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亦樂,和他的潮汕流行歌《苦戀》

宋亦樂,和他的潮汕流行歌《苦戀》


1990年,潮語流行歌橫空出世,宋亦樂帶著他的《苦戀》席捲了潮汕圈子,這首歌某種程度上成了潮語流行樂的標杆,但同時,也成了演唱者宋亦樂一個無法擺脫的標籤。

時至今日,提到「宋亦樂」,人們最先想到的仍然是《苦戀》,這首歌在兩代人間傳唱,跨越了三十年,成了70後、80後和90後的共同回憶。

但宋亦樂不只有《苦戀》,甚至就在近年,步入中年的他仍然推出了新專輯,仍然演唱了新歌曲,比如《行船》,比如《父仔》。

宋亦樂,和他的潮汕流行歌《苦戀》


《父仔》是宋亦樂對父親的回憶,他說自己為人父了才明白以前父親的苦心,而世間似乎人人如此,我們走過童年頑皮,度過少年叛逆,熬過青年忙碌,過了半生才終於能體會父愛,這有些遲了。

宋亦樂記得小時候被父親「抓」去學小提琴,在那個年代這是一件非常「拉風」的事,在物質條件尚且十分缺乏的情況下,誰家會想起給小孩搞藝術學習,但宋亦樂不吃這套,他一邊學一邊和父親打持久戰,抵抗了一年後,終於在父親的妥協中停戰。

這樣的劇情,很多年後又在宋亦樂和兒子之間上演了,最後也是以宋亦樂身為父親的妥協來收場,那時候他開始感覺到了,這就是為人父的滋味。


宋亦樂,和他的潮汕流行歌《苦戀》

宋亦樂與兒子的合照



小時候的宋亦樂不是個「乖小孩」,也正因此,他的童年充滿了奇特的樂趣,比如他會自制魚骨天線——現在幾乎不復存在的東西——然後把天線插在天台上。

「晴天的時候,我就轉動天線,找臺灣的音樂臺。」這種偷收臺灣信號的樂趣,造就了宋亦樂的音樂啟蒙,他開始接觸劉文正、鄧麗君——這在當時是「靡靡之音」。

那個年代的黑白電視是寶貝,如果你家裡有臺電視,你就是整條街最靚的仔,天一黑,厝邊頭尾就擠到你家看《姿三四郎》,從屏幕前開始排隊,一路排到家門口了,還有人踮腳尖、伸長脖子。宋亦樂更狠,他把電視機直接搬到陽臺上,讓整條街一起聽「靡靡之音」。


宋亦樂,和他的潮汕流行歌《苦戀》



叛逆來了,在宋亦樂十幾歲的時候。

走私品潛藏流動的年代,漂洋過海而來的除了各種錄音帶,還有家用電器,「拿點金去海門換」是當時的通用交易手法。

宋亦樂和鄰居小孩騎著自行車就去了,到了海門就買了臺電視機,17寸,兩個小孩又抱又拖往回帶,結果路上碰到一隊警察,穿著白色制服,遠遠過來。

這要是被抓就人財兩空了,宋亦樂靈機一動,和鄰居扛起電視往公廁跑。兩個人,一臺17寸大電視,一個臭烘烘的廁所,一躲就是幾小時,後來宋亦樂看明白了,那一隊不是警察,是海軍士兵,這幾個小時算是白躲了。


宋亦樂,和他的潮汕流行歌《苦戀》

宋亦樂與「廣東小記者」們的互動



這樣的宋亦樂註定不會「老實」,他是個少年,敢於冒險,又樂此不疲,時至今日仍是如此

宋亦樂的音樂起點是「歌舞廳」,相當於今天的夜店,在汕頭歌舞廳興起的年頭,宋亦樂被同學帶到那裡,同學的哥哥在裡面搞樂隊演出。

結果那天趕巧,樂隊主唱生病沒來,同學哥哥聽說宋亦樂會唱歌,二話不說就把他推上臺。「我是被踢上去的」宋亦樂說,反正臺下掌聲一起,他就沒退路了,兩條腿抖索硬唱了一首《偏偏喜歡你》。

這之後他算是出名了,突然就多了份夜裡駐唱的工作,那時候一個普通家庭的月收入是幾十塊,而他一個晚上唱歌就能掙5塊,他唱了半個月,拿25塊錢去買了一雙皮鞋,尖頭的,據說是當年最流行的款式。


宋亦樂,和他的潮汕流行歌《苦戀》

宋亦樂與潮籍音樂人的合影(2018)


玩音樂上了癮,他想來真的了。

那個國營的年代奉行「子替父職」,宋亦樂在父親退休後理所當然接替了父親的工作,那個年代「汕頭80%的眼鏡要經過他的手」,這個職業相親時是絕對優勢。

但宋亦樂說不幹了,原因之一是領導不待見他,覺得小年輕晚上老去歌舞廳,是「不務正業」,另一個方面,他也真想專心玩音樂了。

父親氣得不會說話,覺得這兒子是想瘋了,一份別人搶破頭的工作,你說不要就不要了?但宋亦樂說什麼都不幹了,撂下飯碗就走,他就是個「少年」,一旦決定了,他就追隨自己的內心去了,義無反顧的那種。


宋亦樂,和他的潮汕流行歌《苦戀》



宋亦樂的執著是有回報的,他在音樂的道路上確實走的更遠了。

打造經濟特區的時候,他和樂隊在競爭中脫穎而出,開始了龍湖賓館的駐唱生涯,那個時候龍湖賓館出入的都是海內外的大老闆,宋亦樂找到了一個大舞臺。

被吸納進汕頭歌舞團後,他甚至開始了人生的首次巡迴演出,當然,是集體的巡迴,一群人坐上大巴車,搖搖晃晃出發,跋山涉水,從廣東到江西,到西南地區,繞一圈回來,走到哪演到哪。

他是個會暈車的人,但「少年」就是要不懼挑戰,他就不服輸,就偏要去,於是一路吐,從廣東吐到江西,從江西吐到西南,從西南吐回廣東,吐著吐著竟然好了,從此再也沒暈過車。


宋亦樂,和他的潮汕流行歌《苦戀》



1990年,潮語流行音樂拉開歷史序幕,宋亦樂受邀參與,演唱了那首貫穿他半生的《苦戀》,這首歌在中央臺循環了一個月,成功「洗腦」了海內外的潮汕人。

但宋亦樂說自己那時候還「不懂音樂」,「別人拿什麼給我,我就唱什麼」,他就扮演一個歌唱者的角色,只貢獻嗓子,其他一概不想,但走到今天宋亦樂對音樂的看法改變了,「我得用心,用腦子,去感受去思考」。

新的理解也催生了新的創作,2015年他又開始做新專輯,有人當面說他「一把年紀了,做這些有什麼意義」,這句話不是很好聽,但也有一定道理,在潮語流行樂並不怎麼流行的環境下,每一張專輯都是燒錢,這是賠本買賣。


宋亦樂,和他的潮汕流行歌《苦戀》



但宋亦樂在乎嗎?他是個「少年」,他要冒險,要隨心所欲,要追求內心最看重的那份東西,可能是樂趣,可能是義氣,也可能是理想。

「潮語流行樂還在前進。」宋亦樂說。他不年輕了,但還在堅持,走過半生,他還是那個宋亦樂。

就像在天台上擺弄魚骨天線時一樣,他還是充滿好奇,充滿創造力,他還是那個「少年」。


--- 『敲茶』講述汕頭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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