊。

這是袁春暉第一次吃“巧克力”,也是聶耳第一次用心地給小女生買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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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人已達

表面上看,聶耳和袁春暉是朋友,但實則關係好得像情侶。或許,這個時候的聶耳,還不懂什麼是愛,只是單純地想和袁春暉玩。而袁春暉,或許也不懂什麼是喜歡,只是天真地想把所有好東西留給聶耳。

於聶耳而言,日復一日的生活樂趣就在於逗袁春暉玩。一次,他故意握緊空拳頭騙袁春暉說:“吹吹灰,我給你好東西吃!”可等袁春暉伸著手去拿時,反而是捱了一巴掌,雖然不疼,但也是被捉弄到了,氣得她扭頭看向另一邊。直到聶耳掏出好吃的哄她,袁春暉這才不鬧脾氣。

而對於袁春暉來說,她的樂趣便是建立在聶耳的開心上。袁家有一顆緬桂花樹,一到夏天,花朵盛開,漸漸掉滿一地。袁春暉每次都會將那些落花拿去做手工,並將成品掛在胸前的鈕釦上。聶耳一見到就很喜歡,總會將她掛著的緬桂花拿去夾進各種書裡,並隨身帶著。許是知道聶耳這一習慣,袁春暉整個夏季都會掛著一朵緬桂花在胸前。

當雙方都有空時,聶耳便會約上袁春暉一起到玫瑰花田去玩。沿著小溪河,一路上都有桉樹和柳樹挺立著,一大片的玫瑰花田則在其中安靜盛放。走在如此美景中的兩人,便自由自在地高談闊論,時而談事,時而唱歌,彷彿整個世界只有他們二人。

可惜,隨著年紀增長,學校功課越來越多,兩人見面的機會也只是在節假日,還有聶耳的表演日。

聶耳:事業在前婚姻在後,未待功成名就,摯愛出嫁,他亦英年早逝

圖 | 中者為聶耳

聶耳年輕時很活潑很愛玩,不僅會玩樂器,還很懂表演,是學校演劇隊的骨幹。那時,演劇隊的人經常會找一些中外名劇來排演,一般戲劇都有個男女主角,可身為男校學生,他們很缺女角。正好,聶耳當時的個子比較矮小,適合扮演女角。再加上,他很有表演天賦,男女角色的戲份都拿捏得很好,故而成為了女角專用演員。

而每逢聶耳演戲,袁春暉就是專門的化妝師。不僅跑上跑下去給他借,還親自上手為他化妝。有一次,聶耳還打算給這位化妝師升職,讓她當女演員,去演《雷雨》的四鳳。只不過,袁春暉不太樂意,她肯演,但不太滿意這個角色。她說:“我不和你演這個隔著輩分的角色,要演就演我倆相般配的角色。”

一句帶滿怨氣的話,卻讓聶耳的臉一下子就紅了起來。他低頭一笑,依舊將心思放在戲劇上。但雙方皆知,之間的關係早已從友人上升為情侶。

聶耳:事業在前婚姻在後,未待功成名就,摯愛出嫁,他亦英年早逝

圖 | 聶耳初戀女友袁春暉(中)與陳鍾滬(右)、李家珍(左)合影

事業優先

面對事業與愛情,聶耳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前者。

成為情侶後,聶耳和袁春暉的交往還是如往常一般,沒有什麼多大的變化,聶耳仍然是很愛逗弄袁春暉。

一次,兩人曾一起相約去西山遊玩,一條小船,一片風景,無限幸福。在船上,袁春暉脫掉鞋襪後便將雙腳泡進水中,拍打起層層水花,邊哼著小曲。聶耳則在一旁悄悄看著,趁她不注意時便將襪子藏了起來。待下船時,袁春暉發現找不到鞋襪後有點不知所措,這時聶耳便故意笑著說:“吹吹灰,莫急,讓我來揹你上岸去。”

袁春暉雖然知道是聶耳的惡作劇,但還是依著他意,任由他將自己背上岸。

在當時的聶耳看來,背上的人便是他的全世界。

然而,隨著兩人交往越頻繁,該面對的糟心事隨之而來。

首先,是預科班上的同學們。當他們知道袁春暉的交往對象就是聶耳後,便開始傳播閒言碎語。一堆男生都在議論說:“

怪誕!堂堂東陸女學士,競看中那個又窮又酸的師範生!”對此,袁春暉從不將其當回事,一心只談她的戀愛。有時一些男生還會給她情書,她更是不予理睬。

其次,最大的糟心事便是家裡人的壓力。那時常常有親戚好友去袁家給袁春暉介紹對象,不是說“人往高處走,水朝低處流”就是說“只要您家同意把小春暉許給xxx家,東陸預科班和今後4年大學的讀書費用全由xxx家負責。這樣,二姑娘也不會失學”。甚至,還有人通過貶低聶耳來抬高自家門檻,說:“聶耳雖然博藝多才,人品也不錯,只可惜是靠他媽開個‘成春堂’小藥鋪為生,經濟太困難,您要為女兒的前程考慮。”

諸如此類的話聽多了之後,袁母也不知如何是好,因為有過大女兒袁令暉抗婚出走一事,她並不敢隨意給袁春暉訂下親事。

而對於這些話,聶母也有所耳聞。為了不讓對方家庭難做人,也不讓聶耳丟失這麼一個喜歡的人,她便打算親自上袁家提親。然而,在徵求聶耳意見時,卻被駁回了。聶耳對於母親想去提親一事只有一個想法:“

我還小,現在還不是談婚姻問題的時候。”

聶耳:事業在前婚姻在後,未待功成名就,摯愛出嫁,他亦英年早逝

圖 | 聶耳母親

可是,聶母顯然不同意這個理由,她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也不小了!可以先訂婚,以後結婚,這有什麼不好呢?” 然而,聶耳卻認為:“我現在一事無成,談什麼婚事。要考慮的是事業和前途。等將來時機成熟,再解決這個問題不遲

。”

縱使接下來聶母怎麼勸,甚至搬出前年因為錯過時機而向鄭家提婚失敗一事,聶耳也不聽,他只說:“不管怎麼樣,過早地談婚姻問題,對事業和前途肯定是會受影響的。我認為:如果結了婚,再生個小孩子,那就會陷在小家庭的圈子裡拔不出來。還談什麼遠大的志向呢?”

眼看聶耳態度如此堅決,聶母也無可奈何,總不能綁著他去成親。於是,向袁家提親一事便只能繼續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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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 | 聶耳(右)與兩個小妹妹

情深緣淺

他對她的愛足夠真摯,足夠深沉,卻依舊比不上事業重要。

1930年1月15日,聶耳曾在日記中寫道:

晚上,天空懸掛著一個非常明亮的月亮,張君同我散步到翠湖,我有一種想法:

1.我不能夠把C從我的“想念”裡除去

2.我不能把C從我的“愛慕”中除去

3.若是我犧牲了我的想念,我不可能滿足C的希望

4.其“結果”是:我艱苦地進行我的“想念”

言語中的“C”,便是袁春暉的代號。自從聶耳到上海工作後,他就一直保持著給袁春暉寫信的習慣,當時的他甚至還想著,等自己有了足夠的錢,便一定要將袁春暉接到外面一起學習音樂。

然而,到了1931年,聶母寫信給聶耳,讓他再考慮一下婚姻大事時,聶耳依舊是同樣的心態,他回信道:“我的婚姻問題似乎是一樁平凡的事,而且是不需要在現在二十歲的我所應當去解決的事。您們記得我在家裡常常發表的輿論嗎?一個人結了婚,他或她就減少了對社會上的使用性。這話說起來雖然抽象一點,然而它也有著它的實際性。我一向總是抱著一個正當宗旨:‘我是為社會而生的,我不願有任何的障礙阻止或防害我對社會的改造,我要在這人類社會里做出偉大的事實。

寫完信後,聶耳還在日記中寫下一個詞:“MAR-RIAVE”,即結婚就是墳墓

話雖如此,但聶耳還是心繫袁春暉的。1932年,聶耳還特意寫了一首詩來表達自己對兩人的未來期望:

記得你是一朵純潔的白蘭,

清風掠過,陣陣馨香,

我心如醉,

願人世間常留你的芬芳。

記得你是一隻小小的鸝鶯,

百轉千回,嬌嬈娉婷,

聲聲迎來陽春似錦,

遼闊大地,請容和我共鳴。

其中,“鸝鶯”是袁春暉的小名,而“請容和我共鳴”則是聶耳的愛情理想。只可惜,他們兩人都沒有等來實現的那一天。

由於工作單位“雲豐申莊”倒閉,聶耳只好換掉道路走,考進了黎錦暉辦的“明月歌舞劇社”,以拉小提琴為業,後來又到電影製片公司工作。而也正是因為工作的改變,聶耳接觸了更多各式各樣的女性,有的甚至還是電影明星。

不過,心懷革命事業和遠大志向的聶耳並不關心其他女性,他的精力只在於音樂創作,以及異地的袁春暉。當然,他仍舊是不考慮婚姻問題。可女演員大多都會有緋聞在身,與聶耳好的女演員們也不例外。因為喜歡幫助人的性格,聶耳和公司的女演員們都很要好,其中便包括王人美、白麗珠、談瑛等人,他們還曾一起拍過生活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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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 | 演員黎灼灼與聶耳飾演黑人拍攝影

也正是因為太要好,便有人傳聶耳和女演員在一起,其中被傳最多的對象便是王人美。就連好友張庾候也寫信來問:“你真和王人美有了超乎友誼的好感嗎?”對於從小長大的好友,聶耳自然是不瞞著的,而且也沒什麼可瞞,他在信上直言其實兩人就是乾姐弟,沒有什麼過界的關係。

許是怕張庾候再懷疑其他人,聶耳還補充寫道:“我希望你有好些事不必神經過敏。老實說,我現在所愛的人只有小三暉。我不管她怎樣‘人小心大’,‘用情不專’等語,我總覺得她也一樣地愛著我。”

至此開始,就算聶耳再被傳與哪個女演員在一起,張庾候也沒再寫信懷疑他,反倒是聶耳自己又寫信去澄清新的謠言和表達新一波愛意了。

1934年11月24日,聶耳被造謠和女演員談瑛在一起,為此,他從上海致張庾候的一封信中便有寫道當時的狀況,還附帶自己和袁春暉的關係:“

1.我們過去的戀愛完全是建築在思想上面,我們雖然離開四五年了,雖然斷絕音信一二年了,但是,假若我們的思想仍是一致的,相互間個性的瞭解仍是如從前一樣的,當然,我們還有繼續戀愛下去的可能。

2.在從前,她和我都有著同一個戀愛觀念,至於你要鼓吹訂婚或結婚,我想還不是急於要解決的事,是不是你也希望我很快地去做‘子女忠實牛馬’?

3.談瑛和我並沒有訂婚,也沒有結婚,至於報上的造謠,在後面詳告。”

字裡行間,雖然可以看出聶耳依舊是愛著袁春暉的,但也可見,他依舊不想結婚。確實,早在1933年,21歲的聶耳在加入黨組織後便整天忙於音樂和革命工作,他完全沒有時間去考慮個人婚姻問題。可袁春暉不是男兒身,她沒有那樣的自由,也沒有那樣的時間可以一直等下去。

聶耳:事業在前婚姻在後,未待功成名就,摯愛出嫁,他亦英年早逝

早從聶耳遠赴上海工作開始,袁春暉的親戚就更是比以往還要積極地來提親,他們本就希望兩人不要在一起,那時聶耳走了,於他們而言就是大好機會。對此,袁春暉雖然是拒不妥協,可久而久之,她也不得不屈服。畢竟,聶耳從未給她一個歸期,也從未給她一個非她不娶的諾言,那她到底要耗著自己的青春到何時?

再加上,袁春暉還有一個需要她照顧的母親,她可以將自己的後半生寄託於等待,可她的母親不行。於是,袁春暉聽從家裡人的意見,與一個青年商人結了婚。

等到聶耳得知袁春暉結婚一事後,一時之間,他心痛難忍,可卻無法做些什麼去挽回。歸根結底,就是他自己沒抓住機會,他只能怨自己。

1935年7月17日,聶耳在日本鵠沼海濱溺水身亡,年僅23歲。據說,人們在清理他的遺物時,發現不少從昆明帶去的緬桂花。

聶耳:事業在前婚姻在後,未待功成名就,摯愛出嫁,他亦英年早逝

花雖在,人卻亡。正如作家蔡仁偉所作的短詩一樣:花店不開了,花繼續開。你不在了,我也繼續愛。或許,在知曉袁春暉結婚後,聶耳仍會翻開自己夾著緬桂花的那些書,去回憶年少時的美好。而袁春暉,在嫁作人婦後,也會思念著不可再結緣的聶耳。他們彼此之間的緣分,便是到此為止。

文 | 千拾

圖片參考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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