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最早的“華爾街”不在上海灘,而是在山西的這座小縣城

中國這麼大,我想去看看。帶你去一個你曾經去過或者沒去過的地方。

山西地處中原與北方遊牧民族地區物資交換的要衝,加之晉中南地狹人稠,外出經商謀生自然成了許多人的選擇。早在宋代,大宋朝廷需要北方的馬匹作戰,北方需要杭州的絲綢和南方的茶葉等生活用品,山西成為物物交換的橋頭堡。到了明朝,政府為了防範蒙古人入侵,從鴨綠江到嘉峪關修築長城,設九座邊防軍事重鎮,陳兵八九十萬,這就形成了一個巨大的軍事消費區。為了解決戍邊將士的軍需和糧餉,全靠政府必然是低效、腐敗,明政府採取的策略是鼓勵商人們運送糧食到艱苦的邊塞,同時可以換取鹽引(一種取鹽的憑證),商人可以憑藉鹽引到指定地點領取食鹽,到指定區域自行銷售。要知道鹽鐵(金屬)一直是國家專營,有著豐厚的利潤。無疑,山西的地理位置給晉商帶來了發展的優勢。加之與蒙古人的皮草貿易,向俄羅斯出口茶葉,也給晉商帶來了豐厚利潤。明初至清末,晉商一度稱雄中國商界500年,成為當時天下第一商幫。晉中的祁(祁縣)、太(太古)、平(平遙)則是晉商的大本營。

平遙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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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當是中國最古老的金融行業,但在明代之前主要是由寺廟和官府所經營。明清時期,政府對商業和金融業的控制逐漸放鬆,善於經營、善於理財的山西人首創了“誠信為本,匯通天下”的票號金融業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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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部設在平遙的日昇昌被稱為“中國現代銀行的鄉下祖父”。日昇昌的李家財東原本經營的是“西裕成”顏料鋪,到明末該鋪已有一定規模;清嘉慶時已在北京、天津、漢口、成都開設分號,生意興隆。後來“西裕成”財東李大全聘任大自己20餘歲的雷履泰在漢口、北京的“西裕成”分號做掌櫃(經理),後又調回平遙總號委任大掌櫃(即總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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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經商的平遙商人很多,他們每年要將賺取的銀兩託鏢局運回平遙,但隨著銀兩的增多,十萬兩白銀的重量達2.5噸,來回搬運不但成本高而且風險大,還催生了兩大行業:一是押運白銀的鏢局,二是千奇百怪的劫匪。

正在這時,他們想到了實力雄厚的“西裕成”,找到時任京城分號掌櫃,胸懷開闊、為人誠信的雷履泰幫忙,欲將銀兩交給京城的“西裕成”分號,由分號發信給平遙總號,然後在平遙總號提取銀兩。起初全憑誠信為本,不收取任何費用。人們漸漸覺得這種辦法省時省力又安全,於是越來越多的商人請求幫忙,後來雙方商議出一點匯費由“西裕成”撥兌。

雷履泰調回平遙總號後,將自己的想法和方案向財東李大全做了彙報。李大全非常認同並支持他的這一宏偉計劃,當即敲定,中國第一家專營存款、放款、匯兌業務的私人金融機構日昇昌票號由此誕生。“日日升,日日升”,雙日為昌,“日昇昌”這一票號名稱由此而來。

日昇昌票號創立伊始,就請高人創設了許多在當時看來十分先進的管理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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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掌合夥制 財東出資,聘請掌櫃(經理)來負責經營。掌櫃在號內享有至高無上的權力,如決策、設置分號、錄用職工、調配人員等。財東受號規約束,平時不得在號內住宿、借錢、指揮號內人為其辦事等,只享有年底結賬時對掌櫃的任免權。這樣,掌櫃可以最大限度地調動人、財、物等,達到最高經營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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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格選人用人制 員工有嚴格的等級,大部分人得從學徒做起。招學徒要有人舉薦、擔保、查祖宗、看門第、看長相、試品行、看發展,不得不說一個“嚴”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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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細密押制 票號匯兌最主要的就是防偽。當時的匯票已經使用紙張、水印、編碼、登記、驗印、書寫規範等技術操作,並且每張匯票都精心使用嚴密的密押制度。如“謹防假票冒取,勿忘敘事書章”對應十二個月;“堪笑世情薄,天道最公平;昧心圖自私,陰謀害他人;善惡終有報,到頭必分明”對應一個月的三十天;“坐客多察看,斟酌而後行”則代表銀兩金額的一至十。以此精細的密押制度確定匯票的匯兌金額和時間等,並且這些密押要定期或不定期更換。在票號的百年經營中,從未發生冒領事件,可見其科學嚴密。可惜的是,每次匯票在兌付後都要燒燬,沒有一張使用過的能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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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日昇昌票號的啟發,山西商人紛紛投資涉足承兌匯票業務。鼎盛時全國共有知名票號(或錢莊)51家,其中43家總部在山西,平遙票號累計總數達到22家。平遙縣城西大街上一度比肩林立了數十家票號、錢莊,一度成為全國商業金融中心,堪比現代美國紐約的華爾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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票號不僅辦理匯兌、存放款,解決了運送現銀的困難,而且加速了資金週轉,促進了商業繁榮,後期更直接代清政府籌措匯解京餉、軍餉,籌還外債,收存中央及各省官款,發揮了代理國庫和省庫的作用,相當於清政府的“國家銀行”。

山西票號走向衰落亦是一種必然。外部因素清末民初的經濟危機和政治動亂,西方工商業者的不平等競爭以及自然災害的影響,都是種種重創。關鍵還在於晉商票號自身的軟弱性、保守性、落後性等特徵導致其最終走向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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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票號執意只做信用放款,而從未開辦抵押放款業務,這在現代金融體制下是不可思議的,光靠“誠信天下”辦金融,不被拖垮才怪呢。

票號的大掌櫃(總經理)長期蟄居在總號的高牆大院內,深居簡出,更是很少了解外面的世界,這一切都使得總號信息不靈,無法及時掌握市場動向,又加之各號總經理一般都年級較大,接受新式教育甚少,封建的保守、僵化思想根深蒂固,對新事物充滿敵意,甚至堅決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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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票號普遍採用“東家出資、掌櫃經營”的所有權與經營權相分離的制度。“兩權分離”只是賦予總經理無上的權力,卻沒有建立與之相配套的責任追究機制,也沒有設立專門的類似現在的審計和監事會之類的機構對經營者行為進行審查和監督。總經理只負盈、不負虧,“利益共享,風險不擔”的無限責任制極易導致“道德風險”的發生。

從1823年第一家票號日昇昌誕生起,到1940年大德通、大德恆票號改組為止,山西票號持續了百餘年。

有票號、錢莊自然少不了鏢局。鏢局不只是押送銀兩,也看家護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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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看上去灰頭土臉的晉商大院,裡面曾經的豪華奢靡你是想象不到的。1900年八國聯軍侵入北京,慈禧帶著光緒皇帝西逃避難,過境平遙,受到晉商的“熱情接待”。光緒睡過的龍床“百葫寶榻鴛鴦床”,床周鏤空雕有百個葫蘆,象徵多子多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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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平遙古城仍保留著500年前的古城的模樣,昔日的“中國華爾街”,成為世界各地遊客的旅遊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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