嫻院演講 連達:最愛山西的東北人

連達 古建築畫家 人文作家 旅行家

我不知道大家對咱們山西的古建築有多少了解,全中國75%的古建築都保存在山西境內,山西境內的元代以前的古建築佔全國現存古建築保有量的85%以上,整個長江以南大概不超過10座元代古建築,但是山西境內有將近400座。


大家好,我叫連達,來自遼寧大連,我是一個地道的東北人,從我20歲起直到今年,我已經在山西的山山水水之間跑了21年了。


我這個講座的名字就叫《斗拱飛簷畫古建》,因為我是把我21年的大好青春時光,和山西的古建築緊密的結合在一起了,所以說我下面的落款,我就是號稱我是“最愛山西的東北人”。為什麼,東北三省應該是有幾千萬的人,但是瞭解山西的大概,不誇口的說,沒有人超過我。


接下來我給大家聊一聊我這些年的故事。


這兩幅畫是我目前應該說比較喜歡的代表作,我就不照著文字給大家複述了,左邊的就是應縣木塔,右邊的就是萬榮縣的飛雲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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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都是我用鋼筆坐在現場一筆一畫把它畫下來的,從早晨它開了門,因為這個地方是旅遊區,它開了門之後我走進去挑選一個滿意的角度,坐在這兒一筆一劃地畫,中間除了跑趟廁所之外,就一直畫,畫到它晚上清場,我把這個作品畫完。


為什麼先放這兩幅作品?因為這是山西古建築的代表作,因為咱們山西人都知道“地上文物看山西”,那麼山西地上文物主要以古建築為主。應縣木塔和飛雲樓是我覺得,在山西具有代表性,而且是把中國傳統古建築的美輪美奐的感覺展現的最淋漓盡致的這麼兩處建築。


而且這兩座古建築,我畫了不止一次兩次,尤其是應縣木塔,它現在傾斜得很厲害,它的二層三層已經傾斜到什麼程度呢,我有幸登到塔的內部,我站在這地面上,我就自然而然地向柱子這面往下滑。


所以說我不知道這個塔什麼時候它會轟然崩塌。我覺得我每次來到山西,專程去看一次它,就是對它的一種凝望,甚至是一種告別。


雖然我和當地的朋友約好,大概是在我78歲的時候,應縣木塔會迎來它的1000週年的生日,說心裡話,我真不知道這個塔能不能挺到1000歲,我也能不能挺到78歲。如果要是有那一年,我和我的朋友約好,還是到這兒來為木塔慶生。


這也是山西我最喜愛的、最喜歡的一座古建築,那麼這一座是號稱咱們中國第一國寶的五臺山佛光寺的東大殿,這是咱們中國現存唐代建築中體量最大的,也是著名的古建築學家——梁思成和林徽因兩位先生在1937年6月發現的中國僅存的唐代建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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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後來又發現了幾座,但是當時日本學者說,中國已經沒有唐代建築了,如果你想看唐代建築到日本去。但是兩位先生在1937年的6月下旬發現了佛光寺東大殿,這就打破了日本學者的學術壟斷的這種斷言。大家可以想象,當時七七事變馬上就要爆發了,他們返回北京的時候,是迎著滿山遍野的潰兵,到處逃難的難民,迎著日寇侵略的鐵蹄回到北平。


那麼佛光寺和這兩位先生,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也是我們古建築愛好者,或者說我們中國文化傳承者心中的聖殿,所以說我一定要把它畫下來。這個佛光寺我也去了不止三回五回了。


接下來這幅建築大家肯定更瞭解,這是我們太原的晉祠聖母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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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咱們山西第一次尋古,看的第一處古建築就是晉祠聖母殿,畫過很多回,而且隨著我對古建築結構的瞭解,我感覺聖母殿的內涵越來越豐富,它的結構讓我感覺也是越來越有收穫。


每次畫它的時候都是一整天,當時太陽從東邊升起,然後我跑進來畫,那麼到太陽落山了,這個晉祠裡已經沒什麼人了,這保安也很照顧我,說你把它畫吧,只要是餘輝還看得見你就畫,我就一直畫,每次我都是一畫一整天。比如說前面的對樾牌坊、鐘鼓樓什麼的,我也是一畫一整天。


但是我前面說了這麼多,這些都只是山西的代表性古建築,或者說它是美輪美奐的古建築,但並不是我所最關注的古建築。那麼我關注的是什麼呢,是窮鄉僻壤這些已經瀕危的、快要垮塌的、消亡的古建築。


高平的米山鎮鎮裡頭就有這麼一座元代的古建築。我不知道大家對咱們山西的古建築有多少了解,咱們全中國75%的古建築都保存在山西境內,那麼元代以前的古建築,咱們號稱是早期古建築,咱們山西境內的元代以前的古建築佔全國現存古建築保有量的85%以上,整個長江以南大概不超過10座元代古建築,但是咱們山西境內有將近400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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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就是其中的一個元代古建築,它在一個老鄉家的後院裡鎖著,我曾經去了三次,都被老鄉拒之門外。這一次是僥倖終於混進去了,老鄉嘴裡頭說道,這是一個破房嘛,他搞不清楚我是什麼目的,為什麼關注這些破房。


老鄉說這是我們家前些年放一些個雜物的地方,現在這個房子還塌了,連雜物我們都不放,我們都不到這後院來,你為什麼要找它?他很不理解我為什麼關注它,或者說我要給它畫一張像這種心態。


還比如說這個,在呂梁山,初春就是去年春季,我找到了這座破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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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可以看屋簷的前簷全都掉光了,隨著春寒料峭的寒風,我坐在這數小時,渾身都凍透了,坐在這兒不斷地發抖,那種全身發僵的感覺,寒風透骨的感覺,我每次遇到冷天氣我都會想起來。


但是這種遭遇我已經很多回了,比如說我在晉東南也好,或者是在晉南也好,經常會遇到畫到10月底11月初,突然間降溫,大風降溫,可能頭一天還是零上15度,第二天零上5度了,把你凍的,而且你坐在這兒四五個小時,是你一整天,最後就簡直已經整個手都握不住筆了,最後就變成手這麼攥住一支筆,然後用肘的力量來驅動手在畫。


所以說這些個每一座破廟,可能很多朋友們開玩笑講說你這是破廟專業戶,但是很多破廟得來最終落在紙上,完全不是那種很浪漫的感覺。很多人認為這是一種城裡的花花公子,有了錢吃飽了撐得,出來旅旅遊,他們就認為僅限於此,但是完全不是這樣的,一會兒我會給大家仔細講這個過程。


那麼這是1999年我第一次來到山西的時候,歲月不饒人,20歲的時候我是這樣子,大家可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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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把我的這20多年的足跡,一點點的都留在咱們山西的太行山、中條山、太嶽山、呂梁山,包括蒙古高原、內蒙古高原我全都去過了。


這是當時第一次來到平遙。我1999年來到平遙的時候,平遙是什麼樣子,北門的城樓剛剛復建完成,西門的城樓還在施工,南門的城樓還沒有,那麼大家現在去平遙,街上那麼熱鬧的這些仿古街道,當時都不存在。我跟老鄉能借一輛自行車,城裡城外,雙林寺,鎮國寺,我就全都感受了一下,那個時候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世界那麼大,現在的話說我想去看看,當時真的不想一直在父母身邊做乖孩子,我當時給自己打氣,我就說男子漢大丈夫,志在四方,雖然我當時還很年輕,總不能永遠待在家中,在父母看來,每天按時上班,或者是每天按時上學,多乖巧,可我覺得我應該到外面闖一闖。


很偶然轉到了山西,我發現山西的古建築很吸引人,真的是靈魂深處有一種埋藏的基因被激活了。


我覺得作為一個純正的中國人,我們號稱有五千年文明,但是我生活在這個城市裡,也不是說城市,就是生活在城鎮裡,我們每天看到的是什麼,樓房,貼了瓷磚的大瓦房,都是這些東西,那麼我們五千年的文明我只能看到甚至連近五十年的都看不全。


當我看到山西的這些個也不要說更久,幾百年的古建築,我就會發現,我真的找到了自己作為一箇中國人的那種心靈歸屬感,我覺得我對這種東西的發自內心的喜愛,就好像是我真正可以配做一箇中國人了的那種感覺。


我覺得這就是屬於我們中國文化的積澱,我撫摸這些城磚,這就是我們的歷史活生生的展現在我的眼前。我從小就喜歡歷史故事,那麼這些地方就是歷史發生過的地方,所以說我特別有代入感。從此以後我每年如果有了時間出來旅行,我一定要來山西。


隨著我對山西古建築的瞭解的深入,我就覺得你不應該只看它的表象,說這個房子是很美。但是它為什麼美?它發生過什麼故事?它的結構是怎麼樣的?促使我一點點的去自我學習,去了解。那麼小小的膠片相機,大家可以知道,這是八九十年代的時候,如果有這麼一個相機,已經算是不錯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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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膠捲是30多張相,你買了膠捲你還要去沖洗,對我來說,經濟還不能獨立的一個年輕人,20出頭,這也是一個不小的費用。因為你每次出去跑了一些天,回來還要跟父母要錢,說我要衝洗,然後家裡人一看你這不就是出去玩,你就照一些破房子,也沒有你,所以說有的時候也難以解釋。


再一個拍照我覺得也不能盡興,我經常喜歡坐在這兒,你比如說一個古建築,很滄桑的,我在這兒凝望它,別人覺得這是個傻子,坐在這兒不動了,他是幹什麼。


所以說我就喜歡找一點宣洩渠道,但是我也不知道怎麼樣才好,你比如說膠片拍拍又捨不得拍了,所以我就拿起筆試圖畫一畫,各種筆我都是嘗試著用過。而且當時並不是說我一定要想把它畫到什麼程度,我就是覺著靜靜的觀賞這個古建築,內心跟它溝通,有一種很安靜很安慰的感覺。


所以說慢慢的就變成了一種習慣,也保存下來了這種繪畫。


但是大家可以看,我對繪畫基礎,我找到了我一個小學時候的本子,我當時的繪畫基礎就僅此而已,小的時候照著連環畫畫了一些東西,還好我這個保存下來了。所以說我能看到我當初最開始的水平塗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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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要想把這些古建築它的結構,它的透視,包括它的周圍場景全都表現出來,這個困難可想而知。


大家可以看,你如果想掌握畫古建築的技能,除了繪畫的技法,你還要掌握古建築的結構,什麼樣是唐代的,什麼樣宋元明清是吧,什麼樣透視怎麼表現,這些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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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現實生活中根本找不著,因為我當時沒有任何基礎,我想來學習的時候,我發現我能買到的所有的書,一些建工類的繪圖類的書,都是教你怎麼樣畫高樓大廈,怎麼樣畫這個別墅,怎麼樣畫西洋教堂,沒有咱們中國古建築的畫。


好不容易如果在某一本書上,有那麼兩幅中國古建築的作品,他絕對是把最複雜的斗拱結構,給你一抹陰影,在屋簷下那一抹印給你蓋過去了,他不表現結構,他把故宮太和殿和咱們山西的晉祠畫的都一樣,你看不出來是宋代和清代的區別。


所以說這個東西真的就像一座大山橫在你面前,你想學明白嗎,那就只能靠自己多走多觀察。


我這麼多年看了特別多的古建築,我現在達到什麼程度,這個古建築,有的朋友給我一張照片,我們村裡發現一古建,你看看什麼年代的,我就能給基本斷個代。所以說行萬里路,讀萬卷書,功全都是在一點點的磨練之中積累起來的。


這個多年畫古建築摸索的過程,大家可以看,這幅是咱們長治縣的南宋鄉的五鳳樓,這是個元代的五重簷歇山頂的這麼樓閣。左邊是我多年前畫的一幅,然後後邊是過了一些年,我又去畫了一幅,這兩幅畫的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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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後面平遙著名的雙林寺的韋馱,都是在我不同時期,我有機會兩把這個地方重新畫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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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幅畫我把它放到一起一對比,我自己感到很驚訝,我大言不慚的說,自己的進步還是很明顯的。但是想當年的時候,自己畫成左邊這個樣子的時候,自己也是很滿意的。


因為我沒有目的性,我並不想成為畫家,我也不想將來說在這個方面有所建樹,我就是很喜歡,我在畫的過程之中我感受到了快樂。


我最初的時候,我把自己定位到一個古建築愛好者,有人說你繪畫或者這個問題那個問題,我從來沒有把自己定位成一個美術工作者,所以說我沒有這方面壓力。我畫得好也好,畫得不好也好,我享受這個繪畫的過程,我跟古建築共同陪伴了它數小時,甚至一兩天,有些地方可能一生只能去這一次,那麼我就不要浪費這個機會,我在這兒靜靜的陪著它,又沒閒著,畫了一幅。


所以說這個作品畫到什麼程度,這個結果不是我所惦記的,我的心態是很放鬆的。當我的作品被人看到,也有人口誅筆伐,說我這又無門無派,什麼野路子,無所謂,反正我又不是給你看的對吧,心態很放鬆。


但是其實繪畫山西的古建築,過程是一點也不輕鬆。我要揹著一個四五十斤重的一個巨大的揹包,比如說裡面有畫板,有各種長短的紙,包括我從東北來了咱們山西,連剃鬚刀、指甲鉗這些東西我都要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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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經常出來春天一個月,秋天一個月,這兩個月的時間,這一個月裡頭的跨度會遇到什麼呢,可能會遇到突然降溫,也可能會有的時候衣服都髒的不行了,你就得帶點換洗的,最後就好沉的一堆衣服,薄的厚的。


甚至說有的時候到了鄉村,窮鄉僻壤,連一個小賣店都沒有,你就得帶很多水、食品塞在包裡。你比如說這畫的餓了怎麼辦,旁邊就是一旱廁,臭的不行了,這邊吃著這邊畫著,權當沒有味道。


所以說真的就是啃乾糧,喝涼水,風餐露宿,有人說你這是個驢友,但是其實我覺得我比驢友還慘,大家可以看鞋底兒走掉過,腳下邊曾經摸起過硬幣這麼大的水泡,鑽心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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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咱們山西的鄉村一天只通一班車,有的農村是不通車的,不通車的地方我會租一個車,天一亮我就開過去,然後按照我查到的資料來畫這個廟,那麼我出來的時候,甚至連一個摩托車都找不著。


有的村莊大家都瞭解,呈現空巢化,因為一些老弱病殘,到了村裡頭這些老人坐在這兒曬太陽,然後你走的時候他們還坐在這兒,他們就像凝固在那一樣,你想跟他們租一個車,那不是白日做夢嗎,所以說就揹著自己的包還在往上走。


咱們山西的太行山區我印象最深。我曾經有一次走了40多里山路,頂著月亮走出來的,那個時候我也沒覺得說有多痛苦,因為我白天我終於畫到了一個人跡罕至的一個破廟。


我對這些古建築的感情,我覺得它們貴在真實。如果像晉祠這種古建築,它是經過萬千寵愛在一身的,無數次整容修繕,你再過五十年去,它可能還是那麼花團錦簇的,但是很多鄉村的古廟,你別說五十年,五年它可能就已經倒掉了,塌掉了。


所以說我在自己有生之年,能夠在身體條件能夠承受的情況下把它畫下來,我覺得受的這些苦都是完全可以承受的。


你比如說我繪畫的這個地方,滿地的瓦礫,旁邊的奇臭無比的旱廁,這就是一個廟的配殿。大家知道正殿兩側是配殿,這個配殿已經變成一堆瓦礫,身後的這批土坯牆,就是配殿唯一的遺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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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這種廟,連村裡人都不去,這個衰草,因為我有夏天去過的時候,這個是當地有一朋友,他陪我去給我照了一張相。那麼夏天去這類的廟的時候,這草長得我坐下之後就找不著我了,比我還高,這些地方又潮又溼,蒼蠅蚊子,甚至還有一些什麼臭蟲毒蛇這兒都有。


但是我只要到山西,不管多熱的季節,哪怕六七月份,我都穿一雙登山鞋,把這褲子扎著,褲管扎得緊緊的,你熱的全身就像桑拿一樣,也要堅持住。


而且你選了這麼一個繪畫角度,你只要在這兒畫了,你不可能再挪位置。這個角度什麼的都變了,構圖都不行了,所以說不管它多曬,可能剛剛開始畫的時候,溫度還是可以的,但是等你到最後你畫了數小時之後,太陽早就轉過來了,把你曬的簡直幾乎快脫水了,但是還是要堅持。


比如這種墳地裡頭的,當然這是有人給我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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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千年古墳地,在咱們長治這邊有1500年的從南北朝時期就有的古墓群,滿地全是盜洞,盜墓之猖獗簡直是令人髮指,你要是一不小心,可能噗通就掉到到洞裡頭去了,你就走在這麼高——半人高的衰草裡頭——你就看不見。


後來有放羊的人就喊,喊我說你注意腳下,我一看那麼深的盜洞,這邊一個,到處都是,從北魏開始一直到本朝,這麼長時間的古墓群基本上被盜空了。所以說很多古建築也是同樣情況,後面我還會講到古建築的破壞。


那麼左邊那張照片,是咱們太谷的一個當地的朋友,他看我坐在這一開始的時候,後面的鐘樓可以給我遮陽,但是太陽轉到西邊的時候,那是七月中旬的天氣,我不知道大家有沒有坐在太陽下面好幾個小時的感覺,我估計過去懲罰犯人捆在柱子上曬死,大概就是這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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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轉到西邊的時候,你看他熱到什麼程度,光著膀子,他實在看不過去了,他本來是跟朋友們在屋簷底下避暑聊天等我,後來他拽了一塊板子來幫我擋太陽。


這個畫板放在腿上,你看我這短褲上,我這是黑色的短褲,出透了汗,然後我就熱的不行,我就把這畫板斜著立起來,然後腿上被曬乾,然後畫板放下再出汗,然後再曬乾,就留下來這一圈的汗跡。每天身上我的衣服,到晚上的時候它是硬的,因為全都是汗。


那麼還有鄉村裡頭,加上空巢化的鄉村沒有什麼人,除了這些個羊群,當然這些照片都是,還有當地的朋友願意陪著我,給我留下兩張資料,否則的話你自己連拍都沒得拍。像這種我說你拍出來還挺有意境,但是我自己沒法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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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這種鑽門。咱們山西的很多廟是這樣,如果它修繕了之後,院牆嚴整,你進不去,而且老鄉不給你開門,但是沒有那個人管的時候,這廟比如牆上塌了一個洞,或者牆不太高,或者門底下是這種門檻沒了,爬進去,就是說狗進出的洞敞開了就爬進去。


還有一次我是翻牆進去,結果牆倒了,就那種土坯牆,老鄉是在牆上種滿了扎人的酸棗,其實是廟裡頭有一個人在居住看廟,但是這個廟也都破的不行了,也沒人管,把我扎的渾身全是刺兒,牆也倒了,我就正摘刺呢,然後老鄉開門進來了,把我給抓住了,所以說在山西的這種經歷特別多。


但是我為什麼要這麼拼命的畫古建築,前面我簡單的提到了一些,那麼這兒具體說一說。


一座鄉村中的魁星閣,鄉村已經沒了,也別說鄉村沒了,鄉村的人沒了,那麼鄉村就走向了衰亡,這個村莊的所有的老房子,稀里嘩啦坍塌的,就跟敘利亞被轟炸的那種感覺也差不多。


這一座魁星閣那是個清代的建築,大家可以想,這個臺基是內部夯土,外面包磚,上面是一個木結構的兩層樓閣。現在臺基已經開始坍塌,上面的樓閣糟朽開始歪七扭八,它馬上就要倒到一邊去了,如果下了一場雨,它可能馬上就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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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這種樓閣不可能得到任何修繕,為什麼,村裡都沒人了,誰會去很莫名其妙的修繕一個樓閣,那麼誰投資誰能得到收益呢,它就只能將來走到滅亡這一天,而且可能是很早,也可能很突然就會滅亡。


也可能就是說,但是如果咱們設想一下,如果它被修繕了怎麼樣,這個樓現在已經糟朽到這種程度,它的每一根木料都不能用了,如果它沒坍塌,它還是一個文物,它還在這兒標誌著曾經這有一個魁星閣,那麼如果你要修繕它的話,它所有的構建就全都不能用,那就等於新建一樣,它還有什麼意義了。


所以說這些東西我為它畫像,又是一種我覺得一種類似於臨終關懷的最後一幅畫像,我不為它畫,誰又去會為它畫一張像記錄它,證明它曾經存在過?


比如這是洪洞縣的一座玉皇殿,大家可以看它的屋簷下,它的柱子已經都朽掉爛掉了,老鄉為了不讓它坍塌,拿磚給壘了柱子給它支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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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的全村都修得很整齊,但是我們的古建築產權不明,或者是說文物部門說你沒有專業條件,禁止修繕,它就這麼扔在這兒,任其坍塌。所以說我要把這些古建築的原貌,或者它們的窘境記錄下來,有的時候本身也是一種呼籲和宣傳,希望對它能起到有一點點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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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這座叫千佛閣,我爬上去之後,這個閣裡頭塑像除了被雨給淋成泥巴一樣之外,以前的這些千佛,全都被偷的一乾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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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這座樓也是那種情況,如果你一修它基本上就等於重建,所以說你就只能是讓它忍著,忍到什麼程度算什麼程度。


旁邊這個樓下它可以看,全是臭不可聞的垃圾堆,什麼旱廁、農家肥,就在這種環境裡,然後什麼蒼蠅蚊子,照樣是啃乾糧,喝涼水,為了把它畫下來就完全拼了,顧不得這些了。


這是一座元代的大殿,左邊左上角這幅照片是我朋友給我的,他說你快去,有一座元朝的大殿,後邊的屋簷已經塌了,等我去的時候它就已經全塌了,但是我覺得算是一種紀念,我把它坍塌之後的樣子給畫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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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可以看這些坍塌的大梁,上面寫著元代典型的這種粗大的墨書題記,包括它牆上還殘存著一些壁畫。一座元代的大殿,在江南任何一個省,絕對可以升上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在咱們山西我看見的,這種徹底垮塌的元代建築很多。


包括這座汾陽的,雖然這座是明清的廟,它的正殿前面出前廊,又加了一個很漂亮的小牌坊這種形式,我是跑山西這麼多年,僅此一例,我的朋友告訴我說這個特別有特點,你一定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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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大家注意看一下後面這座大殿,正脊之上,就房脊上還有一些漂亮的琉璃,但是到我去畫的時候,房頂上的琉璃全都沒有了,前廊盡頭的小牌坊已經倒掉了,就這樣在一天,大風天,後來轟然崩塌,所以說我所能畫到的就是已經是這種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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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還遠遠不足,大家可以看右邊的這個照片,大殿的房頂完全漏掉了,然後中間的這兩幅照片和左邊的這幅照片,大家可以看出,有人偷盜牆上的壁畫,把這個壁畫成塊的切走,切不好的,手藝不行,掉在地上碎了,左下角的照片是大殿的住處,這個石雕被起走了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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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這一座大殿,它所能被弄走的東西全都被弄走了,這就是鄉村古建築的另一個窘境,偷。這個碑樓大家可以看左上角的這張圖,這是2012年2013年前後的樣子,右下角是我2016年的時候來到這兒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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碑樓的重要性在於什麼地方呢,它是一個“品字型”的這麼一個組成,它的最核心的位置,這是一個貞節牌坊,經常寫這兩字,正面寫兩字——節孝。但是它的特點是背面也寫倆字,是兩個滿文,這在除了清朝皇室所用的建築之外,在咱們民間所用的古建築中,極少能見到有滿文存在的實例。


所以說有人就想把這塊匾給偷走,但是它四面都是卯榫咬合,他弄不下來怎麼辦,他喪心病狂的左下角這張圖,他把上半節全都給你推倒了,然後砸成一堆碎石頭,把中間這塊匾給偷走了。簷下的什麼雕花的欄板,什麼匾額全都沒有了,這也是偷無可偷之後的狀況,然後我把它這個慘狀給畫下來。


但是我當時就被村裡的文保員給抓住了,然後他認為我比較有作案嫌疑,說你們這些揹著大包來的這個人,就不像個好人,一張嘴是東北口音,肯定是你乾的。我當時很憤怒,我說你有本事你真把這個壞人抓住是吧,我說我要為了偷點東西,還得現學一門美術技術,然後在這裝模作樣地畫一畫。


鄉村的古建築被偷的現狀也是很慘烈,包括陽城,這是一座湯帝廟,大家可以看我畫中的前簷下有四個石雕,兩個大象、兩個獅子的住處,左上角的就是獅子的住處,但是後來的這張照片,也是當地的朋友拍給我的,中間那兩個獅子已經被偷走了他跟我說,因為這兩個大象上面的柱子是石頭的,他沒法弄,要不這兩個大象也偷走了。但是很多這個柱子當被偷之後,老鄉又拿木頭給撐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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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很多廟裡沒有人,我就親眼見過住處被撬走了之後,整個房體就U型塌下來了,那麼這個房子是不是就漏架了,所以說這整個是殺雞取卵式的盜竊。


還有洪洞縣的一座牌坊,我也是按照資料記載想把它畫下來,來了之後一看,變成“動物園”了。當地還有別的漂亮的古建築、磚雕被整體全偷走了,所以說當地村裡也很沒有辦法,我寧可把它裝在動物園裡,我也不能把這牌坊丟了,這個是文物被盜竊的一個很悲慘的現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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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個人跑很多地方,我感覺真的是很力不從心,我從20歲跑到40歲的時候,我就覺得我扛著我這沉重的揹包,越來越感覺腿沉走不動了。


比如中條山這麼高的山,山上有一座棲巖寺塔林,這個棲巖寺是從北魏的時候就有,然後一直從唐代一直延續到清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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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這些塔曾經被山上的滑坡給淤埋了,當地用我去的時候挖溝機把它給挖出來,清理出來,所以說這個塔逐漸的就浮現出來這個模樣,就是這個狀態,每一個塔上塔身都有石碑,叫塔銘,從唐代、元代到明代什麼的都有,如果要是全部清理處理,有幾十座近百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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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也是在山上住了兩晚上,在這個地方風水還真的挺好,背靠中條山,遠望兩山相峙。遠處的兩山之間的縫隙裡,就是黃河夕陽落下去的時候,黃河就像一條金龍一樣,所以說木塔的風景特別好,我也特別喜歡這個地方。


但是當地的朋友按照我的情報再去看的時候,這塔就被修成這個樣子了。我無意於說修的好與不好,這個公道自在人心,但是我至少是用我的畫筆記錄下來它曾經滄桑的真實的原貌,而不是整容後,這是整容後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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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咱們晉中榆次的一座廟,叫做玉皇廟。左邊的這張照片,是我來到廟的時候拍到它的正殿,因為我為什麼要來這兒,這是晉中的朋友給我提供的線索,它的正殿的這種,我想咱們山西的很多老房子大家都見過,如果它要是很多年了之後,它青磚會風化成土黃色,特有年代感,就像他照片裡配殿的這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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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我看見朋友的照片,我覺得這個廟我應該去畫下來。但是我來到的時候,當地正在進行所謂的修繕,他把正殿全部推掉了,然後拿紅磚拿新木料修起來一個正殿,他仍然叫玉皇廟,然後他認為這是修繕。前右邊這張照片是它廟前的山門,一個小門樓兩邊的鐘鼓樓,我一看要按他們操作,這個山門基本上也就馬上被摧毀了,我就坐在這馬上趕快畫。


我這兒畫著,他們工人就開始上房,往下拿板鍬把這瓦全給撬下來了,灰塵,真的,剛才那位朋友講到了塵肺病,就是那種感覺,你無法呼吸。


但是你不把它畫下來,那麼不用說明天,它一個小時之後就沒了,我就捏著鼻子火線搶救一樣的,把它給畫在這兒。而且這個老鄉還很熱情,他說這麼破爛的樣子畫幹什麼,等我們修好了你再來。


所以說這是文保理念的一個重大的差異,我們要看到的是這些文物古建築,走過歷史的這種積澱感,我們看到的絕對不是一個仿古建築。要是那樣的話,我們去一些外景地就可以了,來到這幹什麼呢。


左邊這是現狀,右邊是原來還有一種鄉村古建築的狀況,老鄉會把自己漂亮的,但是有一些無力維修的老房子,整體賣掉了,賣了之後怎麼辦呢,賣了之後我改善我的生活條件,我把我的房子蓋成貼了瓷磚的大瓦房,他認為住老房子是很寒磣的事。所以說很多東西其實是留不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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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展示一些我畫的破爛的古建築,因此我才叫破廟專業戶。


這也是一座元代的大殿,在太行山深處,這個裡邊曾經是學校,後來又變成羊圈,最後就完全扔在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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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咱們介休的一座廊橋,大家都知道什麼浙江的、福建的廊橋,咱們山西也有廊橋,三個石拱橋橋洞,上面一座這麼漂亮的樓閣,現在整個河底下沒有水,然後有兩個橋洞都被垃圾和淤泥給堵死了,但是就這麼一個樓閣放在鄉村之中,沒有人知道這是咱們山西多有特色的一個廊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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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在這個村裡還發現了一座半塌的廟,村裡的老鄉就認為我是去偷廟裡的構件,還把我給打了,因為他們之前剛丟過東西,所以說我東北人扛著大包特別可疑,打了我也不敢還手,你要是一還手就變成群毆,而且這個人更有暴力傾向,所以說我這打的我就畫不了下一幅了,那就只好忍了。


還有這種被改成幼兒園小學的這種廟,大家可以看屋簷下的這些密集的斗拱,這幅畫是一個很長的,因為屏幕有限,我只放了右半部。畫這幅畫也是整整的一整天時間,就為了把這屋簷下的這些斗拱,一組一組的把它都給糾纏清楚,這也是它顯著的時代特徵,也是我特別喜歡錶現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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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山西的古建築,最漂亮的就是它的木結構,所以我一定不要搞一些陰影把它給擋住,我一定要研究結構,研究年代,把它給畫得清清楚楚的。


然後我多年來已經出版了六本書,其中有五本都是咱們山西古建築的,包括其中有一本書的封面,都是萬榮飛雲樓。我在2020年的春季還要再出一本尋訪山西古廟的下冊,晉中,晉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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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我多年來跑山西,我畫山西,而且我不僅僅是畫很多廟宇,它地上墊腳的石頭就是石碑,我會把灰塵掃掉,把碑文拍下來,或者是拓下來,回去仔細的查找蛛絲馬跡,把這個廟宇的歷史典故都詳細記錄在我的書中。


我覺得我不能為這些廟宇的修繕挽救做貢獻,但是我至少可以為它的記錄,用我的形式來進行記錄,做一點貢獻。


那麼我還在各種場合,把咱們山西的古建築宣傳出去。比如說在北京建築大學“一帶一路”的歷史建築攝影·手繪藝術展,他請了很多外國的畫家,什麼俄羅斯和意大利的,人家的作品全都是人家本國的著名建築畫的,咱們中國的畫家畫的也全都是外國的建築,那麼你中國很尷尬,你五千年文明的中國,一點本土建築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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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放的這二十一幅展品,既代表了咱們中國的古建築,當然也更代表咱們山西的古建築,就是說在此時此刻真的我覺得很自豪,我代表了中國山西的古建築,也代表了中國,而且我覺得我也為山西進行了一種推廣,因為所有的作品全都是山西的古建築。


還有我在很多地方講座的題材,全都是咱們山西的文化,山西的古建築。


包括這張照片,就是在國家圖書館。我在國家圖書館登臺了兩次,全都是咱們傳統文化,山西的題材,包括很多大學,北京的、上海的、南京的、蘇州的,我覺得我作為一個東北人,是一個山西的文化義務宣傳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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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在任何地方我講座的時候,我都要感謝我的妻子,沒有她這麼多年的支持,我絕對堅持不到今天。


我們倆最初的時候,戀愛的時候,我們一起走了很多野長城,右邊那些照片,翻過一座高山的最頂上的懸崖峭壁,我的妻子很勇猛,她走在我的前面,然後我們後來是在長城上舉辦的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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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我的妻子是知道我的愛好的,她會竭盡全力的支持我,每次她都會告訴我,她說你出去吧,家裡有我呢。


我有兩個女兒,然後父母,家裡還著房貸,我出門的時候我不但不創造效益,我還要勒緊褲腰帶花錢,沒有任何怨言。而且我一出去一個月,我不知道這個有多少家裡的媳婦,會讓自己的丈夫一出去一個月,放心嗎。所以說我在任何時候,我都要感謝我的妻子,沒有她就絕對沒有我現在取得的成果。


我曾經在一個講座裡這麼比喻的,我說老天覺得我辦這件事太不容易了,一個人完不成,所以派來了一個天使來幫我,我的妻子就是這個天使。


最後這個照片是我兩個女兒。左邊這個圖片什麼意思呢,我們對下一代的傳統文化的教育欠缺,她要過什麼外國的聖誕節、感恩節,她們打扮都要是外國動畫片迪士尼裡頭的形象,但是我希望我的女兒接受更多的傳統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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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希望,因為我自己對傳統文化已經做了20年的工作了,我希望這些東西能夠傳遞給孩子,將來在她們身上能夠生根發芽,這就是我今天講座的內容。


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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