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武松總喜歡用:“殺人者打虎武松也”?

“殺人者打虎武松也。”

這是武松喜歡說的一句話。他這樣教訓蔣門神:

“休言你這廝鳥蠢漢!景陽岡上那隻大蟲,也只三拳兩腳,我兀自打死了!量你這個,值得甚的!”

他大砍大殺,血濺鴛鴦樓後,乾脆

“去死屍身上割下一片衣襟來,蘸著血,去白粉壁上,大寫下八字道:‘殺人者打虎武松也’”。

在同江湖兄弟敘說命運遭際時,武松也常講到“景陽岡上打了大蟲”如何如何。武松這般宣揚自己打虎業績,別人也不忘他的業績。宋江向弟兄們介紹武松時開頭第一句就是:

“他便是我時常和你們說的那景陽岡上打虎的武松。”

還有那個慕容知府提及武松時,也要加上一句:“原是景陽岡打虎的武都頭”。至於作者則屢屢直言歌頌:

“這行者景陽岡曾打虎,水滸寨最英雄,有名行者武松。”

為什麼武松總喜歡用:“殺人者打虎武松也”?

可見,對武松打虎的豪氣以及那表達豪氣的近似口頭禪的“殺人者打虎武松也”,作者和作品中人物都不加非議,且多有讚歎之意。對於絕大多數讀者來說,也是大加讚揚的。有偉人就曾講到:“在野獸面前,不可以表示絲亳的怯懦。我們要學習景陽岡上的武松,在武松看來,景陽岡上的老虎,刺激它也是那樣,不刺激它也是那樣,總之是要吃人的,或者把老虎打死,或者被老虎吃掉,二者必居其一。”

但是,有些讀者卻不以為然有說他好吹愛表現、愛炫耀,也有人認為他熱衷虛名的。武松冒著生命危險打死吃人的老虎,只是多了這麼句話,就遭到這般非議,這確實不公。其實《水滸》作者寫武松的這句口頭禪,是富有寓意的。

為什麼武松總喜歡用:“殺人者打虎武松也”?

其一,武松確確實實是打死了一隻吃人的吊睛白額大老虎。

武松打死老虎而且是單獨一人、赤手空拳打死的。這何等威武!有了這條,武松就氣昂昂站住了!別人怎麼議論也不能抹煞此等驚天動地的壯舉。俗話說:“不怕不識貨,只怕貨比貨”。《水滸》中的幾處打虎,都不如武松打虎那樣精彩動人。比如李逵殺四虎是憑藉利刃的,而解珍、解寶捉虎是依仗窩弓器械的。他們都不像武松打虎那樣驚心動魄。可以這麼講:“打虎英雄”的桂冠非武松莫屬。不管是誰,有此舉都會充滿自豪感的。作為江湖好漢的武松,自然更是豪情滿懷。那“殺人者打虎武松也”正是這種豪情的自然流露。

為什麼武松總喜歡用:“殺人者打虎武松也”?

其二,按今人的標準去批評古人所謂好吹愛表現、愛炫耀,也不恰當。

《水滸》中的好漢,一般都愛說,姑且講有點“吹”的意味吧。比如,那石勇在同宋江見面之初,就大喊大叫:

“老爺天下只讓得兩個人,其餘的都把來做腳底下的呢”,

口氣確實大得很!但是,我們似乎更適宜把這樣的話看作是豪言壯語,是英雄氣概。因為,他們是“說到做到”的呀!那武松聲稱

“我從來只要打天下這等不明道德的人。我若路見不平,真乃拔刀相助,我便死也不怕。”

難道他不正是演出了一場場這樣的壯舉嗎!至於說,“好表現”“愛炫耀”等等,那往往是一種美德。武松“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這種“好表現”不好嗎?魯智深“殺人須見血,救人須救徹”的秉性倍受人們尊敬。他在酒店裡聽說金老父女受鄭屠欺凌,便即刻去為之“打抱不平”,如此“好表現”不很值得歌頌嗎?我們甚至可以說,沒有“好表現這一條,便沒有什麼梁山好漢!也沒有什麼英雄壯舉!

為什麼武松總喜歡用:“殺人者打虎武松也”?

其三,江湖好漢注重聲名影響。

俗話說:“人過留名,雁過留聲”。人們都希望有個好名聲,對於闖蕩江湖的人,更是注重聲名影響。比方說,那開黑店的張青夫婦,便認為有三等人不可加害,那“第二等是江湖上行院妓女之人”。為何不加害他們呢?書中記載因為:

“他們是衝州撞府,逢場作戲,陪了多少小心得來的錢物;若還結果了他,那廝們你我相傳,去戲臺上說得我等江湖上好漢不英雄。”

由此可見,混跡江湖上的人是何等看重聲名。武松本來就有濃重名利觀念。有了打虎這件漂亮事,他怎能不洋洋得意,怎能不到處宜揚?可以說,表現武松自己四處宣傳打虎事,是突出其人性格特徵有力的一筆。

其四,彰顯了武松光明磊落。

武松殺人後,不隱匿逃遁,不嫁禍於人,而是以大丈夫敢作敢當的氣概,書寫自己大名,充分顯示了武松光明磊落、堂堂正正的胸懷。比方說,他殺了姦夫淫婦之後,自己到官府投案自首,雖然有對官府認識不清,心存幻想的一面,但同時也表現出了他的坦蕩心胸。同樣,他每當幹出一件事,便口裡說、牆上寫“殺人者打虎武松也,”也是出於一種大無畏的英雄氣概。這也是武松性格中閃光的東西。

為什麼武松總喜歡用:“殺人者打虎武松也”?

其五,反覆描寫武松的此句口頭禪,寄寓著作者對英雄的由衷歌頌。

儘管武松打虎的動機,並非純是“為民除害”,更多的是一種英雄的“使氣”。但是,武松終究是為民除了大害,而且除得非常漂亮。因此,武松是被作為古代勇士形象,而受到普通百姓的尊崇和熱愛。作者正是尊重了世代人民的這一可貴的情感!

對此,李卓吾、金聖嘆看得很透徹。李卓吾讚道:

“武二郎是個漢子,勿論其他,即殺人留姓名一節,已超出尋常萬萬矣。”

金聖嘆對《水滸》不用“之、乎、者、也”等字,而採用白話口語,甚為讚揚。但對“殺人者打虎武松也”這句話,卻倍加讚揚,甚至一反常態稱頌此句中“者”、“也”字用得好。他在第三十回夾評中認為這句話:

“擲地當作金石聲,看他者字、也字,何等用得好。只八個字,亦有打虎之力”。

這就是說,本來屬於“酸秀才”味的“之乎者也”,在此時此地出自武松之口之手,卻隱含了英雄個性,不這樣寫,便不足以表現武松殺人報仇的豪氣!

為什麼武松總喜歡用:“殺人者打虎武松也”?

因此,這“殺人者打虎武松也”的八個字,既閃爍著武松英雄語言的光彩,同時也盪漾出作者對英雄的熱情歌頌!於是乎我們也不得不說“殺人者打虎武松也”用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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