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之所及,皆是回憶

目之所及,皆是回憶

但願如此:一個透明的身影
在純淨的陶盤上臥躺,
像一張攤平的灰鼠皮,
一位姑娘俯身在把蠟燭打量。
不是我們能猜透希臘的混沌,
蠟對於女人,和銅對於男人一樣。
命運已把我們投向戰鬥,
而她們佔著卜將目睹死亡。

by 曼德爾施塔姆

目之所及,皆是回憶

目之所及,皆是回憶



一江春水向東流




鄭君裡的第一次正式登臺是話劇《莎樂美》,這個王爾德筆下令人愛恨交織,既迷戀又困惑的女人,往往不僅僅只在舞臺上。當然那本大小角色膜拜的必讀書籍《演員自我修養》,鄭君裡是最初的譯者。

這種人生演繹三、四十年代的動盪家國,幾個紅塵男女的情感糾葛,可能會微不足道,甚至在《一江春水向東流》之後,鄭君裡也才出版了《角色的誕生》,彷彿是對“沒有小角色,只有小演員”的詮釋。16歲的時候,鄭君裡寫過第一篇小說,竟然早已諳熟男女之情。

彼時的魔都本就屬於時尚之都,《一江春水向東流》基本的場景,與之關聯的情節人物,除了偏安的重慶,都在那裡。有的意味深長的是,戲中與之搭戲的三位女性,白楊、舒繡文和上官雲珠,恰巧顛倒了現實中命運,後兩者都在電影之外那場真實的浩劫裡不幸殞命。

目之所及,皆是回憶

三個女人一臺戲,古今如此,我總覺得,世事縮影在一隅,原配夫人、抗戰夫人、接受夫人,男主張忠良的浮華,混膩於芸芸眾生的掙扎。舞臺腔,流水劇,都掩飾不了社會動盪對普通人生存的威脅。有時候,苟且活著,比一觸即死更加艱難。

《虞美人》是李後主的絕命詞,宋太宗恨其“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之詞而毒死了他。善詩善詞者,基本多愁善感,優柔寡斷,倒情願沒心沒肺活著,人性使然,眼前得過且過,消弭或許永遠不回來的未來,春水東逝,很是公允。

皇帝也不過是大時代的小人物,況且家與國,支離破碎。三個多小時的電影《一年春水向東流》看似走馬觀花,人物穿梭複雜,依然是各活各的。選擇的悲劇,實際上對於每人而言,輔之於社會變遷,今時仍是如此。

目之所及,皆是回憶

三個女人之中的髮妻,白楊飾演素芬,直至末了對男主張忠良完全失望投水自盡。有趣的是男主的名字張忠良,經歷了八年的離亂,這個男人什麼都經歷了,他不知道等他回來的髮妻,把一切的希望都寄託於他的歸來。

後來兩個女人相關的情節,基本上是從倫理逐漸走向家國,活下來的人在戰爭的動盪裡迷失,好死不如賴活著。其實沒有必要贅述譴責男主張忠良拋棄髮妻親孃和兒子,若僅是道德的問題,充其量多個眾人聲討的陳世美而已。

不過是魔都逆水至重慶,前路迢迢,張忠良意氣風發置換為油頭粉面的敷衍殘喘,麻木地失去做人底線,成為常態,恰好符合白楊拘謹生硬的舞臺腔,轉而一躍跳入黃浦江的釋放。

目之所及,皆是回憶

上官雲珠的女三,似乎是前情苦逼的映照,女人如此耗盡自己與生俱來的資源,這恐怕才是人生的真相,奢靡揮霍著年輕的模樣,高貴風韻裡蘊藏著不盡的誘惑。慾望本能的高漲,順勢東流。對照上官之後電影外的人生,宿命荒涼的真實。

目之所及,皆是回憶。難怪張忠良在小酒館裡感慨,“也許有一天,我會變得連我自己都不認識我是誰了!”他的命,也算是電影閃爍,流水載舟,浩浩蕩蕩,顛沛流離。

午後短暫的陽光燦爛,耀眼的遮住了眼睛,冬日其實給予的這一段,斑駁綽約,剩餘配合男主張忠良的音樂,恢弘的有點漫不經心。我知道他一直沒有選擇,被這世事流水般的玩於掌上。

我們也是,孤獨的浪費,眼睜睜地瞧著他們和我們堵著,同樣寂寞的唯一出口,無可奈何。

目之所及,皆是回憶

作品:Architect's Brot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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