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不开的溪城桂花香

八月的昆山,在碧桂园.豪景园的花丛里,一树树桂花浓香醉人。园林的设计者独具匠心,种植有金桂、银桂、丹桂,其叶四季常青。当人闲遐时漫步庭院,在徐徐微风里,将桂花的馨香一缕缕传进你的鼻孔,让你顿时心旷神怡。遐想连篇。

中秋前夜,在皎洁的月光下,散步到桂花林中,老伴把早已备好的食品袋掏出来,和小外孙女一道,将挂在树枝上的桂花,小心翼翼地采撷下来,一簇簇含苞待放的花蕾,小巧玲珑,颗颗金黄,相互呢喃。放在鼻子上,长长呼口气,再慢慢吸气,尽情享受着桂花散发出来的芳香。然后,恋恋不舍地送进袋子。

好奇的孙女问:外婆,您摘这些桂花干什么?老伴说:桂花可是好东西,它富含氨基酸、维生素、微量元素、激素等营养成分,而且陈香扑鼻,提神醒脑,令人神情气爽;具有散寒破结、化痰生津、清除口臭、开胃、养颜、通便润肠等功效。我采桂花,一会儿回家,和冰糖一起酿制桂花茶,其辛香味保你喜欢。

月光下,外孙女和老伴边采桂花,边听我讲桂花的故事:

传说,在月亮上也有一棵桂花树。神仙吴刚被玉皇大帝责罚,到月宫伐桂,但桂花树随砍随合,总是砍不断。无奈之下,只好做长远打算,用桂花酿酒,以解千愁。一代伟人毛泽东曾在诗词中写道:“问讯吴刚何所有,吴刚捧出桂花酒”。

离不开的溪城桂花香

谈到诗,上小学四年级的外孙女更来了兴致,说学过一首唐诗,是皮日休写的,便娓娓背来:《天竺寺八月十五日夜桂子》,“玉颗珊珊下月轮,殿前拾得露华新。至今不会天中事,应是嫦娥掷与人”。我问她明白意思吗?她解道:桂花从天而降,好像是月上掉下来似的。拾起殿前的桂花,只见其颜色洁白、新鲜。到现在我都不明白吴刚为什么要跟桂花树过不去。这桂花大概是嫦娥撒给我们的吧。

我拍手称好,古诗对应今景,好似再现,好似穿越,此景解此诗,恰到绝妙处。

离不开的溪城桂花香

回到家里,老伴取出采摘的桂花放在磁盘里,一股香气四溢而出,薰得满室飘荡着醉人的气息,女儿,女婿一进门,便直呼好香,看到盘里一团团、一簇簇的花瓣,瓣里含有金黄色的花蕊,连连称赞:真美!

离不开的溪城桂花香

闻着浓郁的香味,娇小可爱的桂花,把我拖进了童趣记忆:

我的老家在青山叠翠、清溪潺潺的竹溪县,县城外西关有一座寺庙,叫普陀寺。我六岁进寺庙时,那里早已改成了小学校,我自然成了小学生。

当被小姑姑带着我去报名上学,刚走进校门时,一股香气扑鼻而来,平生第一次闻到这沁人心脾的味道,我好像被它立刻唤醒,急切的我东张西望,寻找香气源头:在操场边有个坎子,拾级而上,又一个小场子,一棵桂花树傲然屹立,树干得二人合抱,显然历经沧桑,有了年岁。树冠自然生长成圆圆的形状,桂树叶呈深绿色,在一片绿葱葱的叶子下面,桂花你挨着我,我挨着你,羞涩地露出小脸,一有风吹草动,急忙躲进叶子。

在这里,这棵桂花树陪伴了我六年,我也陪伴了她六年,她不仅给我带来了迷人的香气,还为我童年烙下了美好的印记。

离不开的溪城桂花香

告别小学,进入中学。竹溪县城钟鼓楼旁的“竹溪县第一高中”庭院里居然也有桂花树。走进校门,跨过“状元桥”,走过廊坊,在四周都是教学、教室楼中间的院子里,有三、四棵桂花树,她们相互守望,当桂花盛开的季节,飘出来的香满校园,此时,我幌然大悟:桂树,是宝树,是崇高美好的、吉祥的象征;高雅和荣誉的象征;地位和财富的象征;是纯洁的象征;代表着高尚的道德和崇高的品质。学校里的桂花树,还有高考“折桂”的美好祝福和期许。

离不开的溪城桂花香

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年代,我和同学们一样,到了广阔天地,接受再教育。那时,我家也下放到农村。妈妈丢了工作,带着一家大大小小,插队落户到竹溪县中峰镇朝阳村。我也就随家下乡。好不容易熬了两年,靠政府发放的搬迁费,加上自家倾其所有,盖起了三间土木结构瓦房。

总算有个窝窝的喜悦兴奋着全家,乔迁之后,哥哥带着我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门前屋后植树,除了杨树、柳树、柏树、桃树、枇杷树、葡萄树、斑竹林外,特意在屋右手栽了一棵桂花树。

刚栽的桂花树很纤细,桂花树四季常青,而桂花更是函香而不露,秀丽而不娇,清雅高洁,香气浓郁。高山下,农舍旁,桂花树相依,给人一种诗画相映,美好恬静的享受。身临其境,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闻桂香而眠,忘却外面嘈杂的世界,倒也超凡脱俗,自娱自乐。

离不开的溪城桂花香

到了上世纪的八十年代,母亲恢复工职,我考学参加工作,哥哥、大妹也相继工作,县城里的房子也退还给我家。

举家回城时,搬走了许多东西,而唯一搬不走,又念念不舍的就是那株郁郁葱葱的桂花树。正在踌躇时,女儿的大舅从狄峪沟家中过来,看中了桂花树,找来锄头,从四周挖空抬起,装进箩筐,高高兴兴抬回家,仍然植在他家的右前方。

桂花树有了新家,大家都欢欣。如今,这棵树历经三十多个岁月,已经长粗长大,枝繁叶茂。每次回老家,我都必到女儿舅家,每次去,都要看看桂花树,它好像记得我,认识我,在微风中向我点头挥手。

这棵树长像得漂亮!听侄子讲,有人出两万多元钱收购,被他婉言谢绝了。

离不开的溪城桂花香

在汉江河畔的丹江口定居下来,桂花树常与我为伴。

国家南水北调的源头,丹江大坝下面风景如画,坝下的滨江公园种植了许多珍奇树种,上百株桂花树穿插其中,当晨曦刚露或晚霞映照时,不管你漫步桥上、还是堤上、或是江畔,桂花香随着江风迎面袭来,令人陶然。

在我家阳台上,老同学洪军曾送我一盆仙人掌,好看极了,被老伴关怀备至,经常浇水,最终香消玉殒。但那花盆又白又高,干脆请亲戚从竹溪老家带来一株桂花树。这是棵四季桂,四季都开花,打开窗户,花香冲进房里,在每个房间恣意游荡,满室生香。禁不住想起【宋】李清照的【鹧鸪天.桂花】:

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

何须浅碧轻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梅定妒,菊应羞,画阑开处冠中秋。

骚人可煞无情思,何事当年不见休。


二零一九年中秋于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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